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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 3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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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在东宫院中遇刺,这起惊天骇闻引发了朝野内外的激烈讨论。光天化日下潜进宫中,刺客居然还能全身而退,时隔数日迟迟未落网,这可谓是皇威扫地。

因此皇帝严令刑部缉拿。不仅宫中戒严,城内也在大范围排查。

凡是外来人暂住城中的、身手敏捷却行踪可疑的、被检举曾有反叛言论的……都会被刑部抓走。核查无嫌疑会放人,却也大多是遍体鳞伤。百姓们皆如惊弓之鸟,有苦不敢言。

另一边,襄王府后院雨亭内。梅倾秋与宁枝相对而坐,她手里拿着宁枝所绘的地图路线。终点就是太子私营的密林。

“我曾在那路上碰见许骄松。”宁枝道。“他看上去也是奔着这地方去的。”

“他知道,就代表襄王也知情。”

“那夜我在宫外接应你,许骄松看见了我的面貌,兴许会将对我的疑点转移到你身上,说你也在调查太子。”

“我会找机会跟襄王谈谈,试探他了解多少。”

梅倾秋折起地图放入袖中,左臂箭伤未愈,一经扯动仍会感到疼痛。她轻抚了抚左肩。

这细微举动也被宁枝看在眼里,她还清楚记得那夜李秉昶焦急的模样,显然已超过契约关系。宁枝甚至想问一句是否记得签过契约书。

“倾秋,我不了解你们此时的相处模式,是否已经假戏真做。但你别忘了,他是李瞻的儿子。你认为父罪不及子,他不一定这么想。”

院墙外马蹄声连连,鸟雀惊飞扑腾上屋檐,家仆在喊:“王爷。”

宁枝抬眼瞥向院道,声音压着逐渐接近的脚步声:“这次他护了你,下次你真的杀了他父亲呢?他还能与你相敬如宾吗?”

话音刚落,当事人李秉昶就迈进了院,与宁枝相视,面色凝重。

“我知道,你先回去吧。”梅倾秋道。

宁枝起身离开,李秉昶缓缓行来,二人心中皆燃着股无名火。但她还是情礼兼到地向他躬身作揖,他则扯起嘴角微微颔首。

待李秉昶迈入亭,梅倾秋已收起了地图,专心喂鸟笼里的鸽子。

李秉昶落座一侧,心不在焉地提起鸟笼又放下,笼中鸽跟着腾空的鸟笼扑腾了两下。他才后知后觉地记起是之前受伤的鸽子。

“看来不需要飞鸽传信,是因为人自己上府来了。”

她听出他话里有话,直问:“王爷所言何意?”

对面人故作潇洒地耸肩摇头,片刻后又耐不住性子,佯作恰好想起似的,举起一根手指,后指宁枝离去的那道门。

“方才宁公子手上拿着王府进出的令牌,可是你给的?”

其语气冰冷,颇有质问之意。

“是我给的。你给我令牌的时候不是说这是我的权利?”

梅倾秋终于辨出他言行古怪的原因了。他看不惯她身边有别的男人,臆想她与其的关系,而后自认为有立场质问、干涉、甚至斩断。

“如果王爷觉得不妥,我便不让她来,我出府去找她就是。”

“?”

咣当一声,李秉昶没提住鸟笼。

笼子倾砸石桌,白鸽受惊咕咕鸣叫,梅倾秋木无表情从他手里接过鸟笼。

他双手扑空,无事可做,便扯扯袖口拍拍衣摆。几番欲言又止,目光闪烁,最后蔫蔫道:“我不是为了限制你。”

闻言梅倾秋抬眼看他,等他解释清楚。

“你们结识得久,可在旁人看来过于亲密了。传出闲言碎语对你也不利。”

他声音轻而乱,显然也反应过来自己语气过于强硬,此时手足无措地辩解,又发现自己确实不占理。

“当然,你定会说既是假夫妻,我也无权限制你与何人来往,但……”

梅倾秋看见了他的真诚,心想自己或许会错了意。宁枝所言在前,着实鞭策了她动摇的意志。

她手搭上他袖摆,“王爷。”

经此打断,李秉昶噤了声。他从她伸出的手往上看,梅倾秋俯视着他。

“宁枝是我的知己,绝非你担忧的那种关系,相信我。”

说罢她掌心施力,轻握住了他手腕,诚恳地直视他。殊不知这是极为撩人的一个举动,他压抑着反手相握的念头,说话也不利索了。

“咳……嗯,当然,我当然相信你。”

而他终是没战胜欲念,缓缓举起另一只手,欲往上叠。奈何没来得及触碰,就被一声呼唤惊回了。

矜儿:“王妃,这是太尉府的飞鸽。”

梅倾秋抽走手,擦肩而过去接矜儿抓来的鸽子,鸽子腿上绑着信管。她解开信管放飞信鸽,也不查看,就直接卡进袖口。

对话已然结束,李秉昶起身离院。他来此一遭,本就只是为了说句:“我需赴燕王的接风宴,你不必等我用晚膳。”

燕王,李秉暘。皇上的第四个儿子,封地燕国,忠于太子。太子与穆妮娅的婚亲来得突然,太子大婚当日他无法赶来,此番也是请旨皇帝才回的安州。

“燕王会在安州停留多久?”

“至多不超半月。”

二人并肩相谈,说上几句就已到了府门前,傅雁早拉来两匹马侯在一旁。

“多加小心。”

李秉昶含笑点头,接过缰绳翻身上马。她目送他架马远去的背影,想起那夜风烛声中的‘共犯’论。

就如宁枝所言,她与李秉昶联姻达成的共赢是以皇位为基础,此前她只表露出当皇后的目标,那么当她蓄意谋反的心思摆到明面上,势必会造成二人反目。

此刻他以共犯之名打破这层‘和睦关系’,才让她看清长久以来他披着多厚的伪装。

假使他从未打算阻止她报仇,甚至有意放任她杀死他的父亲。那他也有弑父的心思!

自那夜后,她总免不了多加揣测他行为中的用意。便是此刻她也未意识到,自己探究的目光常常忘记掩盖,导致很长时间里她直勾勾盯着他不动弹,直至身影消失在长巷尽头。

-

晚宴开设于东宫。正厅之内,太子居上位、李秉昶居左侧、燕王与六皇子并居右侧。

除此之外,屋内仅留太子的心腹傅骢和两名婢女,乐者更是居庭院之间,隔门抚琴。屋内只能听到隐约流动的琴声。

“刺客居然至今未落网,背后莫不是有人撑腰?”说话人是燕王李秉暘,所指乃前不久皇帝遇刺一案。

太子:“刑部、大理寺、金吾卫全乱成了一团。彼时恰逢我大婚,进出皇宫的人多而杂,盘查起来颇具困难。这也使父皇气急。”

燕王:“听闻那刺客身手了得,整个金吾卫都不是他的对手?身中两箭还能全身而退,看来真非普通人。”

李秉昶:“时至半月之久,兴许刺客早已脱身出了城,便更无从追捕了。”

燕王闻声朝李秉昶看来一眼,也不继续这个话题了,感概道:“两位哥哥的婚礼我都没赶上,只能寄礼遥贺。听闻二哥所娶乃太尉千金?”

“太尉养女,但据说也是自小与太尉夫人习医,指不定还与太尉习过武。襄王妃是才华无双啊。”太子没好气道。

二人一唱一和,是故意刁难李秉昶。就燕王与太子交好的程度而言,怎会不知是他抢了太子的太子妃候选。

李秉昶煞有其事道:“内人确实略通医术,无双不敢言,但也是才德兼备了。”

说罢他举起酒杯敬太子,太子扯起僵硬嘴角,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沉默半晌的六皇子适时开了腔:“二哥既已成亲,兴许不久也会有封地?”

此类忌讳话题也就置身夺权之外的六皇子会提。李秉昶无言笑笑。

太子装模做样道:“哪怕没有封地,二弟也是深受父亲重视,听闻还将抓捕赤影一事交与了他。”

闻言屋内顿起诧异之声,李秉昶却是半分笑不出。

皇帝确实将赤影案交给了他,他可随意支配刑部,但却不似表面那么光鲜亮丽。说是重视,根本就是将烫手山芋扔给他。恰逢刺客寻无所踪,他再办砸就是撞皇帝治罪的刀尖上了。

并且他是今日才得到的指令,太子却立马就知道了,可见皇帝身边有不少太子安插的眼线。

“就是那位搅得安州不得安宁的赤影?此番二哥若抓到他了,可就立大功了!”燕王道。

“刑部苦恼追捕了半年都没结果,只怕我也得让父皇失望了。”

“若是需要用到我的,二哥可尽管开口!”六皇子道。

燕王与太子也同步附和,李秉昶皮笑肉不笑地一一领情。

-

戌时日昏,长巷渐渐沉入黑暗,纸笼红光朦胧摇曳。行人摊贩皆步履匆匆,赶着回自家歇息。

只身匹马的燕王也是如此,他策马疾奔穿过长巷,干扰了街边摊贩也不管。到了拐角处倏然勒停马。

他被一阵悠扬琴音吸引了。他放松缰绳,循声来到一间药铺前。

铺门虚掩,透过门缝可见屋内拨琴的女子。

其女屈坐矮凳,怀抱琵琶,粉色罗裳徐徐垂地,经晚风撺掇着翩翩然,似在为她伴舞。

肤白貌美,双眉如柳弯,一颦一笑皆如琴弦在他心上挑拨。

她轻挑玉指,边言边弹。燕王微微偏头,看见她对面坐着一名女童。

他看入了迷,她也弹入了迷。全然不知观客不止一个。

忽而里屋传出呼唤,女子放下琵琶,牵着女童往里屋走去。燕王望着她远去的身姿,重复方才听到的名字:“竺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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