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萧府之事并未泄露,但楚鉴试探那句,让沈玄尘早有疑心,哪还有什么不懂的。
肯定是沈芫这斯所为。
沈玄尘一直派人盯着沈芫,见她安安分分在府中呆着,却一直采买一些不常用的东西,就知道沈芫在密谋些什么。
今日下了朝会就收到府中消息,沈芫驾车出门后没了踪迹。
沈玄尘匆忙去京兆尹带上人马一路追寻,终于追上了沈芫和萧钲。
两人在马上亲密无间,盯着他的眼神那般戒备,让沈玄尘心像被撕裂了般。
他道,“式彻可以走,沈芫必须留下。”
萧钲怒道,“不,我们要一起走!”
沈芫左手摸上右臂绑着的袖箭,抬起箭筒对着沈玄尘,“放我们走!”
萧钲送她的弓被她背在身上,这右臂的袖箭还是沈玄尘送她的礼物,沈玄尘难以置信道,“你要用它来杀我吗?”
沈芫冷冷道,“兄长送它时言明要它保护我,如今你要伤害我,我用它防卫不是应有之义吗?”
沈玄尘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他已经压不住心中的魔鬼,只想将沈芫带回府,关起来,这辈子都不能离开自己身边。
他道,“前路有楚鉴的伏兵,他一人去,还有生路,他带着你,必死无疑。”
沈芫惊愕地往身后瞧去,“楚鉴?怎么会?”
沈玄尘无奈道,“你们太心急了,我若是楚鉴,盯着你就知道萧钲在哪了。”
沈芫能感受到腰间的手臂收紧了半分,将她牢牢抱住,萧钲低声道,“前路难料,但我现在不想离开你,芫娘。”
长叹一口气,沈芫知道沈玄尘说得是真的,她不能拿两人的性命做赌注,所以她拍拍萧钲的手,“萧钲,走吧,去西北,去战斗。”
萧钲留不住她,只留下了她腰间佩戴的玉环,紧紧捏着它驾马离去。
他的身影变作远远的小黑点,沈芫才松动了身体,扶着树干呕起来,沈玄尘下马扶住她的手,看向她的肚子,“扮作有孕妇人倒是逼真。”
沈芫抓着他胳膊的手收紧,以示愤怒。
簌完口,沈玄尘的马车终于追上了他们,沈芫甩开沈玄尘的手爬上车。
车内陈设都是官制,看来是京兆尹的马车,沈芫今日离京失败,正沮丧懊悔,又因身体不适,看着沈玄尘就心烦。
见他上车,一言不发,自己缩在一旁。
沈玄尘轻轻将她鬓边有些散乱的头发往耳后梳好,扯掉她发间的粗布,看到她肚子,“把那棉花抽出来。”
沈芫气道,“你怎知不是真的?你我多日未见,我与萧钲珠胎暗结,早有身孕。”
沈玄尘被她气笑了,“你这肚子至少六月,要说可能,我比萧钲更可能。”
沈芫一愣,这感觉不像是沈玄尘会说出的话,打量一眼这个男人,咂摸出一些不妙的味道。
不只是这京城,国公府也不能久留了。
城门口,百姓被驱逐至路旁,为带着肃杀之意的一队人马让路。
楚鉴一袭劲服坐在马上,看着京兆尹的马车往城门口来了。
等车来到近前,掀开窗帘,沈芫缩着离沈玄尘老远的距离,看到他一怔,匆忙行礼,“太子殿下万福金安。”
沈玄尘掀帘下了马车,端正作揖,“殿下万安。”
楚鉴道,“沈国公好兴致,带着妹妹这是去哪?”他话锋一转,“哦,忘记了,这已经不是你妹妹了,沈国公带着一小娘子出城是要做什么?”
“芫娘思念生母,下官带她出城祭拜。”
沈芫也道,“感念国公护佑,能出城祭拜生母。”
楚鉴不善的眼神打量这两人,沈芫装扮虽素净看着不像是要出逃,终是冷着脸道,“东宫捉拿重要犯人,速速回府戒严。”
这不是京兆尹的活吗?
沈芫暗自嘀咕,东宫捉什么犯人,不就是萧钲嘛?
马车停在国公府门口,下人过来迎接。
绿筠和蓝瑛本是收拾好行李回乡避避,然后等沈芫消息,再去追随她,结果就见到沈国公扶着沈芫的手助她下车。
“今日姑娘是出城祭拜生母,京中不太平,府中从此刻开始戒严,出府进府都要有我的同意。”
沈芫被他抓住手不能离去,周围的下人整齐回道,“是!”
国公府大门一闭,出去难如登天。
沈芫一路被沈玄尘带着疾步到求是书房,门被紧紧关上,沈玄尘留下话,“任何人不能打扰。”
两人孤男寡女,沈玄尘又最重礼教,沈芫挺起胸膛,斥责道,“这与礼教不符,你怎么能与我独处一室?”
纵是兄妹,也得避嫌,何况他们现在不是。
沈玄尘看着她张张合合的红唇,一手抬起她的下巴,一手扶住她的后脑,狠狠地吻上去,掠夺她所有的呼吸。
好似要让她窒息而亡。
沈芫喘着粗气,惊愕地往后挪步,直到撞上书架,“沈玄尘,你在做什么?”
沈玄尘眼眸深邃,她往后挪一步,他就往前一步,直到将她逼入角落,“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只是芫娘,你能明白吗?”
沈芫望着他的眼睛,难以置信道,“什么时候?”
他的感情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为何与前世完全不一样了?
沈玄尘道,“第一面便有了情,后面才知是男女之情。”
沈芫泪流下来,“若是一见钟情,那……那……”
那前世的沈玄尘,对她的感情……
沈芫不敢细想,否则胸口那密密麻麻的疼痛会化作深渊将她扯入。
人不要肖想过去的东西,因为永远也得不到。
沈玄尘一点点将她的泪水舐尽,舌尖有些咸意,“芫娘,不准为任何人哭,我也不行。”
再吻下,抵抗之意少了些,多了些许令人沉沦的缠绵。
沈玄尘的手往下,停在她的腰侧,轻轻抚摸,勾得沈芫练练喘息,“别,别摸那里。”
腰间软肉实在敏感,沈芫差点站不稳。
好在沈玄尘托住她,两人在这书架前相拥,透纱落在书桌上的夕阳慢慢离去,变作摇曳的烛光。
求是书房内的光线有些昏暗,两人在这明明灭灭的烛火间互相感受对方的心跳。
良久,沈玄尘带着恳求道,“芫娘,我们成亲吧。”
沈芫下意识要拒绝,却听他继续说道,“楚鉴委派我为京兆尹,就是要让我守着萧钲,如今萧钲离京,我难辞其咎,或有一死。”
“死不可怕,但我放心不下你,这国公府的一切,我都留给你,我希望国公夫人的身份能护住你。”
一番话说得沈芫眼角带泪,那“不”字再也说不出口。
只好点点头,沈玄尘将人带到怀里,在她看不见地方眼眸闪过一丝庆幸,还好还好……沈芫对他还有情分。
两人的成婚见证之人只有府中的下人,张灯结彩说不上,但府中确实喜庆了许多。
府中喜事存下的红绸选了颜色还鲜亮的挂上,沈埂欣慰的摸摸胡子,“有情人终成眷属。”
倒也有嗤之以鼻的,“兄妹乱//伦,真是道德败坏。”
也有为他们说话的,“国公和芫娘子不是兄妹,两人早就解除关系了。”
那人还嘴硬道,“一起生活许久,早就是兄妹了,还能生出男女感情,真是令人不齿。”
“沈国公下山不过五年,又未一起长大,连义兄义妹都算不得。”
这么一通掰扯,倒是让两人身上的脏水少一些。
府中可没有准备好的喜福,沈玄尘的官服是正红色,便着了官服充当喜服。沈芫及笄礼的礼服与正红色最接近,便穿上笄礼那身。
沈玄尘一身官服来采苹院接亲,新娘也不带盖头,两人牵手一起走到三清院,拜过天地、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沈芫在他床上坐下,将红绸布现剪好的盖头戴上。
沈玄尘执玉如意将盖头挑起,重新露出沈芫花容月貌的脸。
两人喝完合卺酒,蓝瑛和绿筠过来帮她卸妆,两人都有些不明白,明明小姐已经要离开这里了,怎么转眼就要嫁给沈国公?
沈芫笑道,“好像做梦一样,一个小姑娘多年的执念就这么实现了。”
她说,“我心悦沈玄尘很久很久了。”
绿筠和蓝瑛不懂,一个才认识几年的人,怎么能说很久很久。
怎么能不算久呢?那得追寻到前世沈芫还是姑娘的时候,渴望兄长回眸的少女之情。
即使不是同一个沈玄尘,但那个姑娘,也觉得圆满了吧。
沈玄尘发上只有一尊玉冠,红衣更衬得他气宇不凡,他有些醉意,不复往日雍容尔雅。
沈芫放下头发显得很亲和,沈玄尘那里见过她这般柔软的模样,手绕着青丝转了一圈又一圈,从背后拥住她,“沈芫,你只准与我好。”
沈芫把檀木梳递给他,“替我梳发。”
沈玄尘怔怔地接过木梳,然后全神贯注地摆弄手上的青丝,铜镜内他专注的脸庞,引得沈芫一阵恍惚。
不知今夕何夕。
沈芫的手往后抓住梳子,让沈玄尘停止动作,她回过头身,跪在椅子上,扯住他的衣襟,轻轻吻住男人的喉结,一路往上,唇齿相依。
沈玄尘仍由她摆弄,喉结滚动,手扶着她的腰间,恐她掉下来。
一直等沈芫自己亲累了,埋在他肩头被他抱上床,沈芫心跳如雷,想着洞房内的男女敦伦之事,谁知沈玄尘翻身睡到了一旁,并未有其他动作。
两人和衣而卧,一对龙凤烛燃到天明未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