棠希文要被淹没了。
水从头顶流向她翘挺的鼻尖,封住她的嘴唇。
秦束沅站在淋浴区外,挤出洗发水,在双手揉搓成白色泡沫,再将它抹上棠希文的头,纤长的手指不轻不重地按摩着。
棠希文闭紧了眼,怕泡沫被水冲进眼睛,她微微仰着头,头上的泡沫已悉数被冲散,只剩下血液加速循环,头皮舒展的愉悦。
她的样子,让秦束沅想起那只小狗,曾经它趴在她的怀里,她抚摸着它小小的脑袋,它也是这般惬意的模样。
她以为它被自己驯化地温顺粘人。
秦束沅冷冷看着手腕上那道又短又浅的疤痕,十分不明显,除了她自己,旁人很难注意到。
她可以买最好的去疤药将它消散,但她偏偏留着。
动物都会为了利益而伪装,何况人呢?
浴室里弥漫着果香,苦橘夹着桑葚的味道,身体里的水分迅速蒸发,棠希文有些口渴,悄悄舔了下唇上的水珠。
沐浴露刚按上后颈时有一丝冰凉,很快被热水融化,那双手将它带向各处,滋润着棠希文的皮肤。
她的双眼始终是含着羞怯的,别人为她洗澡这种事,棠希文四岁就没享受过了。
她背对着秦束沅,脚趾抓地,小腿有些酸痛,紧张的。
“学姐,我可以自己来了。”棠希文低声道。
耳朵边也哗哗地过着水,连她自己的声音都听着不真切。
她被水帘包裹着,像有什么东西轻轻压在她身上,头发带着脑子往地下沉,那双手却把她向上托。
“嘶。”
脖子传来一阵疼痛,引得她仰头张开嘴,一只手湿润的手又捂住了她的嘴,她的后背紧贴着秦束沅的前胸。
淋浴后本就身体发软,她现在更是没有半点抵抗的力气。
她张着嘴,水就流进她嘴里,仰着头,水又灌进鼻腔,她止不住地呛声,气管被压住,呼吸变得困难,她身体敏感处被抚摸,渐渐地竟然有几分诡异又窒息的快感。
那是她带给她的,像死亡一样强烈的欢愉。
水停了,禁锢她的手突然撤走,棠希文却有种漂浮在大海上丢失了浮木的不安感。
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手摸着自己脖子,那里仍有点痛。
她还是很渴,转身看着秦束沅,眼中朦胧的欲念搅动。
秦束沅的的睡裙湿透了,贴合着身体,妩媚动人,而她的脸上却不见一丝媚态,冷冰冰地回望着棠希文。
热水只从她的身躯滑过,没能温暖她的心中的寒意,她看着这样的棠希文,反而想冷笑,笑她被欲望裹挟,像只动物。
棠希文的脖颈那几团红色为她添了几分格格不入的妖冶,她眼中的雾气逐渐退散,睫毛挂着水珠,滴下来还以为是眼泪。
她们在浴室里对峙,热气散了出去,空气慢慢变冷,冷意侵袭皮肤,躁动的蒙昧也会被冰冻,短暂带回理智。
学姐,大部分时候你站在高处看着我,我被你的光芒晃晕了眼睛。
但有时候你的眼睛也会告诉我,你好像没那么喜欢我。
棠希文抬起手臂,摁下冲水的开关,连绵的水再次袭来,她上前与她鼻尖对着鼻尖,学着她的样子,掐着秦束沅的后颈,强硬地吻了上去。
棠希文啃咬着她的嘴唇,发动了猛烈的进攻,将她抵在了铺着瓷砖的墙上,夹杂着无数欲念的吻还在了秦束沅的舌尖,下巴,脖颈上。
秦束沅用手推着棠希文,裙子却被她掀开,棠希文的手在她光滑的肌肤上游走,触及禁忌,企图以此削弱她的抵抗。
“啪。”
一个不轻不重的耳光落在棠希文脸上,棠希文后退一步,险些滑到,错愕地捂住了被打的那半张脸。
两眼相望,顿时有些尴尬。
棠希文被打懵了,委屈地盯着她:“学姐,你......你不喜欢这样吗?”
她以为学姐喜欢这种情调呢。
秦束沅也难得的脑子卡壳了,这是一种情调,但她不喜欢做被强制的那个,不过刚才那一巴掌,似乎有点本性暴露的意味。
她到底还没摸清自己的棠希文眼中是天使还是恶魔,既然没戳破,她还得维持好自己温柔姐姐的人设。
两人现在在淋浴区的一前一后,中间隔着水流。
秦束沅走过去,抓住棠希文的手,抬起来给她自己看,闷声道:“你的手在水里泡了这么久,皱巴巴的,不许用手。”
棠希文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一回生二回熟,又亲了上去,解开秦束沅的睡裙,该亲的不该亲的位置都细细品尝了一遍。
事了,棠希文松开秦束沅的小腿,从地上站起来,抹了抹唇。
秦束沅被弄得浑身软绵绵的,实在没力气再反搞棠希文一回,任由她扶着自己,出了淋浴间。
有人精神抖擞,有人不住腿抖。
棠希文开了洗手池的水,洗了把脸,用毛巾快速地擦干,又从柜子里拿出浴巾:“学姐,我帮你擦吗?”
秦束沅“嗯”了一声。
她现在弯腰都嫌酸,还怎么擦身子,她今天真是大错特错地糊涂,一时露馅,让人占了大便宜。
棠希文下嘴没轻没重的,她大腿上还残留着棠希文的爪印子。
秦束沅暗暗发誓,迟早有一天她要讨回来的。
等棠希文走过来,秦束沅实在忍不住踢了她一脚。
棠希文吃痛道:“学姐,疼......”
秦束沅笑笑,意味深长地说:“学姐确实有点疼。”
棠希文耳朵根红了,她是有点控制不住自己,毕竟上一次弄得有些匆忙,还很紧张,跟打架似的。
这次她学姐安安静静地靠在墙上,她一时没收住,像半辈子没吃过饭,喝过水了一样,可劲地折腾。
其实还没够,但她听她学姐嘴里冒出的声音,觉得她再这么下去,上边的人要被折腾死了。
棠希文拿毛巾把自己的湿头发裹住,穿上睡衣。
她给她擦完身子,走到卧室找了一身干净的衣物给秦束沅换上,吹干头发,又扶着她去床上坐下。
“学姐你睡吧。”她话音里还带着缠绵后的黏糊。
秦束沅懒懒打了个哈欠,一下倒在枕头上,刚洗完的头发铺散在两肩和胸前,闪着乌黑的光泽,脸上好似打了一层粉,衬得五官精致立体。
乍一眼看,像在逃公主。
“去把头发吹干,别感冒了。”在逃公主对她说。
棠希文收回痴迷的眼神:“好。”
她飞速吹干了头发,捡起地上衣服,放进了洗衣机,再手洗内衣,拿出去晾好。
忙完这些,棠希文稍微有了一点倦意,但不多,她轻手轻脚到客厅拿了自己的专业书,溜回卧室,关了灯。
棠希文坐到床上,枕边的女人睡得香甜,她将手机屏幕设置成不熄灭,用这点灯照着课本。
“棠希文。”
一个鬼魅般的声音骤然响起,吓了她一大跳。
秦束沅开了灯,睡眼惺忪,看到棠希文手里的课本,没好脾气地说:“你要把眼睛看坏吗?”
棠希文立即合上课本:“我这就睡觉!”
秦束沅笑了,可算找到机会报刚才的做0之仇:“我看你不困啊?”
棠希文老实地承认:“是不太困。”
秦束沅凑到她耳边,气息吹得棠希文痒痒的:“那你读给我听?”
说完,她侧身到床头柜里拿了一只眼罩,重新躺回了床上:“读吧,带学姐学习会。”
棠希文清了清嗓子,絮絮叨叨地读起来,没过一会,声音就弱了下去。
卧室里只剩下呼吸声。
秦束沅关了灯,蹑手蹑脚地从床上下去,拿走棠希文手里的书,放一边,又拿了棠希文的手机,将她的手指按上去解锁。
棠希文的联系人里有田阿姨,两人上一次聊天是几年前,没有提到秦束沅。
秦束沅姑且相信,棠希文不知道那件事,或者,她不在意那件事。
后者可能性小,秦束沅还是不放心,她想试试棠希文的反应。
该怎么试呢......?
第二天,假期的最后一天。
两人都睡到了中午。
秦束沅点了个外卖,还没吃完,又有一个快递电话到了,叫她下楼拿一下。
快递员阿姨将半辆车那么大的包裹从快递车上抬下来,抱歉道:“姑娘,你这包裹太大了,寄件人又说不能放在地上拖着走,麻烦你下来一趟啊。”
秦束沅:“没事。”
棠希文和快递员阿姨两人合伙将包裹抬了起来,稳稳放进了家。
秦束沅找了把小刀,将包裹袋子割开。
里面的包包跟珍珠似地滚了出来。
棠希文傻眼了:“学姐,你是去进货了吗?”
秦束沅将里面的包包拿出来摆在地毯上:“不是,搬家呢。”
棠希文:“啊?”
她想起来了,学姐是偷偷从家里溜出来的,大概和她爸爸闹掰了。
也就意味着,她要自己出生活费,怪不得她上次说卖包。
秦束沅拍了拍手:“别傻站着了,来帮我拍照,弄好了挂咸鱼上。”
“咔嚓,咔嚓,咔嚓......”
秦束沅在旁边念课本,棠希文跪在地上摆拍。
一个带着书香气和金钱臭的画面就这样诞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