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没人说话。
“快点，比赛开始了！”有人过来喊。
谢如风抿唇道：“这就来。”
场面气氛凝滞，不欢而散。
裴柚有时真的想不明白为何谢嘉煜对任何人都持有抗拒心理，既然厌恶世界为什么迷恋世界。
他们之间的气氛没有因为共同经历火海而有一丝的进展，裴柚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攻略的方向错了。
或许应该直接诱惑谢嘉煜，先得到他的身体再说？
因为被谢嘉煜刺激过，谢如风下半场的表现不尽人意，与第一的位置失之交臂。回府的路上，谢嘉煜与谢清霜一驾马车，她安慰谢如风：“不知道你踢蹴鞠这么棒，改日我们一起玩。”
谢如风点头：“好啊，从前阿娘也经常陪我。不过……”
“不过什么？”
谢如风抿抿唇，指尖掐着中指侧面的皮，“兄长，是不是不喜欢我？”
裴柚注意到他的动作，握住他因躁动而焦虑的手。
“别抠，出血怎么办。”
“我总觉得他不喜欢我，整个尚书府除了你和父亲，没人喜欢我……”
裴柚搓了搓他的脸蛋，“那是因为大家都对你不熟。再说了，小杏不也欢迎你的到来么。”小杏是她的随身丫鬟。
“也是……”谢如风抬眼，目光却不自觉被她胸口的暴露所吸引，他回过神连忙红着脸避开视线，用眼角偷偷打量着裴柚。
她看见了吗……
马车里配有桌子，裴柚拿起茶壶倒了一杯，递给谢如风。
“谢、谢谢姨娘。”
裴柚给自己倒一杯，小口品着茶。
看来在孩子跟前，她还是别维持什么妖艳人设……实在欠考虑。
……
这天夜里。
弯月高悬，浓雾如砂，雾中笼罩房屋呈现若隐若现，不知是哪里漏风正呜呜地嚎叫着。
在雾中，有一人穿着轻纱，在皎洁的月光下行走。
守夜的仆人打着瞌睡，瞧见她睡意顿时吓没，揉眼的功夫，人影消失不见。从今往后谢府闹鬼的传说开始口口相传。
“嘎吱——”门一开一合，床榻上的人背对着门，一只手轻轻搭上他的肩膀……
“长公子，睡了吗……”
“不想死的话，把手拿开。”
“长公子……”略带拖长的娇嗔在下个瞬间陡然转音，一声尖叫还没来得及出口便彻底没声。
谢嘉煜的视线若有若无地看向门口，而门口的那道身影却僵在原地。
裴柚庆幸自己撞破杀人现场却还活着。她望着地上的尸体，裴柚不知道是该装梦游好，还是尖叫着跑开好。
很显然，第一种不可能，谢嘉煜已经发现她。
第二种可以，但她不能保证谢嘉煜会不会追上来杀了她。
在两种选择中，裴柚选择第三种。
“别怕。我帮你把她处理掉，好么？”
闻言，谢嘉煜挑了挑眉，似乎她的反应令他十分意外。
“你不怕？”
裴柚心知只要让谢嘉煜看见她的利用价值，自己一定安然无恙。因为在他面前晃来晃去却对他百无一用的人，坟头草已经三米高了。
裴柚做出被吓到却铁下心帮忙的样子，哆哆嗦嗦，弯下身子抓住尸体的脚腕一路拖到外面，环顾四周无人，她咬牙在心里骂谢嘉煜。
她就不该大晚上睡不着闲逛，看到鬼鬼祟祟的人来到谢嘉煜房间附近晃悠，以为有贼人。她偷偷摸过来，打算逮住贼人，结果撞破杀人现场，还得帮人毁尸灭迹。
“站住。”
裴柚一僵。
她维持着半蹲的姿势隔着半开的门往里看去，谢嘉煜隐在黑暗中，瞧不起神色，唯有一身寝衣白得发光。
他说：“小心些。”
裴柚：“……知道。”
她再次环顾四周，确保无人，吭哧吭哧地把尸体拖到假山后面。如果没有系统的帮助，她想要抬动成年人是不可能的。
望着丫鬟死不瞑目的脸，裴柚心中若有所思……
这么一折腾，她完全睡不着，她回到自己房中，惊现谢嘉煜的身影。房子里乍然出现一个人，若是心怀鬼胎的人瞧见，必定会吓破三分胆子。
“都处理好了？”
跟领导视察工作的语气一样。
裴柚连忙关上门，做出一副苦口婆心教育晚辈的模样，“长公子，此举太过冲动。那是一条人命，即便是她有错在先，你也不应该这么做。”
她走上前点燃蜡烛，借着仅此一根微弱的烛光，好像可以驱散内心的恐惧。
“我还没问姨娘，究竟为何大晚上来我的房间。”
裴柚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一绝，“你腿脚不便，上次又发生火灾，碰巧我睡不着，担心发生上次的事，来瞧瞧你。”
她能感受到谢嘉煜的目光在打量着她。
“夜里露水重，姨娘下次来记得多穿些衣裳。”
好像意有所指……
裴柚下意识低头看向自己单薄的衣裳，脸色不由一黑。
谢嘉煜暗指她不怀好心，大晚上不睡觉穿着一身暴露的衣裳来到小辈的房间。
她这身穿搭在现代再正常不过，她穿出去一时并未发现不妥，想不出反驳谢嘉煜的话。
夜深人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此时正是发展奸丨情的最佳时刻。
但裴柚不敢。
谢嘉煜嗬嗬低笑，看着裴柚的目光好像在打量一件合心意的商品。
“过来，到我身边来。”
裴柚思考谢嘉煜对她动手的概率，并非毫无防备。
她沉默地走向谢嘉煜，忽然间，手腕被他猛地扣住，被迫半蹲着仰头对视。
“为什么帮我？”
“我……”
“说实话。”
被这双仿佛可以洞悉一切的眼眸锁定住，好似什么都瞒不住他。
裴柚：“……我想得到你的认可。”
“撒谎。”谢嘉煜淡淡地说。
“我……”
他：“世人皆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你说你想要得到我的认可，仅仅如此，我不信。”
裴柚的下巴被他攥住，他接着说：“世间万物皆为肉身皮囊，你看上的，无非是我空洞无神的外物。可你真正想要的，我看不清。”
裴柚：“我想要你的心。”她突然伸手贴上他的胸口，感受着他本不该拥有的跳动。
“心？你想让我掏给你？”
裴柚眨了眨眼，谢嘉煜的意思该不会是直接把心掏出来？
“我想让你心系于我，时时刻刻念着，离开一刻便会焦虑难安。我想要你的……爱。”
“……爱？”他喃喃低语，好看的眉头皱在一起，眉宇间浮出思考。
他似乎片刻得到了问题的答案，眉头一松，淡淡地说：“我不爱你。”
裴柚丝毫不意外。
“我知道。”如果谢嘉煜爱上她，她的任务一定显示完成。
“我不爱你，也不想爱你。”他松开裴柚。
“为什么？”
“你爱的人太多，我不想要，更不屑要。”
“你觉得我会因为你的这句话放弃吗？”
谢嘉煜浅笑道：“随便你。”
“那要打赌么，赌你会爱上我。”她被激起斗志，她要赌，压上名誉与一生从未败过的战绩，向谢嘉煜发起挑战。
她不仅会得到谢嘉煜的心，她会让谢嘉煜死心塌、难以自拔地地爱上她。不论在他身上跌多少个跟头，她都不会放弃。
“敢和我对赌，真是胆大又狂妄。”他眼底闪烁着光芒，眼下的乌黑越发清晰，鬼王的气息呼之欲出。
裴柚从地上爬起来，反客为主，睨着谢嘉煜，“难道你不敢吗？”
“有何不敢。”
“届时爱我却不承认，该怎么办？”
“为何不敢承认，我并非口是心非的人。”
得到肯定的确认，裴柚总算觉得心里舒畅些，不料下一秒谢嘉煜说道：“你若是失败，就让你孤魂野鬼不入轮回，永生永世，被囚禁混沌。”
裴柚：“我答应你。”
成孤魂野鬼岂不是更容易纠缠谢嘉煜。
这场谈判与对赌在天亮时开启帷幕。裴柚侥幸逃过，甚至只要赌约还在，谢嘉煜不会对她动手。
……
这一日，她用过晚餐，为了消食独自走在后花园的小路，远远瞧见两道身影在花坛边上说些什么。
是谢如风……还有一个人她不认识，似乎不是府上的人。
她站在原地思索片刻，那个陌生的男人注意到她，与谢如风说些什么。
谢如风转过头，裴柚与谢如风对上视线，她礼貌浅笑着，却被他冷如冰霜的目光钉在原地。
裴柚愣了一秒，谢如风看清是她，眼底的冷意顿时消融，他低声对身旁的男人说着什么，男人走过来，经过她时点头哈腰，露出谄媚的笑容。
男人走后，谢如风走了过来。
她问：“他是谁？”
“我从前的朋友，他得知父亲接我走，特意跑来见见我。”
“你朋友，年纪挺大的。”
谢如风笑着说道：“他从前挺照顾我，有什么东西都想着我。”
裴柚点了点头：“有朋友是好事，以后有时间请他到我们府上用餐，姨娘好好招待他。”
“好。”
裴柚刚刚瞧见那人对待谢如风的态度有些卑躬屈膝。
恐怕不只他说的那样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