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书湘落地宛城,是赵莉来接她的,竟然还有一个许久未见的人——宋森。宋森和段书湘是一个高中,但是两人联系并不多,甚至高中三年讲的话,比初中那一年还要少。
“他们学校刚好来宛城打比赛,没想到你也回来了。”赵莉快三个月不见,气质沉稳了很多,丝毫不像一个刚刚结束大一的学生。
段书湘喜欢见到赵莉的,虽然不太想讲话,还是带着歉意开口:“回来得急,没带礼物给你。”
“不用礼物。”赵莉挽住段书湘的胳膊,故意捏了捏,比之前粗了点,看来英国这两个月她状况好了很多。
宋森并不知道段书湘的事,只以为她是单纯出去散心——毕竟,他一直有关心段书湘的娱乐新闻,网上骂她的人很多。
赵莉开车带着两人去了宛城近郊的农家乐,车一进去,赵莉父母就迎了上来。段书湘认识赵莉的父母,之前九年级暑假去过赵莉家里吃饭。这对夫妻同样也变化很大,看起来干练自信了许多。
“农家乐开起来了,现在生意挺不错的。”赵莉有些不好意思又格外幸福地跟两人解释道。
之后的几天,三人开着车在宛城周边到处转,正是暑假,路上随处可见都是小孩,竟然还有些来宛城旅游的。
段书湘在农家乐待了一周,就回了自己的出租屋。原以为三个月不交房租,自己的东西都会被扔出来,没想到竟然还在屋子里,看来房东有时候还挺心善的。
段书湘专门去找房东,想把房租补上,没想到房东竟然满脸震惊:“房子都是你的了,哪里还有什么房租?”
怎么就是她的了?段书湘绕不过来,过了一会儿才接着开口:“谁买的?”
“你不知道?”房东颇为震惊,赶紧找来了合同递给段书湘:“我还以为曹仕良是你助手呢,我,我没坏事吧?”
段书湘心中瞬间明了,看了眼成交价,将合同还给房东。她找出自己的银行卡,拿着卡,去了行云楼下。这是她这么多月,第一次回来这里。
一路畅通无阻地上了顶楼,并没有遇见什么熟人,但是周围人却好像都认识她似的。打开办公室,不错所料不是周承宴。
祁宏伟在段书湘出现在楼下的时候就从曹仕良那边得了消息,其实挺奇怪的,曹仕良跟着周承宴远在英国,怎么会比身在宛城的他还要先知道段书湘行踪。
行云的事情一个月前周承宴就全权交给他处理,这是做好了长期在英国的准备了,怎么还会这么关注国内的事情。
“这是五十五万,你替我转交给周先生,还有额外的十万是给他的补偿。”段书湘将卡放下就走了,祁宏伟握着那张卡有些震惊。
向来都是周承宴给别人补偿,什么时候还轮到别人给他补偿了。当时国内是正中午,他估摸着时差,不想打扰曹仕良休息,就发了条短信。
【祁宏伟:书湘小姐给了一张五十五万的卡,说额外的十万是给老板的补偿】
几乎是短信发出去的瞬间,电话就打了过来,祁宏伟以为还是曹仕良,语气格外揶揄:“背着我又干什么事呢?四十五万难不成是给老板的包养费!”
电话那边,曹仕良听着手机里传来的欠揍声音,恨不得飞回去踹祁宏伟几脚,看着周承宴越来越僵的脸,他赶紧咳嗽了几声提醒那边不要再讲了。
“呦,嗓子还难受了?咱宛城这段日子天儿可是好得很,不行你跟老板说说,让赵滨飞过去替你一段时间,我亲自给你办接风宴。”祁宏伟说了这么多话,嗓子也有些干,放下银行卡就去给自己倒茶。
瓷壶刚握进手里,电话那边就传来一阵格外低沉的声音:“段书湘还说什么了。”
曹仕良站在周承宴身后,清晰地听到了一阵瓷器破碎的声音,两三秒的空白,那边传来祁宏伟不可置信,带着颤抖的声音:“老板?”
周承宴还没心思跟祁宏伟计较,沉声再度重复:“段书湘讲了什么。”
还能有什么,人家总共就讲了一句,但祁宏伟哪里敢这么回他,绞尽脑汁硬生生蹦出来了好多句话:“她说感谢您这段时间的照顾,托我跟您问个好……还说英国那边很好,很期待下次的旅行,还有……”
“她到底说了什么?”周承宴声音猛然提高,根本不相信这是段书湘会讲出来的话。如果是,那她凭什么不来亲自跟自己讲;如果不是,她又凭什么连一句话都不给自己留?
“她就说让我把卡转交给您,额外十万是补偿。”
随着祁宏伟声音传来,曹仕良明显地感受到大老板身边的气压更低了。但是周承宴却什么也没讲,只是抬手挂了电话,甚至还贴心地将手机递还给他。
这段低气压一直持续了两三天,曹仕良一直提心吊胆,总觉得周承宴会随时爆发,但是周承宴却连一点变化都没有。
不对,还是有的,他加班更晚了,有些时候为了赶进度一样,很多事情都是他亲历亲为,最后原定二十五天才能够收尾的工作,被他硬生生拖进了十五天内。
收购英国本地医药公司EVNA新闻发布会当天,周承宴一身银灰色西装,身姿挺拔,站在一群年过四十的合伙人身前,二十多岁的年轻面容,竟然就这么压住了场子。
他倾身站在话筒前,宣布EVNA改名为药明健升,与此同时他另一个更受瞩目的身份诞生了——实际控股超52%的周承宴,理所应当地成为新一任董事长。
发布会结束,周承宴悄无声息地赶往机场,飞机早就申请好了航线,没有多余的等待,直接飞往了宛城。
段书湘接到祁宏伟的电话时正在家里吃早饭,听他说昨天的卡竟然消磁了,段书湘连饭都没接着吃,赶紧跑去了行云。
一路上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行云上下的气氛都变得格外紧张僵硬。她心头有些慌张,但还是推开了那扇门。
房间内静悄悄的,没有人,不对,是有一个人的。那个人背对着她,正坐在办公桌后的椅子上,宽大的椅子掩住了他全部身形,只露出半截碎发。
段书湘心里忽然变得更加紧张,有些怀疑地开口:“祁总?”
椅子后的人冷笑了一声,几乎是瞬间,段书湘就明白了那边的人是谁。周承宴转过椅子,手里还转着一张银行卡,赫然是她昨天递给祁宏伟的那一张。
“我不知道卡消磁了,我现在就去给你换一张。“说着段书湘就走近周承宴,要拿回卡,然而她接着又愣住了。
周承宴坐得太靠里,卡依旧在他手里转着,丝毫没有递给她的意思。
“够不到?”周承宴玩味地将卡举起来,却依旧离段书湘很远:“那就来我身边拿啊。”他脸上带着笑,好像心情很好。
段书湘很少见到他的笑,毕竟英国那两个月,她的视线从不放在他身上。她只记得,周承宴每次一笑,都是代表着他在压抑怒气。
“给你消磁的卡是我不对,我现在就赶紧去换,不用多长时间的。”段书湘像是怕他爆发,赶紧绕过去握住卡,想要抽走,却发现卡被他死死捏住。
周承宴倒是没想到回宛城后,她恢复的这么快,竟然愿意说这么多话,心情大好地握住她的手腕,想要给她带进怀里。
然而在他握上女孩手腕的一瞬间,他能够明显地感受到女孩的身体僵住了。他心里忽然有些烦躁,不可置信地看向段书湘:“你怕我?”
段书湘没讲话,只是抽出自己的手腕,默默地后退了两步——这简直是无声胜有声了。
周承宴盯着段书湘站起身:“你忽然给我一张卡是什么意思?”早不给晚不给,非要离开一个星期后给:“你到底要干什么!”
他照她心意回来了,她为什么反而害怕起自己了?
“我会还你钱的,我不知道这张卡消磁了。”段书湘听着周承宴猛然提高的音量,眼里的慌张更甚,语气甚至带上了歉意。歉意,未免太疏远了吧。
“段书湘,老子缺你这几十万?”周承宴拿着卡一把甩开,段书湘看着那张摔倒很远的卡,忽然想起来很久之前,也是在这件屋子里,自己的衬衫被他不当回事地扔了。
“我知道我是个麻烦,但这次我真不是故意拿消磁的卡给你的,你别生气,我现在就去换。”段书湘跑到墙角,卡被他掷进沙发底,她竟然直接趴到地上捡了起来。
就是英国她什么反应不过来那几天,他都没让她这么狼狈过,周承宴火冒三丈地将人从地上拎起:“你病到底是好了还是更坏了!”
周承宴看着段书湘,她满眼哀求和急切,像是在害怕什么。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小,之前哪次吵架不是跟自己僵着脸对着吵?
“别捡了。”周承宴疲惫地拿出帕子给她擦手,段书湘却一直眼神躲闪地看着他。
“你想呆在宛城还是英国?”周承宴手上的动作忽然停止,低头看着段书湘的手,语气很沉。
段书湘思索了片刻才开口:“宛城吧。”要是在英国,指不定哪天又遇上周承宴了。
“宛城?”他语气忽然有些为难,过了许久才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地讲道:“宛城也行……就是得等一段时间。”
周承宴收了帕子,自己蹲下去将卡捡出来:“卡我收了,你先回家自己住一段时间吧。”他没有再讲,安排曹仕良亲自开着他常坐的那辆车,将段书湘送回出租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