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结束，空气中仍残留着血腥味与硝烟的气息。城市废墟的街道上，倒塌的建筑与满地的尸骸记错，现场一片狼藉。

温念站在战场中央，沉着冷静地指挥队员们清点人数，尤其是统计受伤的人员。

“第一小队，损失两人，轻伤三人。”

“第二小队，全员安然无恙，弹药消耗过半。”

“第三小队，有一人受了比较严重的伤，已经进行紧急包扎。”

……

各个小队的汇报声陆续传来，温念快速在心中整理战况，确认此次战斗的损失比预期的要轻不少。但就在她整理完情况，准备让队伍稍作休整时，她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温柠呢？

温柠本该和她在一起，但现在竟然不见了踪影。温念心头一紧，立刻打开通讯频道，准备呼唤温柠。

但就在她刚准备按下通讯按钮时，一道熟悉的身影从不远处的小巷子里走了出来。

“姐，我在这儿！”

温念猛然抬头，看见温柠一脸若无其事地走过来，身上的衣服虽然有些脏乱，但她本人看起来安然无恙，似乎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温念的心终于放下了一半，嘴角微微松弛了些。她刚想开口训斥几句，让温柠不要随便乱跑，可就在这时她看到了紧跟在温柠身后的男人。

温念的目光微微一凝，眉头下意识地皱了起来。

队伍里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个人？

她迅速在脑海中搜索自己的记忆，试图找到这个人的信息，可是……

一片空白，她对这个人毫无印象。

她可以肯定，刚才战斗时，他根本不在队伍里，可现在他却理所当然地站在温柠身后，表情淡然，一副早就应该在这里的模样。

他是谁？温念的直觉立刻警铃大作。她的第一反应是有异常，必须警惕，可就在她准备开口询问时，言殊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一瞬间，温念的大脑猛地一震。她的意识仿佛被某种无形的波动轻轻触碰，世界在刹那间模糊了一瞬。她的思维变得迟缓，眼前的画面仿佛被涂上了一层淡淡的迷雾，思考的速度也变得缓慢起来。她甚至没有注意到，言殊的眼神在这一刻微微泛起一丝近乎不可察觉的光，像是有某种无形的触手悄然探入她的意识深处。

言殊的精神力悄无声息地入侵了温念的记忆，他极为精准地寻找她脑海中与自己有关的空白部分，然后将一段精心编织的“记忆”植入进去。

新的记忆构建完成——

【凌雪在出发前特别安排了一名新人加入队伍，以协助调查黑色晶体的异变。这个新人名叫言殊，在战斗时他一直负责外围侦察，所以存在感很低，她之前没怎么注意到他，是因为他刚加入队伍不久，她对他不熟悉，而且她记得他很喜欢待在温柠身边。】

一切，都显得合情合理，毫无破绽。

记忆的断层被巧妙地填补，温念的防备心理在不知不觉间松动。

几秒后，温念的意识恢复清明。她的眉头仍然皱着，但不知为何，刚才那种强烈的警惕感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不解的疑惑。

这个人……是凌雪安排进来的新人？

她原本想质问“队伍里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人”，但大脑深处的记忆告诉她——这个人本来就在队伍里，只是她之前没注意到。

她的思维停顿了几秒，随即有些迟疑地松开了紧绷的神经，转而在心里默默确认：

……是我太累了，才会一时间没想起来？

温念目光锁定朝她走来的温柠，她的神情先是带着几分严厉，但随着温柠走近，她的眼神渐渐柔和了几分。等温柠终于停在她面前，温念毫不客气地按住她的肩膀，目光在她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

“有没有受伤？”她沉声问道，手掌微微用力，好像要确认她骨头还在不在。

温柠被检查得手足无措，嘴角抽了抽：“姐，我真的没事！你看，我好端端地站在这里，连一点擦伤都没有。”

温念没有立刻放松，而是又认真检查了一遍，直到她确信温柠身上没有任何伤口，这才终于松了口气，收回手。她轻轻叹了口气，语气有些无奈：“别乱跑，知道吗？”

“知道知道。”温柠立刻点头，语气乖巧得不像话。

温念看着她这副样子，半信半疑，但最终也没再追究。下一秒，她的目光落在了一旁的言殊身上。

言殊静静地站在温柠身后，神色平静，看起来既不过分亲近，也不显得生疏，就像是一个合格的同伴，在任务期间理所应当地保护着自己的队友。

但温念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她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最终还是开口道：“这次谢谢你了，替我保护好温柠。”

她的语气不算特别热情，但也足够真诚，毕竟她很清楚，刚才战斗的时候，温柠一个人乱跑，真要是出点什么事，她可能真会疯。

言殊听到这话，嘴角微微勾起，淡淡一笑，声音温和：“没什么，这是我该做的。”

温念：“……”

她本只是随口感谢，根本没打算细想这件事，另一边突然传来队员的喊声。

“队长，快过来！这边有异常，好像和黑色晶体有关！”

温念的神色猛地一沉，不再犹豫，立刻快步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走，过去看看怎么回事。”温柠见状出声叫住言殊，一起也跟了上去。她对黑色晶体一直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如果这次真的发生了什么变化，她必须弄清楚。言殊则慢悠悠地跟在她身后，表情淡漠，似乎对这一变化完全不感兴趣。

无人注意到他自己身后也有一些若有似无的黑雾紧跟在他身后。

几人迅速赶到现场，发现一群队员正围在黑色晶体周围，每个人的表情都带着几分惊疑和不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异的波动，像是某种低频震荡，让人心神不宁。

温念走到最前方，目光落在那块悬浮在空中的黑色晶体上，她发现，它发生了变化。原本晶莹剔透的黑色晶体，如今表面竟然开始缓缓渗出丝丝缕缕的黑雾，那些黑雾并不散去，而是像活物一般缓缓游动，仿佛在探测周围的环境。

“这是什么情况？”温念沉声问道，目光凌厉地扫过四周。

一个研究员脸色难看地说道：“我们刚才只是想记录一下晶体的能量波动，可谁知道，它突然开始释放这些黑雾，之前从没见过这样的现象。”

秦染站在高处，手握狙击枪，冷冷地盯着那块晶体，眉头紧皱：“这东西不会是活的吧？”

“别开玩笑了。”陆焱皱眉，手里已经捏起了一簇火焰，随时准备将这东西烧成灰烬。

温柠站在人群后方，她看着那些缓缓游动的黑雾，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了一下。她突然生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那些黑雾……好像认识？

温柠的脑海里闪过一个疯狂的想法，可她还没来得及深思，那些黑雾竟然主动朝她漂浮而来。

“怎么回事？！黑雾在移动！”所有人惊讶地看着这一幕，纷纷后退一步，可黑雾没有理会任何人，目标明确地朝温柠靠近。

温柠睁大眼睛，刚想躲开，可就在这时，一只手伸了出来，稳稳地握住了她的手腕。

是言殊，他的动作很轻，却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力量。他微微垂下眼眸，语气极轻：“别怕。”

温柠一怔，还没等她反应，黑雾已经飘到了她的身前。

黑雾在温柠的面前徘徊了一瞬，它的形态似乎变得柔和了一些，不再像是一团无意识的能量，而更像是……在试图表达某种情绪。

温柠能清楚地感觉到，这团黑雾对她没有恶意，甚至，它给她的感觉，像是在寻找什么，像是在向她靠近。

可是，下一秒——

黑雾的“生命力”仿佛骤然被剥离了什么东西，它的形态瞬间失去了活力，本来像是有自我意识的游动轨迹，猛地变得死气沉沉，最终只是以普通的黑雾形态落在了温柠的身上，失去了所有异常的特性。

温柠怔住了，刚刚……发生了什么？

她的直觉告诉她，黑雾本来想与她接触，可是它突然“被抹去了什么”，所以现在落在她身上的黑雾，才变得毫无特别之处。

她猛然抬头看向言殊。

是他，是他在刚才动了手脚。

言殊的神色平静，他看着黑雾落在温柠身上，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转瞬即逝。他的手掌依旧握着温柠的手腕，温度微凉，掌心干燥而湿润，带着一股奇异的安抚感。

温柠一时间有些恍惚。

明明她身上沾染了黑雾，可她却感觉……像是被什么温暖的东西轻轻抱住了一样，甚至连方才的惊惧感，都在这一瞬间彻底被抹平。

这是一种熟悉的安全感，让她莫名地想要沉溺其中。可这种温暖感……为什么会来自黑雾？

“柠柠你没事吧？！”温念的声音猛地把温柠从恍惚中拉回现实，她猛然回过神来，发现所有人都在看着她。

她连忙摇头哦：“我没事……”

但她知道，自己一定是被什么东西影响了，可她却无法找到确切的证据。

她悄悄看了一眼身旁的言殊，却发现对方依旧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可她知道，事情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所有人都在关注黑色晶体的异变，没人发现言殊的手指在刚才轻轻地动了一下。

那团黑雾，本就是他的一部分。它有自己的意识，它想要去寻找温柠。但它脱离了本体，损伤严重，所以它选择钻入了一块普通的晶体，企图通过吸收能量来恢复自己。而那些变异丧尸，本质上不过是受到了它的影响，它们并非单纯的杀戮机器，它们只是想寻找“目标”，只是被迫走向了狂暴的极端。

言殊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但很快，他便轻轻收回视线，恢复了平静的神色。

黑雾既然找到了温柠，那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