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三日,大夫都惊讶殷琢这身体恢复之快。
“公子体内虽还有余毒未清,但不碍事。多加休息,按时服药,不日便可恢复如初。”
金栀送大夫走时他又多嘱咐道:“只是切记不可过于劳累,否则体内的毒将会侵入五脏六腑。”
“都记下了。劳烦大夫替我谢过齐知县。我们即将启程,怕来不及与他告别。”她向其行礼致谢,多亏他们相助,殷琢才能平安无事。
她回房时,见寇诏与殷琢在里面商量事情,于是暂在门外等候。
隔着一道门金栀听不太清,但他们的聊天似乎不太愉快。
寇诏打开门,金栀正趴在门缝处偷听,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她装作无事路过:“原来你在,那我先去厨房看看药煎好了没。”
“金姑娘在外面听了那么久,一直弯腰也累了,想听就直接进来吧。”接着他闪身让出一条道。
金栀问坐在床榻上那人:“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殷琢今日精神了许多,但还是有些虚弱,方才在外面听起来是寇诏单方面与他争吵。
“方才我们在马厩那边,发现一个洞。”寇诏回答她,“金姑娘猜猜,那洞前往何处?”
“要是你知道的话,就不会站在这里了。”金栀说。
如果寇诏能过那洞,那身上必定会多少粘上泥土甚至粪便和干草。可他身上一尘不染,显然没进去看过。
寇诏点点头,证实她的猜想没错。那洞口极窄,只有身形瘦小的人才能通过。丁十安年纪小,尚且能过那洞口自告奋勇想下去探查,被他拦住。
“我想来问问山君的意见,跑了的那贼人说不定就藏在隧道之中。”寇诏因此与他争吵。
殷琢不同意他们再去冒险,这不是在自己的地盘上,还负伤在身。不可冲动行事!
“寇诏,我才是山君。”殷琢彻底断绝他的想法,警告他不可冲动行事。
金栀回想殷琢说他在马厩遇到那黑衣人的经历。若是马厩那边有通道作为出口,那驿站之内应该也留有事情败露后逃出生天的后手。
于是她借口出去拿药时路过寇诏身边悄声道:“跟过来。”
站在老板娘房间前,寇诏问她:“你怎么确定这里面有密道?”
金栀摇头:“只是推测。大门就在那儿,有风吹草动在屋里能听见,所以我想,这驿站里有什么地方能不通过大门到外面。”
将房门踹开,老板娘这件屋子与其他的并无两样。唯一不同的是墙角那木头衣柜大的离谱。
这老板娘穿着鲜艳些,难道衣柜里要用这么大地方放置衣物吗?
“小心点。”金栀提醒他。
寇诏一手举起剑,耳朵贴近倾听里面的动静。
柜门打开,这衣柜不似平日里能见到的那种款式,所有的隔层全部敲掉。里面衣服没几件,全部工整地叠放在最下面。
“看来也没什么不同。”寇诏认为呆在这里没什么用,起身往外。
金栀掀开那堆衣服,衣柜下层的垫板与其他的地方颜色有差别。
这些衣服是为了掩人耳目,掩盖衣柜与地面间打通的地道。
寇诏听到动静,神色一紧绷直身子:“果真如此!他们就是通过这里出去的。”
金栀拦住他下去:“殷琢中毒尚未全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将此事上禀齐知县,我们需要早些离开这处,免得那人回来寻仇。”
“好。”
“山君!”丁十安冲进房间,二人听到他的声音后担心他扰到殷琢休息。
寇诏拉住他:“吵吵嚷嚷的做什么,山君如今还需要休息。”
丁十安小心将怀中的东西拿出来给他们看。那是一只灰羽鸽,却过于虚弱,奄奄一息的躺在少年怀中。
他爱惜地抚摸着灰羽鸽的羽毛:“我可怜的小灰,怎么就累成这样。看来是为了寻我们飞了好久,你看它瘦了一大圈。”他轻轻揉揉灰羽鸽圆滚滚快胖成球的身体。
“信呢?”殷琢问。
丁十安将未拆开的信件拿出来:“这信是给金姐姐的,好像是从锦绮楼那边传来的。”
信未署名,但金栀认得出这是魏巧兰的字。她不是一直待在绣楼中?
“信上写的什么?”殷琢问。
金栀将信折起收入怀中回身对丁十安说:“你先去将宋双双带过来。”
待人到齐,金栀告诉他们新上的内容:“兰姨说,张婶婶她们的车队昨日回了宁浮镇,虽带回了绣线但是没能找到人。”
殷琢如今重伤未愈,这一路舟车劳顿。寇诏想着,还是让丁十安就此带着山君回去,否则若真出了什么差池,恐无法向他爹交代。
“还有金姑娘,你将所知的事情全部告知于我,我一路打听一定将人给你带回来。”
金栀惊愕一瞬,没想到他今日会这么说,照往日里他的性子,估计会一拍桌子指着自己的鼻子大骂。
“金姑娘,这小儿家的游戏你要玩到什么时候?”
见他们都这样瞪着,寇诏面不改色回道:“我是挂念着我们山君的身体才帮你的,莫要多想!”
这两日寇诏对她改观不少,山君中毒后她当机立断先为其清除毒血,又找齐县令派遣守卫。将这一切处理的井井有条。
殷琢自是知晓他这兄弟的。
说到做到。
“阿栀,你决定吧。”殷琢问金栀的意见。
“白跑一趟也无妨。”这趟她去定了,不仅要找人,还有一最重要之事。
“好。”殷琢决定了,其他人也只能听从。“只是你原先约定好了一月归期,如今耽误了四五天恐怕剩下的路我们要加紧步伐了。”
大路每遇关卡总要耽搁些功夫,驾驶马车路途遥远,难免惹人注目。此行越往后则越需要注意小心行事。
“东西不多,带在身上骑马过去。”金栀说。
“你......”殷琢犹豫,他们兄弟从小习得各类本领,可金栀未必学过。况且他们现如今只有三匹快马。
“别小瞧了我。”
前世她也免不了些应酬,跟王城贵女们打过马球。
金栀对自己的骑术胸有成竹,“尽管我骑术算不得精湛,但带着双双是没问题的!”再寻来一匹快马,是没问题的。
“啊?”宋双双唯唯诺诺举手,“其实我也......会一点。”
那可再好不过了!再购得两匹快马,每人各骑一匹赶路。
“我不行!”殷琢打断她们侃侃而谈,捂住胸口佯作痛苦,“我受不了这长途跋涉的颠簸,既然阿栀会骑马,就你我共骑一匹罢!”
丁十安不解:“可是山君......你伤的是手,不是胸口啊。”那毒未曾侵入五脏六腑,山君这戏演的真假!
“山君这事就不劳烦金姑娘了。”他指指自己,“未婚男女同乘一匹马传扬出去毕竟有损名声,而且金姑娘未必能载得动山君你。既然山君是因我而受伤。那么我就有责任照顾你。”
此话一出,殷琢脸色怔了怔陷入沉默中,默默将凳子搬远些。坐在金栀身旁与她耳语:“总是这样絮絮叨叨吵得人头痛。”
“就照这么说的做吧,行路也方便些。”金栀不理会他这胡搅蛮缠。
殷琢见她算是拒绝,也不去做这自讨没趣事。
吵吵闹闹,一路策马而行。
又过了十天终于瞧见了王城的影子。
前世那绣法最先在王城附近盛行起来,这里来往人多,也方便寻找些。
见着人烟的时候,正巧是晌午。
前几日日夜兼程,累了就原地歇下,饿了吃随身带来的冷硬饼子。
丁十安说什么也要吃顿像样的,否则不肯再动一步。
他倒是不客气。一坐下先向小二讨了壶好茶,接着又点了二凉四热菜,最后怕不够吃,又额外加了一桶米饭。
金栀赶紧阻止他:“好了好了,就先这样吧!”毕竟这钱是自己付,怕他继续下去今天晚上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
“你小子,点的这些要是吃不完。我就连盘子一块儿塞到你嘴里。”殷琢威胁道,对面少年立刻噤声,不敢再说话。
酒足饭饱后,丁十安满意的不行,总算是吃上顿舒坦的。
“你在看什么?”宋双双问。
顺着金栀的视线瞧过去,两个妙龄少女在他们邻桌嬉笑。青衫女子拿出方帕擦嘴。
“丁十安,你去问问旁边那两位姑娘所携带的方帕是从何处来。”金栀朝他轻勾起嘴角,坏笑对着他。
丁十安正在扒饭的手一顿,“我?”他环顾一周,确定在跟自己说话。
其余三人也朝他点头,表示这件事由他去做,再合适不过了。
“二位姐姐见谅,我刚才瞧见你们二位手中所用方帕样式特殊。冒昧打扰,想来问问这是从何处所得的?”
那青衫女子。摇着团扇,掩面轻声笑道:“你这少年当真是有趣。偏爱这女儿家的东西,还来问我们出处为何。真是世间少见。”
丁十安佯作叹气状:“我家阿姐过两日生辰,我寻遍多处都未能找到合她心意之物。”视线不断在方帕上停留。
“你喜欢这个吗?”紫衫女子将自己手中的方帕举起给他看,“算不上什么特别的样式,也不算贵重。只不过是城中一农户女绣制的。若你喜欢,可以去找她。”
青衫女子告知丁十安那人家住何处。
得知确切消息后他连连道谢:“多谢二位姐姐,我阿姐肯定会喜欢的。”
“你记得!”紫衫女子又叮嘱他,“那人可不是个善茬,就算你去找他,若是遇上心情不悦的时候,把你赶出来也说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