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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时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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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嗒”

“嗒嗒嗒”

头顶是时断时续的脚步声。有时候拖着脚像在地上爬,有时候噔噔噔在家里到处乱窜。

徐知夏在他头顶满世界乱跑。

“噗通!”

楼上发出一声巨响,天花板都震了几下。

沈皓坐起来,太阳穴突突地告诉他自己没睡好。

他看了眼时间,凌晨2点。

徐知夏在他头顶摔了一跤,拽着桌子倾斜滑倒,玻璃杯一路滚到沙发前,碰了下停下了。

他坐了会,听到徐知夏慢慢爬起来,扶好桌子,拾起杯子,又走回头顶的卧室。难得没有嘀嘀咕咕些什么,听上去像是睡了。

盯着天花板看了很久,想到她正躺在上面,和他隔了一道楼板,和几米的空气。

彻底睡不着了,他最后去部里加班。

有天回家,听到头顶的脚步从一个人,变成两个人,这是件超出预料的事情。经验告诉他另外一个人是个年轻女孩,他还是跟了出去。

接着遇上险事,调查后发现是个庞大的人体器官贩卖组织。

好危险啊,徐知夏。

其中徐知夏为了破案效率向他告白,进行了重逢后第一次回溯。

他对此记忆清晰到纤毫毕现,仿佛时时刻刻发生在眼前,徐知夏当时气定神闲地说:“我喜欢你。”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眨未眨,很豪横地仰头直视他,像在进行什么问心无愧的宣言。

对此他的第一反应是感到熟悉。

这和他记忆中某些同样奇诡的记忆重合了。

比如徐知夏那天晚上说过的话,她说——“我缠着你,其实别有所图”“我得到一种能力,对你告白就可以时间回溯”。

这个说法他当时就信了。没有办法不去相信,徐知夏在那种时候对他那么认真说的话。

她是个每句话都值得别人相信的人,从来不会故意编谎去伤别人的心。

所以她说不要就是不要。

沈皓无意强迫她,或者强迫自己接受这一切,什么喜欢不喜欢,恋爱关系。他很久没想过了,或者说其实从来没来得及想过。

回溯就这么发生了。

中间的时间像一张画了刻度的纸,被徐知夏撕开,然后多余的那一截被她随手一丢,就这么简单。

时间竟然也能不作数。

当时他在和徐知夏对视,也可以说是在开车,这感觉很错乱,时间交错的一瞬间仿佛撞到什么似的被弹回头,他弹回车座上,眼前是来时的大路。

他又将来时的路走了一遍,并做出适当变动,让行动完成得更加完美。

简直像开挂。

所以徐知夏当年是为了这件事,宁愿让他滚开,也不要他的喜欢?

风忽然灌了进来。

他摸上胸口——这种体验很熟悉,这是被命运作弄的感觉。沈皓想,命运作弄他不是一次两次了,这或许也不能责怪徐知夏。

但假若完全不怪她,那对他而言就太残忍了。命运怎么可以只苛待他一个。

徐知夏的反应显示不知道他会保留记忆——她甚至还在假装不认识他,相当坦然地接受他长久的注视。

她怎么会这样心安理得?心安理得享受他不断从各种暗处流淌出的注意力,享受他的因她而紊乱的心情。

心安理得地向楼下的他传达她的生活,她的日常,持续地表现她的存在。用声音,用动作,用呼吸。

明明他一点也不想关注她,是她一直在强迫他、吸引他,差不多是在他的天空上蹦蹦跳跳唱着歌喊他。

一会故意贴近,将他的心勾起来,一会又无限退后,冷冷地假装陌生。

她现在竟然比当年还要坏。

想来他之前有过无数次这样的被告白然后又被丢掉的记忆,像一团废纸被随意丢在时空的哪个角落。然后徐知夏心安理得假装一切都未发生,假装不知道他的喜欢,假装她不喜欢。

那些被丢掉的纸上写了什么故事?

他想知道。

当年……十八岁暑假的夏天,蝉鸣、阳光、冒险、喜欢的女孩。他一生都不会再有那样的记忆了,徐知夏擅自做主藏下了一大截,让那些夏日像封在冰里的灰,无限沉默,无限寂寞。

好珍贵,好可惜,好过分。

徐知夏的心理评估果然不合格。

何雨问:“要收回配枪令?我这边采集到的信息是,除了心理评估的侧面报告,徐知夏主观行为没有任何违规的地方……呃,今天早上迟到不算的话。”

“你的意思是再给她次机会?”

“我没有这样说。”

“帮我申请调配她参与这次的任务。”

“这……跳过太多层级了,她的岗位合同里明确写了不参与危险等级超过C的任务,而这次任务为A-,如果强制安排她是可以告我们的,违约金是18个月工资+待定损失费哦。”

“她自愿。”

“……您好像还没问过她。”何雨打开笔记本,“让我用什么理由申请?”

“特派战斗员。”

何雨愣了下:“这么高的title。”

沈皓抬眼看他:“你看不起她?”

何雨埋头一丝不苟写完报告,合上笔记本,没有和自家队长争辩什么。他已经习惯了,此人在处理徐知夏的事的时候,语言系统会较平时作出改变。那不代表对方存了什么好或不好的想法,就是单纯地乱说话。

“队长,需要援助吗?”他问,“我在大学里经常协助室友追女孩。”

“出去。”

沈皓想要徐知夏的评估状态恢复正常,第一件事应该让她减少动用暴力。可她又实在是个射击的天才,假如限制她使用枪支的权限,那很残忍。

或许可以从别的角度出发,比如将她带在身边。

……带在身边。

这四个字让他的心脏剧烈地鼓动了一下。

一下还不够,只要想到一次,心脏就诡异地跳那么一下。一次一次明确地告诉他,你因为这个想法而心动不已。

那不是什么“发现了问题解决办法”的欣喜,那是,是看不见的阴暗缝隙里流出来的私欲。

既然他有这个权力。

为什么不做呢?

徐知夏对他那么坏,他小小地控制她,算作惩罚,不为过。

况且也是为她好。

刚刚有些脱敏的心脏因为这个念头再次鼓动。

指尖慢慢摸向了办公桌边那个竖立的银色职位牌,他忽然发现这东西竟然有用。

扑通、扑通。

嗯,那就带在身边好了。犯了错,也好纠正,防止她犯更大的错。

在市中心光明正大伏击张一君,在地下巢穴冲动行事,在罪犯面前被挑衅失控,随便哪件事都能弄一身伤——这些事,她怎么可以做?

给他时间,他会纠正她。

从一开始,他就认为徐知夏的家庭教育有所缺失,她的家人好像没有教会她什么叫做危险,以及如何在危险中保全自己。

可是她竟然好像没想过给他机会,她有各种各样冷酷的想法,她眼里竟然只看得到利益往来。而且一个陆哲还不够,还有别的男人。

可以共处一室,陪伴着度过一整个夜晚的男人。

沈皓在想这代表着什么。

他想不出来,他没有经历过。

但思考的过程让人膨胀烦躁。必须做点什么才行。

楼上的徐知夏打扮过后出门了,应该是去找张一君。

张一君最近很谨慎,因为地下器官贩卖组织泄露的情报。

巡安部捉到的一些人嘴里提到过这个名字,他们为了减刑什么都肯说,比如,有人无聊拆过做手术使用的智能设备,里面的零件经过比对全部来自于张一君的科技公司——那些设备当然已经第一时间被销毁,所以这些口供就是重要消息来源。

当时他发出通知,让张一君来接受问询,几个小时后通知又自动撤销了,中间跳过了他的同意。

……那就是有人要保他。

也可以说,那批设备确实是和张一君有联系。

那么徐知夏是否已经暴露在张一君的防御网中了?

这听起来概率很小,但仔细想一想,又觉得好像可以放大到无限大,足够让人恐慌。

他的心又空茫地跳起来。

——徐知夏为什么要这样,让他担惊受怕,她总是在用自己的危险处境折磨他。

他难道注意她还不够多吗?

后来在夜晚的江边,黑色的江水里倒映着白色的月亮,当摸到那具冰冷到宛如尸体的身体的时候,他觉得自己不存在了,他好像伏在一江生长了恶鬼的地狱旁,自我沉沦地将手献给了水鬼。

就把自己献给她吧,他想,不要再这么残忍地对待他了。做什么都可以。

被命运苛待,被生活按着低头的时候,他也没有想过要向什么服从。

现在他想到服从了。

毕竟他也只是一个人而已。

他看着徐知夏,心想,她知道他这个决定的含义吗?

她披着他的睡衣,嫌弃房子不好,嫌弃饭不好吃,嫌他不好看。还嫌他离得太近。

一直这么难伺候。

他又要开始为此想办法了。

这一刻,他忽然发现自己人生中,那座停了很多年的钟表,终于开始走动了。时针秒针分针,久违地滴滴答答一圈一圈,似乎开始为了什么而向前奔跑着,他的生活终于又开始像生活。

“我的人生是为了替你解决问题而存在吗?”

熄了灯的房间中,他坐在床尾,隔着被子摩挲了下徐知夏的脚,语气里带着一种低沉的愉悦,轻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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