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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思念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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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相楠迎着清风踏足世子院落。

这里偏僻却安宁,院中小池塘清澈,荷叶朵朵生得怡人,花苞立在其中随风轻晃,此景是近日难得的惬意。

池塘亭中,身着色彩鲜艳图样花哨的幼童正费劲地拿起毛笔,努力在纸上描摹字帖,他一只手握毛笔,另一只手去扶手腕,小心翼翼缓慢落笔。

旁人瞬息能写完一个字,他一笔一画捣鼓许久,沈相楠凑近一看,笔墨糊作一团,全然瞧不出是什么字。

沈相楠说:“挺好的,至少握笔是对的,还需勤加练习,日后就能写出字来了。”

那孩童刚才太过专心,竟没注意到有人从身后靠近,被沈相楠吓了一大跳,笔差点没拿稳。

他把笔端端正正放在桌上,回头正要开口大骂时,他瞧见沈相楠发间殷红缀带飘扬。

孩童转转圆溜的眼睛,开口的话音还有些不顺畅,但是起码可以听得清楚:“你是来教我读书的先生?”

沈相楠点点头,那孩童站在椅子上,上下打量沈相楠,他问:“你怎么没有胡子啊?我看那什么书院里的先生都有胡子的。”

沈相楠笑了,问:“你去过平京书院了?没有人带你,你是怎么溜进去的。”

那孩童知道自己说漏嘴,两手迅速捂住唇,瞪大眼睛瞧着沈相楠,不说话了。

沈相楠目光柔和,安慰道:“没事的,我不会怪你乱跑,我小时候也翻过墙钻过洞,进学堂偷看其他学子读书。”

“真的吗?”孩童闷声问。

沈相楠点头。

那孩童端详沈相楠的神色,见他好像真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于是放开手呼吸,压低声音悄悄说:“这个院子有棵树,呐,就是那棵。”

沈相楠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不远处,坐落一棵苍劲挺拔的大树,龟裂的树皮写尽久远年岁。

“树后面有一个小小的洞,除了我谁都爬不过去,我趁他们不注意跑出去,这宫里太大了,不过我一直记得回来的路,厉害吧!”

孩童洋洋得意,像是告诉沈相楠一件十分了得的事情。

沈相楠很给面子的拍起手掌。

宫里弯弯绕绕的路实在太多,世子院落刚巧离得偏僻,他初来乍到,小小年纪,能不迷路独自找回来也是一种本事。

“厉害,比我入宫的时候要厉害多了。”

沈相楠不吝夸奖,心里盘算着得让人把那洞偷偷摸摸填上,毕竟宫里太大,人多手杂,万一哪天找不见人就出大事了。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孩童直率地问沈相楠。

“沈氏相楠,世子殿下,要唤我姓名吗?”沈相楠笑问。

“沈……相楠……”世子沉思这几个字究竟是宣国的哪几个字,宣国的字实在是太多太难记了。

他跳下椅子,牵起沈相楠的手拉他到桌边,说:“你写给我看。”

沈相楠很配合地拿起毛笔在纸上写下自己的姓名,世子认真看沈相楠动笔,他没有停顿,顷刻就把三个字写好,还很细心仿照世子字帖上的书体。

世子哇了一声,夸赞道:“你的字怎么和字帖上写的字一模一样,难道你就是那个书法大家吗?”

沈相楠方才就认出这是谢宁之的书法,形体方正,行云流水,他将字帖翻过仔细一看,果不其然是谢宁之的字迹。

“我不是,这是我先生的字帖。”

沈相楠说着,指尖隐晦地抚摸过字帖上拓印的墨字,他忙在学堂有些日子没见过谢宁之,如今睹物思人,心里紧得厉害。

“这么厉害!”世子一听,脚下蹦跶起来,“那你以后好好教我写字,我有一天也要写出这么漂亮的字!等回家了,我就能写给我阿娘看了!”

沈相楠瞧他兴奋的模样,不禁发笑,“那你要好好学啊。”

世子拼命点头,保证道:“我一定会好好学!”

宫人恭敬端着木盘站在亭外,整齐一排站了许多人,世子看向她们,问沈相楠她们要做什么。

沈相楠说:“拜师礼,简单说就是先把手洗干净,然后磕头敬茶,就算礼成了。”

其实简化掉许多繁琐的礼仪,沈相楠怕自己先坐不住,就只要这么些意思意思走个过场就行。

“哦。”世子走向宫人,好奇地将每个盘子上的东西左瞧右看,他掀起茶壶盖闻了闻,见茶水清澈见底,转头对沈相楠说:“这茶水寡淡,真的能好喝吗?”

沈相楠走至他身边,说:“世子殿下,这是宫里上好的茶了。”

世子将茶盖好,对沈相楠说:“我做给你喝我们北疆的茶,反正你也没说拜师礼要喝什么茶对吧?”

沈相楠觉得这小孩很有意思,便应他的要求,准备糯米白糖和鲜奶来,两人就在亭子里生起小火炉。

世子小小的手搓起糯米丸子来十分轻巧,三两下就搓出一大盘,见水翻滚就把糯米团子丢下去,待煮熟捞起放凉后,把刚才寡淡的茶水倒进锅中,再把鲜奶倒了进去,最后放下刚才煮好的糯米团子,搅合一会儿,等到差不多时,世子盛了一勺到茶具中,还仔细把茶盖盖好,认真恭敬地双手递给沈相楠。

“先生请喝茶。”世子说。

沈相楠不禁发笑,他怕不是成为天下第一个饮奶茶作敬师茶的先生。

他掀开茶盖作势撇撇莫须有的茶沫,吹散热气饮下一口,赞扬地点点头说:“很好喝,如果可以的话,宣国以后的拜师茶都应该换成奶茶。”

“你得就着糯米丸子喝才好喝呢!”世子见他没喝到底,催促他再喝一口。

“我会好好喝完的。”沈相楠应道,他尝到一颗糯米丸子,甜味淡淡沁在舌间。

沈相楠将丸子咽下,问:“你很喜欢写字吗?”

世子给自个也盛了一杯,他喝下一大口奶茶,嘴里嚼着丸子,边嚼边道:“是啊,我阿娘不肯教我,她明明会写宣字,她不教我我就自己学,我还要学的漂漂亮亮的回去给她看。”

沈相楠静静聆听他谈起在北疆的过往,能看出他是自由驰骋在黄沙里的孩子,风吹日晒成为不了他的苦难,黄土是他的故乡。

如今,他要被囿困在这四方墙中,不知何时才能归家。

夕阳西下,不知觉过去半日,昏黄穿过亭间,为粉嫩花苞披上金衣,池塘泛起的涟漪在夕阳下熠熠生辉,浮光跃金。

“今日就先到这里吧,讲给你听的都记住了吗?”沈相楠将毛笔放下,他抬起衣袖,发现袖间沾染些许墨迹,“下次抬笔时要轻慢轻放,断不可像刚才那样用力甩起来,听见没?”

“记住了记住了,听见了听见了。”

世子的脸也沾上几点墨渍,沈相楠从袖里掏出手帕替他擦拭,他擦着世子的手忽然一顿,沈相楠有一瞬出神。

他又想起谢宁之了。

世子见他发愣,直接拿过手帕三两下把脸胡乱擦完,然后对沈相楠说:“先生,你有那么着急回家吗?”

沈相楠拉回思绪,将手帕收回袖中,“是有点着急。”

“那好吧,你快点回家吧,我是不会想你的。”世子闷闷说。

沈相楠揉揉他的发顶,含笑道:“我往后会常来,下次给你带松子糖。”

“真的?”世子抱住他的手臂晃悠,“那就谢谢先生了!”

小孩总是好哄,沈相楠突然明白谢宁之为何会一次又一次放纵他。

“走了,明日见。”沈相楠朝他挥手。

“明日见!”世子目送他在夕阳下离开,“记得给我带松子糖!”

“会的。”沈相楠回头说。

余霞成绮,红日沉沦,沈相楠踩踏残阳疾步而行,思念溢心头如涓涓细流满身淌过。

沈相楠想见谢宁之,很想很想。

竹叶摩挲近在耳畔,沈相楠的心跳动起来,他迈进竹舍,放缓脚步,推开那扇熟悉的门。

黄昏染尽窗棂,竹影摇曳,那人静倚在榻边撑手小憩。

闻见声响,谢宁之慢悠悠抬起眼,沈相楠向他走近,俯下身将脸庞埋进谢宁之怀中。

熟悉的药香气驱散沈相楠这几日所有疲倦,他依恋谢宁之的怀抱,贪婪地向里钻了钻,恨不得融进谢宁之的身体里。

“看着消瘦许多。”谢宁之抬手抚摸沈相楠的发,“这几日,辛苦你了。”

“不辛苦,相思苦。”沈相楠闷在谢宁之颈侧,“我好想你。”

他又重复一遍:“我好想你。”

一遍不够,两遍不够,无数遍不够,明明才分别几日,思念谢宁之的情绪在此时如波涛汹涌的潮水将他拖拽,淹没,沉溺……

他会想起谢宁之为他做的三餐,会想起谢宁之放在他床头的衣物,为他添饭,为他添衣,告诉他记得喝水,告诉他早点休息。

原来不知不觉之间,他的生活好像离不开谢宁之了。

谢宁之轻笑着:“才几日不见,怎么变得这么黏人?”

沈相楠心里的委屈劲儿顿时冒了上来,他对谢宁之诉苦,说:“先生不在身边,我就被人欺负了。”

沈相楠起身掀开衣袖,那是还没好全的青痕,再加上方才在世子院中沾上的墨渍,更衬托他此时狼狈,显得一副真给受人凌虐的凄惨模样。

恭廉殿很清楚那些人一定会闹上学堂,而沈相楠不可能坐视不管。

谢宁之知晓沈相楠可能会受伤,他的指尖虚虚拂过那青痕,声音轻柔:“我去拿药。”

他正欲起身,又被沈相楠生生压了回去,谢宁之闷哼一声,问:“怎么了?是不想涂药吗?”

沈相楠摇头,他闭上眼睛靠在谢宁之怀里,双手环过谢宁之腰侧,问:“先生有没有想我?”

谢宁之拍拍他的后背,像哄小孩似的,半晌,他说:“竹舍这几日很安静,每每风过时,我就会想起你。”

沈相楠抬起头,在咫尺间凝视谢宁之的双眸,谢宁之继续说:“想你会不会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想你这么爱哭,会不会委屈的红了眼眶。”

“谁爱哭了?”沈相楠低声反驳,“我可没有哭。”

谢宁之含笑,指腹轻轻扫过沈相楠的眼尾,他说:“我很想念你。”

沈相楠的手心覆盖住谢宁之的手将他慢慢带向唇边,他低头温柔缱绻,不带情/欲地吻/上谢宁之的指尖,仿佛几日的思念便随这个吻烟消云散。

这是他的慰藉,是他的归港,是他的安宁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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