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畅通无阻,顺利到柳未夏的情绪达到顶点时因为太过于畅通的路程短暂停滞。
她开始思考自己贸然冲进去是不时一个明智的选择。
慢慢悠悠跟上来的狐狸见她站在门口,开始拱火:“你不会是怕了吧,也难怪,毕竟你也只是一个小丫头。”
柳未夏冷不丁转头盯着他,把它看得一阵发毛,在心里暗暗思索,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
却听柳未夏冷笑:“我还没怕过什么。”
然后一推门顶着威压走进去,它本想跟进去看一眼,被强大的威压和禁闭的门拦在外面无法踏进分毫。
狐狸翻了个白眼,跳上凉亭在垂垂杨柳中蜷缩身体,阖上带着困意的双眼。
这扇门一进去就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这对师徒互相防备,不是随便就能改变各自想法的人,言语劝解的作用微乎其微。
那两人,有得吵了。
进门前柳未夏在心里面模拟过各种各样的场景,沈随尘发怒的,冷静的,对她冷嘲热讽的各种各样都有。
唯独没想到她气势汹汹冲进去,合门拍桌的动作丝滑,对着冷静看她的人道:“为什么不让我去比武大会。”
早在一个周前,下山前她就很有先见之明地跑去录名园,以她地天资很难录是为你好名字,但管事弟子心善,帮她写下了名字。
没想到沈随尘比她慢了一步,还是发生了她最不愿意看看到的事情。
沈随尘从她进来起就没太大情绪起伏,或许是多年间的习惯,这样二人相处的画面他总是沉默,习惯了倾听别人。
现在他的沉默反而激起柳未夏的情绪,这种行为落在眼中就是另一种方式的默认,人的情绪是很奇妙的,对方反对时会变得愤怒,可对方什么话也不说时只会是双倍的愤怒。
怒火在柳未夏心中加剧燃烧,如果说她现在是一个正在燃烧的火团,沈随尘就是当头浇下的一盆冷水。
不仅不会变得冷静,还会加剧情绪起伏。
柳未夏被气的呼吸都不顺了,她再次问:“为什么?”
企图得到答案。
“……你不该去。”沈随尘这样说。
他习惯了不用解释,自己一人定下所有决定,但这一套在柳未夏这里只会起到反效果,这句话都变成苍白的辩驳。
柳未夏几乎是被气笑的;“宗门那那么多人都想要霓裳仙衣,筑基地师兄师姐不计其数,怎么就我独得仙尊青眼,被拦在门外不许上台。”
“独得青眼”被她说的像是故意为之,带着显而易见的嘲讽。
沈随尘面色变得不太好看,这句话说完他的眉头就缓缓压下,冷声吐出一句:“你想多了。”
柳未夏更想笑了。
她一个半路知道自己名额没了,还没讨到理的人还没怎么样,这位当事人倒是挺不耐烦,还理直气壮让她闭嘴。
今天要是能闭嘴,就跟他姓。
“仙尊位高权重,怎么和我一个小弟子计较,为了这些小事害亲自出面,不如直接传信于我,我也不会非要去做。”柳未夏阴阳怪气
沈随尘眉头皱的更紧了,此时此刻他的注意力居然不在那些刺耳的话上,而是紧紧追随着女孩精致的眉眼。
这双眼睛垂眸看人时眼尾下垂的弧度,轻讽语调中暗含的嘲弄都和记忆中的某一个人相似,两张陌生的脸在他眼中重合。
然后扭曲,破碎,变为泡沫。
沈随尘默了很久:“霓裳仙衣对修炼无益,你并不适合,比武会也不必参加。”
一锤定音的,直接把她的路堵死。
柳未夏盯着他的脸,想要从上面找到并非如此的痕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观察过于细致,他的眉心微微压下。
这是不悦的表现。
沈随尘嗓音淡淡:“你刚刚筑基,对心法剑术并不熟练,比试大会不必放在心上,专心修炼即可。”
他的意思是,她刚筑基的身体太脆了,就算去了也只有被打的份,除了修炼以外什么也不用干。
柳未夏在心里这样翻译了一遍。
沈随尘对情绪并不敏感,见到歇斯底里的人也只觉得太过于难堪,柳未夏的情绪在他眼中被淡化,越来越淡,像是茶叶一样被冲泡开。
“你怎么了?”沈随尘只觉女孩的情绪不太对。
柳未夏暼他一眼没说话,刚才怒气冲冲的气势偃旗息鼓,她脑子里已经开始闪过怎么才能让沈随尘自己把她赶出师门,甚至思绪已经飘远到万米之外。
此时此刻,周围安静地落针可闻,沈随尘轻微布料摩擦的动作落在耳中尤为清晰。
柳未夏深吸一口气,推开肩膀上那只手,“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了,我不会同意的。”
“仙尊选择收我为徒,就是知道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而早先做过的决定不会改变,无论再多的人劝我也还是这样。”
沈随尘蹙眉,去抓她的手腕,却被她以极快的速度避开。
沈随尘抓了个空:“为什么躲我,你在生气?”
“没有。”
“那为什么沉默。”
“……没有。”
生硬的回答即使沈随尘也能看出不对劲。
他发现柳未夏没有看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没有与他对上过视线,她的眼神总是在乱飘,就像是在抗拒他的注视。
但偏偏他对这个极其在意,穿过那条女孩主动建立的沟壑,他没有抓到袖口下的纤细手腕,指尖勾到一节指骨。
“为什么不看我。”他极为执着的问。
在他勾上手指一瞬,柳未夏预感到什么一般避开半边身体,微微向□□斜,手指很轻地擦过对方的指骨。
她感受到一片微凉。
“……”柳未夏揉着骨节,没有说话。
热热闹闹的气氛没有烘托的人,变得冷清,明明是已经回归温凉的冬日,沈随尘却并不觉得有多温暖。
沈随尘知道,有什么在静悄悄改变。
*
狐狸时不时看向紧闭的屋门,然后伸个懒腰打个哈欠,晃着尾巴度过着悠闲的日子。
直到门栓从里面打开,一个人从里面大步跨过低矮门槛,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狐狸第一时间追了过去:“你这样子看来是没没谈拢?沈仙尊有那么不讲道理,不是说你们修道的人都很通情达理的嘛?”
通情达理?不存在的。
柳未夏极速打包好自己的东西,马不停蹄拦下一辆马车,并未通知任何人,匆忙上了马车离开。
狐狸窝在马车中看她一阵忙活,不由得惊叹:“这么利索,沈仙尊真的答应你了?这就是铁树开花的威力么?”
铁树开不开花不知道,柳未夏只知道这只狐狸再多说一句就会被打成狐饼。
有过之前的经历,这只狐狸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现在是在她的底线上蹦迪,看着柳未夏地表情,它觉得自己会被她从车窗扔出去。
“如果你现在闭嘴,还能避免被我做成烤狐狸。”柳未夏故作狠厉地威胁。
狐狸不甘地反驳:“你怎么这么喜欢吃烤狐狸,知不知道我们狐族吃了很容易暴毙的。”
柳未夏没空理它,那块承载着怨气的小牌冒着黑雾,这些东西就要溢出来了,被一道封印死死锁住。
狐狸一看到这东西就炸毛呲牙:“你怎么把这东西带出来了!”
柳未夏在上面又叠了一个小封印:“这些怨气还有用。”
“柳家的事情已经结束,沈随尘自会收拾余下的事情,这些东泥留着除了自找麻烦还有什么用?”狐狸嘟嘟囔囔,看到她的脸色猛然一顿:“不对,你不会真想给自己找个麻烦吧?!”
“你疯了!”
马车的车轱辘慢吞吞往前走,这段距离道苍宗一天的路不到半天就到了,解放吃草的马匹丝毫不疲惫。
山门后再有人等在那里,柳未夏一下去就看到柳枝垂下身材高挑的女人,病恹恹地靠在树干上。
楚轻薇扫过后面费力下去的狐狸:“从哪弄来的小东西,跟来这里。”
“没开智的野狐,不至于被人抓了去当苦力。”柳未夏问她:“你怎么在这里?”
“有人托我送个东西,给的报酬合我心意,我就来跑一趟腿。”楚轻薇从锦囊里拿出一根小簪子。
簪子是荷叶状的,用一条青绿色的布包了起来,赠送它的人很细心地把上面的脏污擦了个干净。
这东西……
柳未夏抬头问她:“从哪里来的?”
楚轻薇笑道:“这个我不能说,我还得带你去见一个人。”
“谁?”柳未夏猜不到谁会在这个时候想见她。
“秘密。”
楚轻薇带着她上山特意抄了小路,葱郁的竹林间投下斑驳的光影,他们踩着枯败的落叶往里走。
柳未夏追问要见她的人到底是谁。
楚轻薇嘴硬的很,怎么也不愿意说出来,被问的紧了就只说一句:“见到人就知道了。”
迈过斑驳的光影交界线,楚轻薇带着她来到她的住处前,推开门里面是一个青年,浑身散发出生人勿近的气场。
男人身上的弟子服还未褪去,腰间挂着的灵剑同他本人一样,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干净修长的挂在腰间。
他听见声音,好看的双眸定格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