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晓燕坐在知青点的院子里,手里捧着一本书,目光却时不时地飘向门口。往常这个时候,陈国立总会准时在家等候,手里拿着他那本破旧的笔记本,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容,等着她给他补课。可这几天不用补课,她倒有些不习惯了。
王晓燕低下头,试图把注意力集中在书页上,可那些字却像跳动的蚂蚁一样,怎么也看不进去。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失落感,仿佛少了点什么,可又说不上来。她轻轻叹了口气,合上了书,抬头望向远处的山峦。夕阳的余晖洒在山间,染红了半边天,可她的心情却不像这景色般明媚。
“晓燕,发什么呆呢?”陈爱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王晓燕回过神来,勉强笑了笑:“没什么,就是有点累了。”
陈爱香走过来,坐在她旁边,拍了拍她的肩膀:“是不是想陈国立了?他这才走几天啊,你就这么魂不守舍的。”
王晓燕脸一红,连忙摇头:“哪有,我就是…就是…哎呀,你不要乱猜了。”
陈爱香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故意说:“其实我也挺想他的,他不在,咱们这儿好像少了点热闹。”
王晓燕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书页的边缘。她心里清楚,自己对陈国立的感情已经不仅仅是朋友那么简单了。每次看到他认真的样子,听到他憨厚的笑声,她的心里就会涌起一股暖流。可她却不敢多想,也不敢承认。
“他应该快回来了吧……”王晓燕轻声说道,像是在自言自语。
陈爱香看了她一眼,笑着点点头:“是啊,这都去好些天了,也该回来了。”
王晓燕没再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远处的夕阳,心里暗暗期待着陈国立的归来。
——
回程的路上,盘山道蜿蜒曲折,像一条巨蛇盘踞在山间,这样的路最是难开,陈军握着方向盘,手心已经沁出了一层薄汗。车子转过一个弯道,前方的路旁突然出现了七八个衣衫褴褛的青年,手里握着粗糙的木棍,眼神凶狠地盯着驶来的货车。
“国……国立……”陈军的声音有些发颤,手指紧紧扣住方向盘,指节泛白。他听说过太多这样的场景了。供销社之前的两个队长,一个撞死了三个拦路的,另一个丢了半车货,最后的下场都丢了工作。如今轮到自己遇到类似的情况,他心里一阵发凉。
“停车。”陈国立的声音冷静,对于这一幕的发生,他从出车那天起早有心理准备。陈国立毫不犹豫,顺手抄起早就在车上准备好的家伙,他手里握着一根铁棍,眼神锐利如刀。
“可……停车货不就没了?”陈军的声音里带着些许犹豫,脚却已经下意识地踩在了刹车上,反正横竖是跑不掉了。
“停车!”陈国立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不容置疑。车子还没完全停稳,他已经跳下了车,铁棍在手中轻轻一甩,发出“嗖”的一声。
“兄弟们,几个意思?”陈国立站在车旁,嘴角挂着一抹冷笑,目光扫过围上来的八个人。他们面黄肌瘦,衣服上补丁摞补丁,显然是长期吃不饱的穷苦人。但他们的眼神却个个透着狠劲,手里的木棍紧紧攥着,随时准备扑上来。
“车上东西留下,放你们走。”为首的青年大声喝道,声音沙哑。他们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手上早已沾了血。为了活下去,他们别无选择。
“公家的东西,你们也敢动?”陈国立冷哼一声,铁棍在手中轻轻一转,“我下手可没个轻重,就算打死你们也是无罪的,你们可要想清楚了。”
“既然你不要命,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为首的青年一挥手,几个人立刻围了上来,木棍高高举起,朝着陈国立头部位置狠狠砸下,那可是下死手的。
陈国立不退反进,铁棍一挥,直接砸在最近一人的肩膀上。只听“咔嚓”一声,那人的肩膀瞬间塌了下去,惨叫声还没出口,陈国立已经一脚踹翻另一个,铁棍顺势横扫,又一人应声倒地,陈国立特意避开他们的要害和头部。
不到两分钟,地上已经躺了三个,剩下的五人面面相觑,脚步不由自主地往后退。陈国立站在原地,铁棍斜指地面,眼神冷冽如冰。
“还要继续吗?”他的声音低沉透着一股视死如归的架势。
为首的青年咬了咬牙,看了一眼满车的货物以及货车上的另一个男人,又看了看地上哀嚎的同伴,如果车上的那个男人身手一样敏捷,那他们还真不是对手,于是不甘心地挥了挥手:“走!”
几个人搀扶着受伤的同伴,狼狈地消失在路旁的树林中。
“队长,快走!”陈国立迅速跳上车,陈军早已踩下油门,车子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陈国立瘫坐在座位上,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刚才那一幕看似轻松,实则凶险万分。若是那几个人一起扑上来,他未必能全身而退。他赌的就是他们的胆怯,而这一次,他赌赢了。
车子开了三十多里路,终于到了市里。陈军停下车,声音还有些发抖:“国立,你没事吧?”
“没事,就是有点脱力。”陈国立靠在椅背上,长长吐出一口气,“刚才那几下,差点没撑住。”
“多亏了你……”陈军的声音里带着感激和后怕。他刚才几乎被吓破了胆,若不是陈国立,他恐怕连命都保不住了。
两人在路边稍作休息,陈军下车打了些饭菜回来。红烧肉、饺子、馒头,香气扑鼻,但陈军却没什么胃口。他拿起一个馒头,咬了一口,味同嚼蜡。
“国立,你吃饺子。”陈军把饭盒推到陈国立面前,自己却只啃着馒头。
“队长,你也吃点儿。”陈国立把饺子推了回去。
陈军摇了摇头,苦笑道:“刚才要不是你,我这条命就交代在那儿了。你吃吧,我不饿。”
陈国立没再推辞,低头吃了起来。他知道,陈军心里还在后怕着,短时间内怕是缓不过来了。
吃过饭,两人继续上路。陈军开了一天的车,精神高度紧张,到了傍晚时,他已经疲惫不堪,最主要的是晚上走夜路风险更高,他不想再冒险了。
“国立,今晚我们就在这儿休息吧,明天白天咱再赶路。”陈军提议道。
“好,听哥的。”陈国立没有反对。
夜里,陈国立守夜,陈军则蜷缩在座位上,很快就睡着了。月光透过车窗洒进来,陈国立望着远处的山影,心里却想着王晓燕。他摸了摸怀里的布料,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笑意。
第二天一早,两人继续赶路。中午时分,车子终于驶入了大坝乡。陈军把车停在供销社门口,长舒了一口气:“国立,这次多亏了你。你先回去休息吧,明天再清点货物。”
“好,队长你也早点休息。”陈国立目送陈军离开后,他悄悄把车上的布料搬了下来。
陈国立本想着等到明天再给王晓燕把布料送过去,但一想到白天人多眼杂不方便,更重要的是他真的太想念王晓燕了,恨不得马上就要见到她。
夜色渐深,陈国立悄悄地从供销社的后门溜了出去,手里紧紧攥着那块精心挑选的布料。
他轻车熟路地来到知青点,远远地就看到王晓燕的房间里还亮着灯。他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敲了敲门。
“谁呀?”王晓燕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带着一丝警惕。
“是我,陈国立。”他低声回答,声音里带着一丝雀跃和紧张。
门很快被打开了,王晓燕站在门口,脸上又惊又喜:“国立哥?你怎么这么晚来了?”
陈国立笑了笑,把手里的布料递给她:“给你带的,白天人多,不方便。”
王晓燕接过布料,脸上泛起红晕:“谢谢你,国立哥。你……你先进来坐吧。”
现在王晓燕晋升为女知青们的队长,所以她现在不用挤大通铺,而是有一间独立的小卧室,房间虽不大,胜在拥有自己独立的私人空间。
陈国立点点头,走进房间,坐在椅子上。两人一时无言,房间里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气氛。
“你……你这次出去顺利吗?”王晓燕打破了沉默,声音里带着关切。
陈国立点点头:“还算顺利,就是路上遇到点小麻烦,不过都解决了。”
王晓燕看着他,眼里闪过一丝担忧:“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陈国立摇摇头:“我没事,就是有点累。”
王晓燕松了口气,轻声说道:“那就好。你……你以后要小心点。”
陈国立看着她,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他鼓起勇气,轻声说道:“晓燕,我……我有话想对你说。”
王晓燕抬起头:“什么话?”
陈国立深吸一口气,正要开口,突然听到窗外传来一声响动。两人同时一惊,王晓燕迅速站起身,走到窗边往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