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厅很大,圆形吊顶,还有包厢。
只是路榆相一进来,就觉得宴会厅头顶那盏水晶吊灯好像太重了。
潘彻手搭上路榆相肩膀:“路哥,你是不是也觉得这吊灯有些像石榴,我一进来就发现了,设计还挺有新意。”
叫潘彻这样一打岔,路榆相本来有点想法,霎时间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他无奈对着潘彻笑,潘彻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刘平清不知何时站在包厢门口,端着一盘水果目不转睛地盯着两人看,准确来说是盯着路榆相看,顺便捎带上了潘彻。
“路、路哥,他刚才是白了我一眼吧?”潘彻不可置信地问。
路榆相:“别怀疑,你没有看错。”
潘彻陷入了诡异的沉思,一个人低着头喃喃道:“我以前也没见过他吧,这么漂亮的脸见过肯定有印象,可既然没见过,他为什么要对我翻白眼,我刚才做什么人神共愤的事了吗?”
两人差不多到了包厢口,刘平清靠在门口手却从身后拉住了路榆相衣袖。路榆相顿住,不由得对前面的潘彻道:“你先进去。”
“啊,好。”
路榆相转身,眼神落到刘平清身上,不知道是不是白发和白衬衣共同的作用,他的皮肤竟然比化了妆的裴况还要白。
“有什么事吗?”路榆相问。
刘平清将果盘交到路榆相手上,无比真诚道:“我记得你最喜欢吃芒果,还没上菜,先吃点水果。”
路榆相若有所思地盯着果盘,没有否认,只是语气冷淡:“果盘是从哪里来的?”
刘平清因为路榆相的态度被刺痛,施絮薇说的是真的,城主忘记了他们。
少年掩藏下所有的落寞,重新扬起百分的热情回答路榆相的问题:“城主可能忘记了,我是攻略流玩家。”
攻略流玩家获取NPC的好感,也能将NPC的好感化为己用。
刘平清:“城主还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你不记得我了,还记得江桃那个臭丫头吗?虽然我很讨厌她,可你以前最护着她了,现在你要是还能记得她,我也会很开心。”
“城主…”
路榆相终于笑了,还温柔地摸了刘平清的头,刘平清这一刻觉得自己在做梦,他害怕梦很快就要醒。
下一秒,他也的确被一盆凉水从头浇了个彻底。因为路榆相说:“抱歉之前对你态度有些冷,我不知道你认错了人。但我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你,我并不是你口中的城主,早点说清楚对你我都好。”
“你不介意的话,这个副本我们还是可以一起,但是别再把我当成其他人了。果盘留着自己吃吧,副本里能加餐挺难得的,我上个副本啃了好几天的青菜。”
路榆相微笑着说完便转身进到包厢,留刘平清一个人在原地脸色比哭还难看。
潘彻坐在里面虽然听不清路榆相和刘平清具体说了什么,可看刘平清的表情,也大差不差。
潘彻突然有些不忍,于是转头小声对路榆相道:“他好像要哭了。”
路榆相反思,他刚才应该没说多重的话吧,他还打心底里同意了带着刘平清一起,甚至还把果盘留给了刘平清。
刘平清在包厢口愣神时,裴况插在他前面进了包厢,奇怪的是他今天一反常态没有黏着路榆相,反而是自觉的将路榆相身边的位置空出来,好像是为了留给什么人。
刘平清眼神动了动,看向裴况有些不解。裴况妖娆地拨弄着头发,抬头漫不经心道:“愣着干什么,坐啊。”
刘平清别扭地坐了裴况特意留给他的位置,心里想的却是别以为让个位置就能让他改变看法。
在刘平清心里,唯一有资格站在路榆相身边的人只有一年前祭出高塔牌,保江桃真正坐稳城主之位的时鸦。
尽管他恶名远扬,但他能帮忙守着城主留下来的东西,他就是好人。
而面前这个搔首弄姿的女人,眼神虚浮轻佻,要不就是看上了城主的脸,要不就是别有用心。
他一定不会让她有机会对路榆相不利。
潘彻只是偶尔反应迟钝,从来不是个神经大条的人,裴况和刘平清之间暗流涌动他一早就知道,只是想不通裴况一向利己,又什么要给自己找这么大一个麻烦。
毕竟在酒店外面看路榆相的神情,也没想要答应刘平清,如果不是裴况自己插了一脚,哪里还会有现在的暗流涌动。
潘彻再次靠近路榆相,还特意挡了挡嘴型,低声道:“裴哥这个副本是不是变了?”变笨了,当然这三个字他没敢说出口。
路榆相想起裴况酒店外面带了距离感的那一眼,又比对刚才主动让座的行为,下意识点了点头,回应潘彻说:“是变了。”裴况好像刻意在同他保持距离。
酒店环境是比五星级酒店差了不少,但已经算不错,饭菜可口,主要是不用掏积分,玩家纷纷大快朵颐。
外面时不时还有脚步声,服务员不停的在给各个包厢和中间宴会厅上菜。
路榆相刚才在包厢口和刘平清说话时故意看过,酒店里住的人不少。除了他们,有学生有旅游团,还有打算结婚的新人。
看起来还挺安全,实在想不通怎么能和这么诡异的副本名字扯上关系。
服务员进来收盘子的时候说:“客人用完餐就早些回房,晚上最好不要出来,更不要串门。如果听见廊道有人走动也不要担心,是睡觉习惯不好的客人在梦游,请见谅。”
禾眉不满道:“半夜有人在廊道乱跑都不管一下的吗?!酒店开成这样,生意能好才奇怪!”
麻五乐出声,看乐子一样看向禾眉:“哪里来的娇小姐,这里是副本不是现实,廊道跑的东西她们管不了。”
梅蕾铃睨了麻五一眼:“好了,少说两句。”
麻五“哼”了一声,“也不知道你护着她什么。”
“要你管!”禾眉凶麻五道。
麻五说:“我才懒得管。”
精瘦男吃完饭本来是向后靠在椅背,后面又将腿搭上餐桌,禾眉根本忍不住:“你能不能讲点卫生?谁会把腿搭在吃饭的桌子上,你自己不要脸也考虑一下别人吧。”
麻五这一回倒是没接茬。
精瘦男没想到自己搭个腿都能被拎出来单独说道,当即就来了脾气:“臭娘们儿,谁给你的胆子敢这么和老子说话?”
禾眉没想到人反应能这么大,她战斗力一般,便只能暂时卸了火力:“你不考虑大家就是你的错。”
精瘦男邪笑:“那今天就让你知道我是怎么考虑人的。”说着他就要上前扯禾眉的头发。
路榆相绕过潘彻拉了禾眉一把到自己身后,又抬手抓住精瘦男的手臂。禾眉像是突然有了主心骨,战斗力瞬间回笼:“只知道欺负女人,今晚上第一个死的人就是你。”
精瘦男准备破口大骂,却被路榆相松手的力道带的失去重心向后倒。
路榆相说:“特立独行是好的,过头就不对了,你自己不占理你应该清楚。行了,回房间吧,服务员都提醒过了。”
精瘦男不敢相信他刚才竟然被路榆相的语气吓到,面前这个小白脸分明就只是个花瓶。
可等他反应过来人早就已经走完了,包厢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路榆相脚步比平时快,刘平清追上他叫了一声,等人回头,他又将手里的湿纸巾递上。
这一次路榆相没有多问,而是直接接了过来,还说了声“谢谢”。
刚才在楼梯口和潘彻他们道过别,住在四楼的就只有路榆相和刘平清。
两个人肩并肩,还算和谐的走了一路,刘平清时不时会偏头定定看着路榆相的脸,舍不得移开一分半秒。
路榆相终于忍不住,在走廊上停下来,刘平清也跟着停了下来,不明所以地望向路榆相。
路榆相往后靠在墙上,学着裴况一贯的语气不那么正经地问刘平清:“你喜欢男人?”
刘平清一瞬间呆若木鸡,手都不知道放在哪里,绯红很快爬上面颊,他摇头道:“不喜欢男人。”
路榆相憋着口气把话讲出口:“…那你喜欢我?”不然拿什么解释这一晚上刘平清的所做所为。
即便是他认错了人,可路榆相已经明明白白和他讲清楚了。
听到这个问题,刘平清明显迟疑了,他思考半天,最终木然点了点头。
就在路榆相准备进行一番苦口婆心的劝导时,又听人道:“我们所有人都喜欢你。”
“…所有人?”路榆相忍住想要扶额的冲动,敢情这是又认错人了,这毛病怎么就改不掉呢真是的。
想好的话被堵在嗓子里,路榆相有苦说不出,他只能叹一口气,准备继续往前走。
结果刘平清趁他不注意张开手臂,一把将他抱进怀里,头靠在他肩膀充满委屈问:“城主,你真的不要我们了吗?当初是你把我们捡回家的,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
路榆相试着挣扎了一下,挣不开,人反而把他抱得更紧。
他想说说这话的人不是他,他想说刘平清认错人了也哭错坟了,可人就跟耳朵失去知觉一般,只选择性听他想听见的。
路榆相没办法,又想到刚才在包厢外面差点将人惹哭,最后一丝试图暴力破局的底气也没了。
“好了,没说不要你们,”路榆相将手放在刘平清头顶揉了揉,适当哄道:“放手,听话。”
【咳咳…】
【咳咳咳…】
【这是能说的吗,我怎么觉得有点好磕,而且两个人的脸都很养眼啊啊啊】
【楼上正解,主播身边的人就没有一个长得丑的】
【之前以为是病娇,没想到是小哭包。这张脸太有实力了,小哭包也好,都给我磕主播和这个白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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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些的时候,走廊上果然传来脚步声,它好像每个门口都会停上一阵,而停留的那段时间让人头皮发麻。
下午坐了电梯的男人手里拿着一根不知道哪里找来的木棍,死死攥在手心。
突然,脚步声在他门口停了。
他屏息敛声。
下一秒,房间里电话毫无征兆地响起,寂静夜里尤其刺耳。
谁会半夜打来电话,男人根本就不敢接。
脚步声消失在他房门外,他只恨不得自己的手能快些将电话挂断,不要叫外面的东西听见。
可越着急手上的动作就越慢,越没有条理。
突然,电话不小心掉在地上,同时摁到了接听键。
“嘟”的一声。
聒噪的电流音后。
电话对面传来一声兴奋的低语,像迷路的猎人终于发现了他的猎物:“我看见你在,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