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曾相似

帝悦：

“不知道那个自行发现自己经历过单日循环的天命主角是谁。”

“会不会是我认识的人？”

“会不会还来我的店买过东西、拿过快递？”

易隽：

“你一般几点开店？”

帝悦：

“朝九晚八，除了春节几乎全年无休。”

“有时春节闲着无聊也会开半天店。”

“敬业吧？”

桑未：

“每天都你一个人守着？”

帝悦：

“那倒也不是。”

“有时我爸妈想跟邻居们聊天，会顺便给我替班。”

“有时干脆店里就没人守，一切自助。”

“反正主要顾客都是老邻居，人品还是信得过的。”

“而且没结账的东西拿出门会响警报，也有一定的震慑力。”

在用意识与群友们聊天的过程中，帝悦也完成洗漱，到达了她的小店。

八点五十六分，开门营业。

帝悦从货架上挑拣牛奶、鸡蛋、苹果和一个面包交给烹饪机器人。

片刻后，帝悦便在收银台后吃起水煮蛋、热牛奶、面包夹苹果泥。

顺便还发给桑未和易隽各一份同款早餐。

帝悦：

“尝尝烹饪机器人的手艺。”

“一直都有人说机器人做菜缺乏灵魂，但这也不能阻挡烹饪机器人成为必备家电。”

易隽：

“这些好像不太能体现手艺？”

帝悦：

“人工做水煮蛋不是很容易煮裂、煮老吗？”

易隽：

“我用煮蛋器加定时开关没这些烦恼。”

帝悦：

“那你不也是借助工具嘛。”

“顶多就是你的工具功能单一，我的工具功能更丰富。”

“你要是家务机器人用得顺手，我就再把我爸妈家的那个烹饪机器人淘汰给你。”

“到时候我跟我爸妈说我捐给从没用过烹饪机器人的落后地区朋友了。”

“激发他们的同情心，省得他们一直不肯换新款。”

易隽：

“……有没有人说过你有点气人？”

帝悦：

“所以我混职场不太顺利，回家来自己开店了啊。”

桑未：

“逻辑还怪通顺的。”

上午快十点时，帝悦昨天关店前定的货陆续送到她小超市的侧门。

帝悦检查后由理货机器人进行登记，主要是扫描入超市系统、贴上价签等。

接着逐一补充到相应货架上。

一位正在自助结账的顾客大声问：

“帝老板，今天新进的东西里面有没有葡萄？”

帝悦提着两串已经做完登记的葡萄一边走向收银台，一边回答：

“有。”

“你看这两串怎么样？”

顾客比较了一下，说：

“我要小的那串。”

帝悦一边说“行”，一边把小的那串交给顾客，然后把剩下那串放到水果货架上。

顾客接过后再看了看，确定符合自己的喜好，便放入结账物品中，一起付款。

帝悦小超市里主要卖的是保质期较长的物品，果蔬这种保质期短的只是点缀。

“点缀”的意思就是，顾客来买其他东西时看到了、觉得还行，可能顺便买点。

或者回家时路过帝悦小超市，临时想买点果蔬，就偷懒在帝悦这儿买了。

如果是专想要买果蔬的人，不会优先想到在帝悦这儿买。

帝悦店里的果蔬品质尤其新鲜度是没问题的。

因为对这些不耐存放的东西，帝悦每次的进货量很少，基本都能当天卖完。

但也因为进货量少，所以她的进货价比专业水果摊、蔬菜摊的高，卖价自然也高些。

而且品种少，真想买果蔬的人会觉得这样没有、那样也没有。

帝悦在聊天群里说：

“你们俩如果都能稳定从我这儿收红包的话，我以后就可以多进些货。”

“卖不完的就都卖给你们。”

“我找的果蔬货源都是当天早上现摘的，送到我这儿时距离摘下顶多也就五六个小时。”

“以后早上收到后我先放大半到收藏格子里，这样晚上卖给你们时也依然是新鲜的。”

易隽：

“有了收藏格子你也可以把今天没卖完的货放到明天卖嘛。”

“这样进货量可以更大，价格应该可以更低？”

帝悦：

“那不行。”

“机器采摘，采摘时自动记录了时间，顾客扫码能查到的。”

“我这儿做的可基本都是回头客生意。”

“要是我把昨天的货当今天的卖，只要被发现一次，我这店说不准就要倒闭。”

“有些人对肉眼观察到的新鲜度不信任。”

“尤其当肉眼所见的与客观记录数据不相符时，他们会怀疑卖家为伪造外观而添加了有害成分。”

桑未：

“太自动化的社会，想搞点玄学小动作可真难。”

易隽：

“难度比你那边还是要低一点。”

“以帝悦世界的科技水平，应该有电器能让当天的果蔬到晚上快关店时依然和早上刚收到货时一样新鲜。”

“这样就可以赚点下班晚的人的钱。”

“当帝悦偷偷利用收藏格子来替代那种电器的保鲜功能时，应该不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

帝悦：

“是的，有专门的保鲜冷藏箱可以轻松做到这个。”

“档次高的冷藏箱甚至可以让鲜榨的橙汁保鲜一周丝毫不变味、营养成分的下降也很轻微。”

“我店里以前没那种冷藏箱，毕竟这不是我的主业。”

“但以后可以安装一个大号基础款，就能完美打掩护了。”

桑未：

“这个掩护成本高吗？”

帝悦：

“成本倒是不高，就是有点占地方。”

“我这个店铺总面积就这么大，又是快递又是超市本来就安排得精打细算了。”

“虽然冷藏箱是放后面仓库，可机器人频繁进出搬运也有点碍事。”

易隽：

“如果实际不买、只假装买了，难度大吗？”

帝悦：

“大。”

“我的店亲和力太高，不少人对我店里的情况太熟了。”

“不添置点东西就想扩展业务，指不定他们能琢磨出些什么来。”

桑未：

“不是说科技越发展，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感越强吗？”

帝悦：

“可能是因为我这边是小城市，生活节奏比较慢？”

“说到底，科技只是辅助，人类的生活方式终究是由人类决定的。”

“人类发明科技，然后又怪罪给科技，实在太没担当了。”

“觉得进了这个聊天群后，我好像话格外多。”

“有些感慨平常我只自己想想，现在却一不留神就发到了群里。”

桑未：

“这有使用聊天群还不熟练、不太能区分自己想与发言的锅。”

“多说说就能改善。”

帝悦：

“多说说不是会更习惯吗？”

“越来越习惯在群内分享自己的思考。”

桑未：

“主动、自愿、积极展现自我，与一不留神暴露内心，差别还是比较大的。”

易隽：

“我感觉只要能闲下来、只要时间都用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我就会很有聊天欲。”

“比如平常在公司，除非直接与我的工作内容相关，否则隔壁办公室发生了什么我没兴趣关心，同事们说什么我也懒得搭腔。”

“但去外地偷摸收藏便宜东西时，我就经常很有凑热闹的心情。”

桑未：

“朝九晚四、做四休三。”

易隽：

“还年假另算。”

“难怪特别活泼开朗。”

帝悦：

“那只是法律规定的工作时长。”

“我这样自己开店的人又不能遵守。”

帝悦的心思突然从聊天群上转开，困惑地看向在自助取快递的平洄。

平洄算是网购比较多的那类人，几乎每天都要来帝悦这里取快递，也经常顺便在这小超市里买些价格与网购差不多的东西。

所以平洄对帝悦店内各项设备的使用都非常熟练，与帝悦这个店老板也算熟悉。

不过除了搞副业时之外，平洄通常是一个不太喜欢说话的人。

因此平洄与帝悦虽然几乎天天见面，但一周也不一定会交谈一句话。

往往对上眼神后微微点头就算打过招呼了。

帝悦挺喜欢这种交流模式的。

比和那些过分热情的老年人相处轻松。

但今天，可能是帝悦困惑的表情过分明显，也可能是帝悦盯人的眼神过分直勾勾，所以被盯的平洄在顺手拿两个西红柿到收银台结账时问：

“怎么了？”

“我确认了我没把衣服穿反。”

“也应该不算蓬头垢面。我今早刚洗过头。”

帝悦：

“我昨天有见过你吗？”

平洄茫然地回视帝悦，过了好几秒才回答：

“应该没有？”

“昨天休假，又只到了一个不急着用的快递，我就懒得出门。”

帝悦：

“今天周天，你的本职工作应该依然在休假来着？”

平洄：

“对。”

“但今天我要为我的副业去实地考察一下。”

帝悦想了想，再次说：

“你昨天真的没来取过快递？”

“我怎么觉得我好像对你昨天来取快递时的站姿都有印象呢？”

平洄认真跟她讲道理：

“能扫脸的位置就只有那一小块，快递传送的落点也就只在那个台子上。”

“我每次来取件的站姿应该都差不多吧？”

帝悦：

“你说得对。”

“而且在我的记忆中，我竟然又觉得你是下午、天还亮着时来的，又觉得你好像是晚上天黑后才来的。”

“从你昨天唯一一个快递到站的时间来看，如果你来取快递，确实既可能是在晚饭时间左右，也可能是在天黑后。”

“但不仅这两个印象自相矛盾，而且昨天这两个时间段我明明都忙着在新加的聊天群里灌水。”

“我还跟新群友推荐了你做的家务机器人使用攻略……”

“没错，如果你昨天真来过，我昨天应该会顺口再对群友说‘好用攻略的制作人又来取快递了’。”

“群消息记录里没这句话，所以反推就是你肯定没来过。”

平洄看帝悦的表情越发微妙。

帝悦不好意思地挠挠脸颊，以一种神神秘秘的语气对平洄说：

“我刚刚得知，我们世界可能存在单日循环现象。”

平洄眨了眨眼：

“哦。”

“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