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过后,朱发财发现身边没有了李秀的存在,渐渐地开始习惯,又恢复到以前那个形单影只的自己,就连回家都变得寡言少语起来。
朱妈妈察觉出了朱发财的变化,还以为自己的儿子随着年纪的增长,变得成熟起来。
朱爸爸还是像以前那样,在家里什么都没有翻到,不肯空手而归,伸手找朱妈妈要钱。
朱妈妈不肯给,说这钱是为朱发财读大学用的,要存起来,朱爸爸才不管这么多,撒泼犯骗都要从朱妈妈这边坑一些钱走的。
甚至有一次,当着朱发财的面,把所有的主意都打在了妹妹的身上,看着妹妹也快要长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他忍不住走到妹妹的面前说:“你也老大不小了,再过两年,你就可以嫁人了。到时候,我一定给你寻一个家庭条件不错的男人,把你给人家。”
妹妹听了以后,害怕的往后躲。
朱发财见状,护着自己的妹妹,“她现在才十二岁啊!你说这种话,不怕被雷劈吗?”
这个时候的朱发财已经清晰的意识到,他与父亲之间的思想差距有多大,他爸爸的思想仍然停留在旧时代。
他们家不像那个时候,穷得揭不开锅,才会通过嫁女儿,得一点口粮。
他们家虽然不富裕,还是有点余钱生活的,如果他爸爸不整天无所事事的回来找他妈妈要钱,他们家的生活条件,会更好一些。
“劈什么劈?你才是那个遭雷劈的,老子的事情要你管?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她是我女儿,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就算我现在把她给一个五十岁的老汉,只要对方愿意给钱,你也管不着。”
朱爸爸伸手,想要把妹妹给拉到自己的身边来,妹妹吓得连忙扯着嗓子朝外面喊道:“妈妈,妈妈快来啊!爸爸他要把我卖了!”
朱妈妈一听,浑身直冒火,顾不得外头还有顾客,拔腿就跑了进来,顺手将放在门口的扫把给拿了过来,指着朱爸爸骂道:“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害了我还不够,你还要害我女儿?你滚不滚?”
“我凭什么要滚,这是我家,我是一家之主,怎么分配你们,难道还要经过你们的同意?”朱爸爸一点也不怕朱妈妈手中的扫把,想着眼前的人都敌不过自己,胆子大得很,准备伸手把朱妈妈手中的扫把给抢过来,制服他们。
“姓朱的,不要给你脸你不要脸,儿子和女儿是我辛辛苦苦,起早贪黑卖面条养活的,跟你没本事还喜欢在外面瞎搞的男人没有半毛钱的关系,要不是念你还是他们俩的爹,我都不会让你再碰他们一下,你要是再不滚,我就让街坊邻居过来帮忙,把你从这里抬出去!”
朱妈妈这次也是发了狠,想到自己的女儿还那么小,就要被她这个不懂事的爹给糟蹋,卖给别人当老婆,她想着就觉得恶心,也受够了他的贪得无厌,下决心将他排除在外。
“你敢?”朱爸爸大声吼道,扬起手就准备打人。
朱妈妈心如死灰,用扫把在他身上招呼了几下,然后跑出去,请隔壁三家的壮汉过来帮忙,指着朱爸爸说:“就是他,把他从家里给扔出去!”
“好的,嫂子。”三个壮汉也不是吃素的,几个人目露凶光,将朱爸爸团团围住,一前一后将他制服以后,又拖又拽地将朱爸爸给丢出了这一街道。
看到前面的垃圾堆,往里面推,朱爸爸一下子倒在了垃圾堆里面,一股令人作呕的臭气直冲他的脑门,他不舒服的干呕了几下。
“像你这么没出息的男人,把你丢进垃圾堆里都是一种侮辱,整天只知道欺负自己的妻儿,畜牲不如的东西!我呸,别让我们再次看到你,不然,就对你不客气了!这次是看在嫂子的面子上,不为难你,换下次,我们一定合伙揍你!”
男人边说边亮出自己的拳头,对朱爸爸作出警告。
朱爸爸好汉不吃眼前亏,没有出声,毕竟他一个打三个,没有胜算。
三人看到他屁都不敢放一个,鄙视完了以后,就离开了。
朱爸爸起身,浑身都是臭味的,一点也不害臊的去找自己的老相好去了。
朱妈妈在朱爸爸被自己喊的人带走以后,抱着自己受惊的女儿,难受的说:“我绝对不会让他再糟蹋你的!以后,遇到他赶紧跑,不要被他抓到了,我决定了,让你住校,可以省去很多的麻烦。”
她可以不幸,不能带着自己的女儿跟着自己陷入诸多的不幸当中。
大不了她累一点,等两个孩子都能独当一面了,就好了。
“妈妈,那你呢!”
一双儿女最担心的还是她这个妈妈。
“我要守着这个地方啊!守着这里,你们以后才能有出路,放心,妈妈早已经跟周围的人混熟了,遇到困难,他们会伸手帮我一把的!你们要好好读书,成与败都掌握在你们自己的手中……”
朱妈妈的手抚摸着他们俩的脑袋,心疼的说。
生活可以逼死她,逼疯她,怎么都磨灭不掉她保护自己子女的意志,只有这一条道,她会勇往直前的走下去的!
“妈妈,等我长大,一定会带着您离开这个地方的!”妹妹暗自发誓。
朱发财的脸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妈妈,我会努力承担你们的一切的!”
“都是妈妈的乖孩子,妈妈不需要你们有太大的心理压力,你们过得这么苦,妈妈也有责任……”
都说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好歹夫妻一场,看到自己的老公颓废成这样,她非常的心痛,却于事无补……
“妈妈,您别这么说,很多事情,我们都身不由己……”说到这里,朱发财想到李秀的面容,黯然失色的垂下头。
无论如何,他都会想办法见到李秀的,就算秦姬看他不爽,认为他没有能力也好,他不想失去李秀,他要让李秀一直呆在他的身边。
马上就要到月圆之夜了,希望这一次,他可以看到李秀,那就谢天谢地了。
回到窄小的房间,朱爸爸气愤地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后,既然他们不仁,他就不义。
互相伤害而已,谁怕谁?
朱爸爸还是对朱发财的那个宝贝念念不忘,经过这一闹,以后想进屋搜,恐怕会越来越不容易。
他得想想其他办法才行!
“你这个死鬼,是不是又想算计谁了?”
朱爸爸的老相好从外面回来,看到他一脸阴险的样子,就知道他心怀不轨。
再看到放在地上的那些脏衣服,她一脸嫌恶的说:“你这个不爱干净的老东西,又在外面干了些什么?是不是把屎带回家了?臭死个人……”
“你给老子闭嘴,老子的事情轮不到你来多嘴,快去把衣服给洗了!”
按照朱爸爸说一不二的性格,老相好不敢多嘴,提着脏衣服,当真去洗了,一边洗,一边在那里骂,一边哭,骂朱爸爸不是个东西,只知道欺负女人——
朱爸爸置若罔闻,反正已经习惯了,也不会少一块肉……
又是一个月圆之夜,子时一到,静夜轩的大门自动由里到外打开,这一次,秦姬站在门口的台阶下,只需要一个转身,就可以看到街道尽头的人和物。
果不其然,她看到了朱发财。
朱发财也看到了秦姬。
两人四目相对,朱发财想要往秦姬这边走过来,脸上带着几分喜悦之情,可他向前走了几步,还是被隔绝了。
两人之间的距离压根就没有拉进,反而有越隔越远的趋势。
“秦姬小姐,如果可以,我想见李秀,让我见见他好不好?算我求求你好吗?这一次,我一定好好的珍惜他呆在我身边的日子,不会再轻易的让他离开了。”
朱发财真诚的话语,并没有让秦姬心软
秦姬转身看着他,脸上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笑容,“你觉得你的话,有几分的重量?”
“我感觉没任何重量,轻飘飘的,才会让秦姬小姐对我怀有敌意,可我真的……不想让他离开……求求你……让我见他一面吧!我保证不给你们添任何的麻烦!”
朱发财非常无助的看着秦姬。
脑海中,回想的都是李秀鼓励他的样子。
正因为有了这些鼓励,他才有勇气站在这里,和秦姬对话。
“我不愿意。”秦姬无情的拒绝了朱发财的请求。
“既然不愿意,为什么你今天愿意站在这里见我呢?你这不是在给我希望吗?为什么又要让我失望呢?”
朱发财不认为这是巧合。
秦姬收起脸上的笑容,转身进入店内。
这个时候,李秀非常安静地坐在茶桌前,看着眼前不断飘来飘去的迷雾,一声不吭。
“这样的结局你甘心吗?”秦姬冷淡的询问。
“不甘心又如何?甘心又如何?我的生前早已作古,不留一点痕迹,也就秦姬姐姐你看我们可怜,才给了我们一个容身之所,这已经足够了,我不再奢求什么了……”
李秀郑重的说,心怀愧疚的低下头,就像一个做了天大错事的小孩子,乞求大人的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