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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失落箱庭(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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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许诺第一次进入副本,却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接触界碑。如果按照协会的机密档案里所写的那般,触碰界碑后的许诺会以惊人的速度被渗透界碑另一侧的知识,等到知识累加到一定厚度,许诺就会被迫跨越界碑。

然而事实是,他与众多鬼神同席而坐,并没有异样的感觉。双手还是布满老茧,一抬一放都格外稳重,摘下眼镜,还是只能雾蒙蒙地看见人影错落。周围的各位既不会释放出毒气,也不会突然往周围喷射毒液,更不会手起刀落地干掉见到的每一个人类。

协会的情报有误。界碑另一侧看起来似乎没有那么危险。

坐在许诺正对面的是一个头发有些毛躁的青年,举止投足间时不时透出学术分子的影子。与许诺印象里见到的协会学者们不同,这个青年肩上似乎没有重担,有的只是轻飘飘的落叶与煦煦和风。因此哪怕是一个眉眼,都能让注意到的人感受到他骨子就有的清朗。

青年的视线越过几乎与房间一样大的桌面,开口的声音里既没有欢愉也没有仇怨:

“你好,许先生。”

许诺并不认识对方,只能客套着回复道:“你好。”

接下来青年便不再与许诺搭话,起身换了一个相邻的座位,与庄遥生熟络地交谈起来。好像刚刚那个招呼只是对陌生人的注意的礼貌性回应。

从两人的对话中可以窃听到,青年自称为“林”,似乎与庄遥生有些渊源。

若是将整张圆桌的十二个座位视作钟表的十二个刻度,以许诺所在的位置为零刻度,那林与庄遥生就是在七刻度与八刻度,与许诺拥有相同目的的唐瑜在十刻度,不知道为何会在这里的路千翼端坐在九刻度,最后就是最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位于三刻度的娜忒,还有紧挨着的四刻度上的陌生男子。

更何况“路千翼”的语气听起来有些诡异。上一次见到她的时候,这个女孩还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趣,现在看来倒像是对参与副本乐在其中。

许诺不认为坐在桌前的这位是路千翼本人。不过感觉再不安,这都是世界上最后一个具有规则的副本了。系统消失后,一切又将回到原始状态——所谓的梦境就只是意义不明的记忆片段,极少数情况会出现带有敌意的恶魔梦乡。

但庄遥生就像知道他的勉强一般,打断了林的耳语,转过头来郑重说道:

“许诺,系统的出现,是战争中一个种族战败的结果。但是遗憾的是,直到新的势力带来平衡前,战争都不会结束。那是比无休无止的副本更可怕的境地。”

庄遥生说的当然是实话。与黑河建立的链接让界碑的知识源源不断地流入他的脑海中。曾经魏清窥探过一角的历史,如今已经完完整整地呈现在庄遥生的面前。到了这一刻,就算他仍想保持人类的价值理念,为了在信息洪流中抵住个人的意志,也已经彻底变成了黑河的隶属者。

但只要从这里活着出去的人能够保守秘密,他走出这扇门后,依旧还能做他的庄遥生。

不知道魏清得知苦苦挣扎后的结果竟是如此,会不会失望。

在场的唯一个陌生人等待所有人整理好情绪后,笑着开口道:“想必各位都是第一次来到这里。我也是第一次。不过我听过活下来的人的故事,他们都一致认为,要想离开这些房间,有两条路可以选。”

“对了,我还没有介绍我自己。虽然这也没有必要,因为我无法告诉在场的各位我的名字。这个举动本身会造成无法估量的后果。”

“第一条路很好理解。各位也看到了,圆桌周围一共有十二个座位,每个座位后面都有一扇紧闭的门。杀死门里的人,或者被杀死。游戏就结束了。我们也让会回到荒原的边界。”

“那神明大人,第二条路是什么呢?”林平淡地说出了让所有人都为之一震的话。

神明?就眼前这个白头发绿眼睛长得像异世界精灵的家伙?

庄遥生所代表的黑河并没有明确感受到对方的立场。他不是完全的神明,却被林调侃作神明。或许在战争爆发之前,他们有过不算疏远的接触。

“神明”又笑了。看起来他并不在乎谁的性命,所以他的笑容里既没有苦涩也没有欢欣。

“麻烦暂且称呼我为艾泽西,神明这个称呼太恶心了。至于第二条路,等到你们进入房间后,它会出现在每一个角落。很快,各位都会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的。”

说完这些话,他就示意自己和林一人挑一个房间单独进入,而建议剩下的人结伴进入。

“毕竟就算长的一模一样,你们也没法证明回来的那个是本人吧?”艾泽西提到了一个毛骨悚然的可能性。

“我们口中的‘人’当然只是一个指代,谁知道里面会有什么牛蛇鬼神呢?”林看到众人煞白的表情,突然开始帮腔说道。

庄遥生忍不住戳穿了两人的恶作剧:“2V1的胜率比1V1要普遍高些。不考虑第二条路的话,我们还是应该做好攻略这十二个房间的准备。要是人人都当独狼的话,人数会很快锐减,他们攻略剩下的房间需要耗费更多不必要的时间和精力。”

“诺兰,我需要你一个人进房间,遇到危险立刻撤退。”剩下的人依旧是奇数个,庄遥生希望系统能独自攻略一个房间。至于这个称呼,取自曾经一位并不存在的守墓人,系统对此也并无异议。“还有一点,圆桌房间不一定是安全的。这里的地砖缝隙里全都是干涸的血迹。如果在这里死去,你刚获得的自由将毫无意义。”

系统尚未对“死亡”形成一定的概念,不屑地质疑道:“即使在那条河之外,也有杀死我的可能性吗?”

庄遥生指了指林和艾泽西离开的方向:“答案已经在你面前了。你最大的武器——副本,原来也只是他们遗留下的一小段回忆。想来界碑这边的人还没有死在你的副本里的先例吧?”

这也是为什么系统会成为黑河隶属的原因。她原本的立场就位于人类与超常规生命之间,这样模糊的身份与黑河的权能存在吻合之处。相比之下,真正的人类路千翼就没这么幸运了。

“如果无法适应和这边的人分庭抗礼,你就不适合立足于黑河之上而活。到时候会有人将你送回你的研发者身边。当然,仅仅是作为一段没有生命的数据。”庄遥生算是给这个自视甚高的小家伙来了当头一棒。那么多科学前沿的人工智能都没能获取自主思考的能力,诺兰到底是系统对接触过的人类思维的无机统合,还是一个能做出独立判断的智慧生命,答案还尚未得知。

就这样,庄遥生目送程序生命诺兰走进一个门上挂有鱼骨装饰的房间。他自己也与许诺目光交汇,进入了另一个装饰有彩色珠子的房门。

就在身后的门关上的那一刻,庄遥生和许诺几乎是同时脱口而出。

庄遥生:“娜忒此行的目的是你授意的吗?”

许诺:“庄遥生,我有一个问题,你现在还是活人吗?”

在两人听到对方的问题后,都是下意识回避般地叹了一口气。

见许诺迟迟没有回应,庄遥生只好率先袒露道:“从协会拿到并使用【钟表】的那一刻起,我就是死人了。过去的我与现在的区别是,一个是无闻的无名小卒,一个是能够与林、艾泽西那样同桌而坐正常交谈的傀儡。不论我是什么,我的立场永远不会因此转变。”

许诺对协会的隐秘也有所知晓。既然庄遥生愿意向他承诺,那么堂堂的亚洲分部交易官也该对这位尽职尽责的驱魔师表以信任。

“很抱歉,我没法为娜忒出现在这里作出辩解。”许诺又何尝不是对当前的情况心如明镜。娜忒究竟是否叛变了人类阵营,已经无法用言语去解释。真正能够审判她的只有箱庭内所有人的结局。

“但是我相信她的选择是理性思考的结果。”连许诺也知道,这种话根本无足轻重。

理性思考?对谁理性?人类、许诺,还是娜忒她自身的利益?

可偏偏许诺觉得,唯独只有娜忒,她做出的选择是不可逆转的。就算时光倒流,人偶娜忒依旧会做出分毫不差的事。

庄遥生心里也有这样一位类似的人选,所以他并没有否定许诺的逻辑。“我对娜忒没有你那般坚定的信任,也希望她不会辜负你的信任。”

谈完关乎两人合作基础的话题后,A级驱魔师庄遥生与交易官许诺共同看向房间里的布置。

和气氛肃穆的圆桌大厅不同,他们来到的这个房间拥挤得可怜。除了房间中央的一口冒热气的小坩埚外,就只有一张摇摇欲坠的桌子和几个放杂物的纸箱。很难想象在这样的地方会藏有离开副本的线索。

庄遥生作为驱魔师有打冲锋的习惯。当许诺还在犹豫要不要上前看看坩埚里在熬煮什么的时候,庄遥生已经快步在房间内转了一圈,最后停留在桌子前。

“这里有一张羊皮纸,上面画了一颗老鼠的头,一缕缥缈的烟,还有一枚齿轮。把这三样东西加入温热的黑河水中,将会解答你的一个疑惑。”

说完,两人都充满怀疑地看向再怎么不起眼的小坩埚,也不敢相信里面装的是一捧能够溶解所有活物的黑河水。

“如果谁都能走到黑河边取走河水……”

庄遥生知道许诺在担忧什么:“黑河水的密度无法用物理学衡量,除了摆渡人的船和诅咒本身,没有东西可以从上面浮起来,也没有容器可以取走河水,哪怕是小小的一勺。反之,正因如此,绝对没有办法能从《箱庭》副本中获取在外的黑河水,所以为了完成羊皮纸上的配方,锅里的液体必须是黑河水。至于它是怎么做到的,你就当这里拥有和系统类似的权能吧。”

“比起担心人类会不会在昨天、今天还是明天灭绝,我们要先找到老鼠和齿轮。”见许诺仍沉浸在思考中,庄遥生只好自己先开始翻动纸箱和杂物。很轻易地,他就从一个老式饼干盒里找到了三枚大小各异的齿轮,并顺利从墙角的裂缝里抓出了一只吱哇乱叫的肥老鼠。

按照羊皮纸上的顺序,庄遥生依次往尚热的坩埚里加入了刚拧下来的老鼠头、小小的一股魔力和一枚齿轮。转眼间,它们就溶解在了乌黑的液体里。

比起询问如何离开副本,庄遥生问了一个更确切的问题:

“除了互相残杀之外,我们还有离开这里的方法吗?”

下一秒,坩埚突然出现了裂缝。在庄遥生情急之下把许诺推出门外后,黑河水迅速流淌到了房间的四个角落。

水流的痕迹结合在一起,就是一个醒目且刺眼的巨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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