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晓燕坐在陈国立家的堂前,手里拿着一本破旧的课本,窗外的月光洒进来,映在她略显疲惫的脸上。陈国立坐在对面,手里握着一支铅笔,眉头微皱,显然对刚才的数学题还有些不解。
“这道题你再仔细想想,别急。”王晓燕轻声说道,语气里没有不耐烦,而是带着一丝鼓励。
陈国立点点头,正要重新计算,忽然抬起头,犹豫了一下,问道:“晓燕,听说你们知青点前几天丢了东西?村里人都传开了,到底怎么回事?”
王晓燕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课本,对于这件事王晓燕已经不想再多提,只是语气平静地简单回道:“没什么,一些心术不正的人背后捣鬼,不过已经解决了。”
陈国立多少听到些口风,见王晓燕不愿多说也没追问:“那就好。”
王晓燕笑了笑,视线再次回到课本上,没再说什么。
陈国立看着面前的作业题,沉默片刻,再次开口道:“晓燕,村里供销社正在招司机,我想去试试。”
王晓燕有些惊讶的抬头:“供销社?”
七十年代的供销社可是村里的‘小百货’,什么都卖,从油盐酱醋到布匹农具,应有尽有。要是能进去工作,那可是个稳定的行当。
陈国立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哥想让我去,他说机会难得,比整天待在田里忙活儿强。”
王晓燕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记得上辈子陈国立也是进了供销社当司机的,由于没啥文化水平,一直受到同事们的排挤,后来还被一个关系户给顶替了,如果不是吃了没文化的亏,或许他的结局也会有另一番光景吧。
王晓燕收回思绪,笑了笑,拿起课本:“我也觉得挺好的。那现在,咱们先把这道题解了吧,别耽误了学习。”
陈国立也跟着笑了,低下头重新投入到课本中,窗外的月光静静地洒在两人身上,像为他们镀上一层银色的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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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陈国立开车技术不错,他很顺利进入供销社当司机。不过半个月的时间,陈国立在车队混的如鱼得水,车队队长对陈国立那是好的不得了。
“国立,最近家里有什么事儿没有?跟我一起去外地拉货吧。”车队队长陈军看着陈国立,眼神里带着几分期待。这小子来车队才半个月,车开得比那些老司机还稳当,不仅头脑灵光,还会识字会算数,办事儿也利索,最重要的是讲义气。陈军心里盘算着,这次出差带上他,能省不少心。以往每次出去采购,都得自己盯着,生怕别人给拿错了货,或者少装了东西。有陈国立这小子在,他也能跟着省不少心。
“队长,听你的,我能有啥事儿?咱这回去哪儿?得去几天呢?”陈国立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应了下来。他的声音干脆利落,带着一股子年轻人的冲劲儿。
陈军满意地点了点头,心里对陈国立的好感又添了几分。“不远,去百公里外的一个村拉点货,大概去十天。上面已经批了条子,明天就能走。你带两身儿换洗的衣裳,带个水壶,别的啥也不用带。”陈军细细交代着,语气里透着对陈国立的信任。
陈国立点了点头,心里却已经开始盘算着这次出差能不能给家里人捎带点东西。在那个物资紧缺的年代,谁不想多弄点东西回家?尤其是那些不要票的瑕疵品,虽然说是瑕疵,但用起来一点儿也不差。陈军每次出去采购,总能捞到点油水,这次带上自己,估计也是想分一杯羹。
当天傍晚,陈国立像往常一样跟着王晓燕补课,陈国立对她早就有了几分好感。每次补课,他都会故意多问几个字,就为了多和她待一会儿。
“晓燕,明天我要出差了,这次是采购入秋的东西,你需要添点什么?我看看要是能买到就帮你买点儿。”陈国立小声说道,语气里带着几分试探。他心里想着帮王晓燕买齐了东西,但又怕她拒绝,所以先问问她的意思。
王晓燕听了,眼睛一亮,但随即又暗了下去。“真的太谢谢你了,国立哥。如果能买到,请帮我买一些布料,马上入秋了,我想给弟弟做件入秋的小棉袄。不过……我没有票。”她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几乎听不见了。
陈国立笑了笑,摆摆手说道:“没事儿,供销社有时候能弄到一些不要票的瑕疵品,虽然说是瑕疵品,其实还是不错的。我到时候看看,多给你弄点儿回来。”
王晓燕听了,脸上顿时露出了感激的笑容。“真是太谢谢你了,国立哥。我把钱给你。”她说着,转过身去,从里层衣兜里拿出三张大团结递给陈国立。
陈国立接过钱,心里不由得感叹,这傻丫头真是太实诚了,哪有这样就把钱给人家的,也不怕被贪了去。他收好钱,叮嘱道:“行,我看着给你买。不过你这些东西可千万别露出来,让人知道了可就不好了。”
王晓燕点点头,扬起明媚的笑脸:“不会让人知道的,麻烦你了。”
陈国立看着王晓燕开心的样子,自己心理也怪甜的。
看着时间不早了。
“我送你回知青点儿吧,我不在的这些天,你多照顾好自己,晚上千万不要独自出来。”他细细叮嘱着,语气里透着关切。
王晓燕听了,心里一暖,轻声说道:“好,国立哥你在外面也小心点儿,与人冲突不要冲动,要保护好自己的安全为先。”
两人一路走回知青点儿,路上聊了不少。王晓燕已经习惯了每天给陈国立补课,想到连着几天见不到他,心里莫名感到空落落的。
回到知青点儿,陈爱香小声问王晓燕:“晓燕,你刚刚跟陈国立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王晓燕笑了笑,小声回答:“国立哥说帮我捎点布料。”她没有说太多,也没有提出帮陈爱香捎什么。她心里想着,若是陈国立帮自己买回来,自己可以分给陈爱香一些,但不会直接去麻烦陈国立。
陈爱香听了,也没再多问,只是笑着说:“那等回来我帮你做!”
王晓燕心里满是感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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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陈国立和陈军出发了。这次只有他们两个人,开的是供销社拉货的大车。70年代的路不好走,全是土路,坑坑洼洼的。
陈国立坐在驾驶座上,双手稳稳地握着方向盘,目光专注地注视着前方。车窗外,尘土飞扬,土路颠簸不平,车轮碾过坑洼时发出沉闷的声响。他微微皱了皱眉,心里却并不急躁。开车对他来说早成了烂熟于心的事,即便是在这样的路况下,他也能保持冷静,有条不紊地前进着。
“国立,前面有个岔路口,往右拐。”坐在副驾驶的车队队长陈军指了指前方,语气里带着几分轻松。他对陈国立的表现非常满意,这小子不仅车技好,做事也干脆利落,从不拖泥带水。这次出差,陈军特意带上了他,心里盘算着以后多给他些机会。
“明白,队长。”陈国立点了点头,方向盘一转,车子稳稳地拐上了右边的路。他侧头看了陈军一眼,笑着问道:“队长,这次去的地方您之前去过吗?”
陈军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根递给陈国立:“熟得很,那村子虽然偏了点,但东西不少。咱们这次去拉的是入秋的物资,村里人自己种的棉花、粮食,还有手工织的布,质量都不错。咱们供销社跟他们合作好几年了,每次去都能带回来不少好东西。”
陈国立接过烟,却没点,只是夹在耳朵上,继续专注地开车。他一边听陈军说话,一边在心里盘算着这次出差能带些什么回来。尤其是王晓燕托他买的布料,他得想办法多弄点,毕竟她给了三张大团结,自己可不能让她失望。
“国立,你小子挺上道的。”陈军抽了一口烟,眯着眼睛看着前方,“这次要是顺利,以后出差我都带上你。咱们供销社虽然不大,但油水不少,你跟着我,不会亏待你的。”
陈国立笑了笑,没接话。他知道陈军这话里有话,供销社的采购确实是个肥差,每次出去都能捞点好处。但他心里清楚,自己刚来没多久,得低调点,不能太张扬。
九月初的天气虽然有些凉意,但还不算难熬。为了不遭罪,两人换着开车,只求能快点赶到目的地。中间还有一段盘山路,陈军没敢让陈国立开,自己亲自上阵。足足开了三天两晚,才终于到了那个村子。
车子一路颠簸,终于在第三天傍晚到达了目的地。村子不大,几排低矮的土房散落在山脚下,村口的老槐树下坐着几个老人,正抽着旱烟聊天。见到供销社的车来了,老人们纷纷站起身,朝车里张望。
陈军下了车,跟村里的负责人打了个招呼,随后带着陈国立进了村。这个村子里成立了一个小型加工厂,村子的仓库里堆满了各种物资,棉花、粮食、布料,甚至还有一些手工编织的竹篮和草帽。陈军拿着条子跟村里人核对数量,陈国立则在一旁帮忙清点。
“国立,你看看这些布料怎么样?”陈军指了指堆在角落里的几捆布,“这些都是村里人自己织的,虽然比不上城里的精细,但结实耐用,价格也便宜。”
陈国立走过去摸了摸布料,手感确实不错,虽然有些粗糙,但厚实保暖,适合做棉袄。他点了点头,心里盘算着怎么多弄点回去给王晓燕。
“队长,这些布料咱们能多带点吗?”陈国立试探着问道。
陈军看了他一眼,笑了笑:“你小子是不是有门路?这些布料虽然不要票,但也不能随便拿。不过嘛,你要是想要,我可以跟村里人说说,多给你留点。”
陈国立心里一喜,连忙道谢:“谢谢队长,我确实有个朋友托我买点布料。”
陈军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道:“行!不过得记住了,这事儿别声张,咱们供销社的规矩你懂的。”
陈国立点了点头,他知道陈军这是在提醒他,供销社的物资虽然多,但也不能随便拿,尤其是不要票的东西,得小心处理。
当晚,陈国立和陈军住在村里的招待所。说是招待所,其实就是一间简陋的土房,屋里只有两张木板床和一张破旧的桌子。陈国立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全是王晓燕的身影。他想着她那双明亮的眼睛,想着她递给自己三张大团结时的信任,心里不由得感到一阵温暖。
“国立,还没睡呢?”陈军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带着几分疲惫。
“嗯,有点睡不着。”陈国立翻了个身。
“想家了吧?头一次出门是这样的,往后习惯了就好。不早了,快点睡吧。”陈军也跟着翻了个身,不一会儿,男人们的打呼声在房间此起彼伏。
第二天一早,陈国立和陈军开始装车。村里的年轻人帮忙把物资搬上车,陈国立则在一旁清点数量,完事后陈军如数结了账。陈国立特意把多拿的几捆瑕疵布料,小心翼翼地藏在车厢的角落里,生怕被人发现。
装完车后,陈军跟村里的负责人道了别,随后喊上陈国立上了车。车子缓缓驶出村子,陈国立回头看了一眼,心里暗暗松了口气。第一次出差虽然有些辛苦,但总算顺利完成了任务。陈国立早就待够了,已经将近四天没见到王晓燕了,自己都快想疯了,回去拉货要走的慢点儿估计还得四五天才能到家。
一路上,两人依旧轮流驾驶,但比来时更加谨慎。毕竟,这一车货物哪怕丢失一包,都可能砸了他们的饭碗。夜晚更是格外警觉,通常陈军负责前半夜,陈国立则守后半夜。
然而,就在车子驶出村子的第二天,前方突然出现了一群人,拦住了去路。陈国立心里一紧,连忙踩下刹车。陈军也皱起了眉头,低声说道:“怎么回事?这些人想干什么?”
陈国立握紧了方向盘,心里隐隐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