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李真真所说,别的发展他什么也不知道!
请问您穿越的理由与目的在?
朝见雪的目光过于难以置信,难以置信得好像化作实质戳向了玉惟。
玉惟睁眼关心道:“师兄不舒服吗?”
“有点难受……”朝见雪捂住自己的腹部,“有点想吐。”
是真的想吐,估计是岔气岔多了,又突遭如此天雷滚滚的消息冲击,再看小师弟那张一如既往平静的仙子脸,他胃疼。
朝见雪想象力丰富,已经幻视玉惟在他面前两手一摊,笑说“人生,易如反掌”!
原来真的有人天生就是主角。
怎么会有人如此知面不知心?
屠戮玄真界?
玉惟?
果然主角不是什么好东西吗?
正常思维来看,他应该学李真真,赶紧抱个大腿做个小弟,但是没用的骨气让他拒绝抱主角大腿,他就不信凭自己双手打拼不出一个美好的未来。
正在他咬牙切齿之时,玉惟抬手向旁一挥,一旁的菱格窗扉开启。
水汽随凉风一起灌进来,打在皮肤上很是惬意。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迷蒙的细雨,雨打落花簌簌,庭中石灯寂寂。
“好些吗?”玉惟问。
呼吸到了新鲜空气,朝见雪恶心散了大半,含含混混地“嗯”了一声。
他怎么这么贴心?
不管怎么样,至少现在玉惟没什么黑化表现,他还是按平常心对待。
过了片刻,朝见雪跪得浑身难受,不禁长叹一口气。
一看玉惟,脊背挺如竹。
“你膝盖不疼?”他诚心发问,因为玉惟从第一天开始就坐得很直,膝盖也不曾挪动一下,就算是完全用灵力撑着,怎么这么能忍?
玉惟面不改色:“还好。”
朝见雪不可置信:“你的膝盖是铁打的吗?是真的腿吗?要不起来走几步?”
玉惟看着他,露出一个浅淡的笑意:“从前也被罚跪过,已经掌握了灵力控制的诀窍。”
“师尊从前这么苛刻吗?”想不到连玉惟这样的天之骄子都会被罚跪,朝见雪咋舌。
玉惟默了默,又说:“要是一个人罚跪,还会更难捱一些。师兄再忍忍吧,明日天亮的时候,就该结束了。”
他阖上眼,又结了一个运转灵力的法印,周身便发出莹莹微弱的光芒,是差不多又修行上了。
朝见雪盯他半晌,也不甘人后,定了定心神,结法印开始揣摩丹田中的那本千里明心。
与无为宗心法隐忍克制不同,千里明心讲究的就是一个不爽就干,所行皆随心而起,与他的性格格外相合。
冥冥中,朝见雪能感受到离金丹修为的那一层障碍渐渐变得明晰起来,好像伸手就能摸到。
他的灵力从一片虚无的混沌中生发,成水流成枝蔓,又苦于那层障碍,怎么也穿不过去。
他狠了狠心,借着千里明心调转起更多的灵力,干涩的灵脉被强行冲开,障碍破开的一瞬间带来钻心的疼痛。
朝见雪没想到,他过于沉浸,都没意识到自己七窍出了血。玉惟敏锐地嗅到血腥味,睁眼便吓了一跳。
但人在修行中,贸然打断兴许有走火入魔之险。玉惟只得帮他擦去了脸上不断流下来的血迹,低声唤他。
“师兄……朝师兄……朝见雪……”
朝见雪猛然睁开眼睛,一把抓住玉惟的手腕,用力地几乎将指甲掐进皮肉。
他面色发白,只有一双眼睛很是夺人心魄,黑珍珠也不及的瞳仁,宛如另一种宇宙,能将人吸引进去。
玉惟反手握住他的手,指尖点上灵穴,想也没想,送出一段潺潺如水的灵力。
朝见雪闷哼,胸口一窒,忽然咳出一口瘀血。
随即,他只感觉丹田一轻,全身的灵力都像是瀑布一般倾泻而去。
而后,有颗浑圆的,淡金色的珠子显现在他丹田中,孜孜不倦地汲取灵光。
没等他自己反应过来,玉惟已经看出端倪,惊讶道:“师兄,你步入金丹了。”
丹!是金丹!又大又圆的金丹!
朝见雪难以抑制狂喜,整个身体都激动得抖起来,看玉惟都觉得好亲近,好想抱一下!
“师兄……”
猝不及防被用力一抱,血味和朝见雪身上的梅香味一齐砸来,玉惟迟滞地放开了他的手,不知该如何动作。
朝见雪眼含热泪,也顾不得自己多埋汰,只激动道:“我成了!玉惟!你看我成了!”
他不再是那个只靠天才地宝堆出来的筑基废物了,他自己证明了自己是可以有修为精进的!
玉惟听他高兴的耳语,他的脸颊都贴在自己颈侧,温热的,似一段软玉。
他的耳根见红,刚想说些恭喜话语,朝见雪就放开了他站起来。
“金丹!怎么办?要不要先去告诉师尊?”朝见雪来回踱步。
玉惟道:“师兄身体可有不适?破境怎会流血?”
朝见雪心道一定是千里明心让他强行拓展灵脉的副作用。
“没事没事,擦擦就好了。”
他用袖子胡乱擦了一通,再放下袖子,露出一张花猫一般的脸,十分滑稽。
玉惟想笑,但憋住了,说:“师兄还是先调息,不急在一时的。”
“你说的对!”朝见雪来回走了几步,最终还是跪下了,“还有一日,省的师尊再找理由发脾气。”
玉惟叫他不动,抬手给他施了一个清洗的法术。
朝见雪与他面对面正坐,目光发亮:“这法术金丹可以学吗?”
“……调用五行,金丹中期学为宜。”玉惟避开他格外热切的视线。
朝见雪闭目就是去查看那颗金丹的样子,浑圆的呃,像颗金色的珍珠。
修仙真神奇,竟能在体内结出金丹,那若是元婴呢?
他起了好奇,问:“元婴是什么样子的?”
玉惟犹豫了片刻,答:“金丹孕育成胎。”
朝见雪:“你这是书上说的话,说人话呢?能不能具体形容一下?”
玉惟想了想,道:“差不多便是缩小的自己,只有两个指节这么大,平日都在紫府沉睡。”
“那不就是妇人怀子?”
玉惟失笑:“非也,元婴是自己的元神法相,也即是你自己,只是更方便看自己的修行进展,将来到了化神,此法相就可隐去了。”
朝见雪大言不惭:“那书中所说的神交修行,可是用元神?如何神交?”
“……”玉惟一下子收了笑容,往后退去半膝。
“师弟?跑什么?怎么不说话了?”
玉惟摇头:“师兄自己去参悟吧。”
“装什么,你我不都是男人——”朝见雪撇撇嘴,他只是想到了随口一问而已,这幅神情,这种动作,怎么显得他像个调戏良家少年的变态。
主角就是矫情!
他摆出一副教育的口气:“小师弟,别这么古板,书中说了,修行而已,你可不要谈性色变哈。”
小古板并不作声,凉丝丝地看他一眼。
“好吧好吧,我不问了。”朝见雪端正仪态,继续休整灵脉。
罚跪的时辰一结束,朝见雪便身姿轻盈地翩翩往外飞了出去,直奔观月台。
慕元斥责他“莽撞”,目光触及他欣喜神情,再一查探,颇为不敢置信。
“怎么忽然升至金丹了?”
朝见雪得了便宜,没皮没脸道:“在师尊的敦敦教诲之下,这七日弟子十分自责,于是加倍勤奋刻苦,时刻不忘师尊教训,突然有了精进!”
慕元没绷住,笑骂了他一句“油嘴滑舌”。
朝见雪大着胆子拽住他袖角:“师尊,弟子知错了,弟子不该自己下山。”
他滑跪得十分是时候。
“你呀。”到底是喜事一桩,慕元没再生气,道,“只要你日后别再给为师添乱,就罢了。”
“那到了金丹期,弟子以后还可以下山历练吗?其他弟子都是到了金丹就可以领取宗门任务下山的,我保证小心行事。”
原来说了半天,还是要向他这个师尊争一争自由。
慕元叹息道:“每日勤勉不可荒废,若是要下山,切记与其他弟子结伴同行。”
他看向廊中候立的玉惟,接上一阵唠叨:“你小师弟比你年少,却比你沉稳多了。当年他结元婴的时候,自是没你这般喜形于色,还是为师先提起来的……”
听到自己的名字,玉惟神色依旧淡淡,果然沉稳得要命。
雨下了两日,依旧不见停。雨线落在他身后,耳中一半雨声,一半朝见雪的声音,只是一些插科打诨的话。
但他忍不住目不转睛地看,别无其它原因,只是朝见雪太不一样了,与他自己,与他之前相处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
若旁人是素纸淡墨,大师兄就是金漆浓彩,一颦一笑都太生动,一旦看见了他,便再难移开目光。
慕元又说:“你升上金丹,我得告知栖山与掌门一声。”
“别。”朝见雪道,“还是等下一次父亲来时再告诉他。”
主要是想给栖山一个惊喜。
慕元思虑片刻:“也好,否则他定要再放下伏魔关赶过来。”
“明日起,你就与你的师弟师妹们一起,来上早课吧。”
日子眼看着步入了正轨,朝见雪回了清雪筑,继续学习千里明心法。
隔日,弟子四人正上早课。
学完了必修的书目,几人写书论。
朝见雪头一次写,左思右想写不出文绉绉的东西,索性写了大白话,居然第一个写完。
他百无聊赖之际,目光一瞥,越看南山与秋水用的两样笔墨越眼熟。
分明是那日水月谷七巧阁中,玉惟买的那两件嘛!
原来是伴手礼。
朝见雪想到那壶香炉。
他的份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