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沟壑

变故随时发生，网络千变万息。

在经过一个漫长不过十几天的雨季后，失赛事件开始淡出人们的视线。

与冠军失之交臂的谢君欢仿佛被整个世界遗忘了。

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空虚与憋屈。

但总有人记得她，永远也忘不了她。

她给时间缓冲。

她轻松地解了金山的合约，得到了一笔赔偿金，将直播间账号和游戏账号一并注销。

但她又发现，删除了一切负担后。

她什么也没了。

可能，她本来也不曾拥有它们。

……

公司一直对轰轰烈烈的热搜事件持中立状态，最近却大有墙头草的趋势。

所有信息如石沉大海一般，没有一点回响。

安静却往往是爆发的前兆。

江遥的右眼皮最近一直跳，吴虞就爱说："右眼皮跳啊，你看，要发财了。"

她隐隐约约的感到不安。

第六感往往最准。

第二天。

关于谢君欢的又一波负面绯闻在发酵酝酿。

凌晨就冲上了热搜榜——#惊现＃著名女演员周殷和电竞大神Team谢君欢的地下恋私情，并疑似与多名女孩接触。

标题吸人吸睛，让江遥看了心头一跳。

封面全都是狗仔抓拍的所有照片。

其中有张她和谢君欢在机场告别的照片。

也有别的女人，她不认识。

有浓妆艳抹的女人一身红裙坐在谢君欢旁，眼神暧昧，和她捏着同一杯酒。

周殷她隐隐听过是谢君欢的朋友，对她印象还不错。

还有几张在酒吧人很多的照片，谢君欢眼中带笑地撑着下巴与别人对视。

其中还不乏谢君欢进剧组给人家周殷探视。

她看完头脑发涨。

她不相信，去找人做鉴定。

结果百分百真照片。

她不足以被几张照片冲昏头脑。

她给她打了几十个电话。

可她一个也不接。

最后，那么那端永远在线。

"您好………你拨打的电话……"

她被她拉黑了。

她突然觉得自己才像个小丑。

谢君欢的那个圈子她并不了解，也从不过问。

就为了她给足够的信任。

可现实告诉她的是：你被玩了，太单纯了。

她只不过是受害者之一？

她被谢君欢给的温柔和深情麻痹了。

她没说过她专一。

她是真的不知道。

在毕业之后，谢君欢的确浑浑噩噩过一段时间。

但骨子里的温柔仍在，看起来放纵而又有度。

她一直是个身从万花过，片叶不沾身的纯情alpha。

遇到江遥之前，谢君欢从没想过未来。

可以说，她们的遇见不算注定。

她没有冷静到不闻不问，也不会作装看不见。

她想知道她们倒底有了什么距离。

她深爱她，她也说爱她。

可如今的局面却逐斩没了分寸。

……

某商务车内。

一名干练、身着职业装且扎高马尾的女人不无担忧地划着手机屏幕，眉头越蹙越紧说："周殷，这……是不是对你有负面影响？”

“你才刚和吴导谈好要进新剧剧组。”

车内宽敞，后座的女人眼皮也不抬，淡淡地应下，"嗯，我知道。"

虽墨镜遮住了双眼，五官轮廓却格外精致，身段婀娜多姿，并不惊艳的晚礼服在她身上却穿出了"艳压全场、气势如虹"的感觉。

……

经纪人习惯性地转头看她，语气焦急：“这怎么能安静啊！你绝对不能和

谢君欢扯上半点关系。”

“我和她是朋友，也要装不认识？”

那人语气不温不火。

经纪人气极，性子急燥，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周殷，你知道你的名誉与今后

在娱东国的发展关于公司多少人的命运，大老板有得你很重！”

此话不假，公司的确把她捧得大红大紫，给了她很多优质剧源和人脉关系。

她正在一线与超一线演员之间的过渡期，的确要谨言慎行。

她淡淡一笑，有些自嘲，“我什么时候还能掌握别人命运了？”

她摘了墨镜，露出一双好看的狐狸眼，心中所想让人捉摸不透。

经纪人苦口婆心地劝解道，“阿殷，你是我带的第多少个了，真的，你相信姐。”

“嗯，我会给公司一个答复，很快。”

“我有分寸。”

她一边说着，一边望向窗外的风景出神。

江遥没有随便到不让谢君欢给自己一个说法。

她第二次上门去找她，和上一次并

没有什么不同。

细微之处是房子里全拉着窗帘，显得很昏暗压抑，让人沉闷。

谢君欢极不愿地让她进门。

两人只是互相看看，谁也不先开口打破沉默。

江遥走到阳台，试图拉开窗帘的一丝缝隙让阳光进入室内。

她的手刚碰上，待在沙发上的谢君欢就

乱了心情，声音流露着不悦，“别动它。”

她这近几天尤为怕光，头疼得厉害。

江遥不转身，头也不回地背着她。

谢君欢无比平静地盯着她清瘦的背影。

她冷声道：“你不打算解释解释么？”

谢君欢觉得极好笑，轻佻地扬起嘴角，语气不屑：“解释什么？一群乌合之众。”

她指周殷的那群狂热粉丝。

“我是个红人，对不对？”

“黑红的那种。”

江遥深吸一口气，双手抱在胸前，也不退步，不爽地问：“那些舆论呢？是真的吗？”

她毫不示弱的样子令她心底一沉。

“很在意？”

“那在不在意我？”

江遥心口一紧，张了张嘴，却欲言又止。

谢君欢心底发笑，很刻薄地讥讽她：“真的。”

“我不懂你为什么和别人一样否定我，怀疑我？”

“你不相信我吗？你在乎我？”

说完，她嘲讽一笑而过。

江遥喉间酸涩。

她低头去看手上的那道疤痕。

早已结痂，只留下一些微不足道的伤痕没有痊愈。

那淡得好像她们之间的感情。

那好像注定她们不会好好平心而论。

她没有笑，好看的柳眉紧紧蹙起：“我难道没给过你信任？”

“可是你呢？我根本了解你这个人。”

“我算什么？笑料？”

江遥偏过头，语速很快，咄咄逼人。

谢君欢全身难受，她或许快崩溃，尽量压低语气说话，但压抑不住颤抖的语调：“我说那是误会，你信吗？”

“你听吗？”

“这是你的解释，谢君欢？”

江遥语气十分低落，神情也恍惚复杂起来。

谢君欢同样不好受，心里五味杂陈。

“仅仅是误会？我想知道我们曾经心照不宣，而现在闹僵的原因是什么？”

“我作为你的女朋友难道不配知道吗？”

她越说心越疼，最后声嘶力竭，无法发声。

希望慢慢成了绝望。

也许以前还会生气，但现在却再也不会了。

不说破是因为不想再去计较什么了。

她已遍体鳞伤，身不由己。

再爱下去，还能有什么意义？

“女朋友？”她又重复了一遍。

这句话回响在耳畔，如同一把无比锋利的刀子，在无形之中切断她们最后的羁绊。

谢君欢神色冷峻而决绝，用了近乎绝寂的话：“那你现在不是了。”

江遥似是不出所料。

她早该猜到这段感情的结局。

她们在近十年，思想意见完全相反，这只是矛盾之一而已。

缝缝补补、兜兜转转，还是走上既定轨道。

她不该的，承受了太多了。

无所谓的坚持，明显无动于衷。

一切都消失得悄无声息。

她明白谢君欢爱自由。

她也不愿意再挽留追回什么。

她知道那只会是徒劳。

她从不留恋，在她绝情地说出分手那一刻起。

她当然可以离开她。

她不是唯一。

于是她用冷冰冰话回敬：“皆大欢喜。”

她没回头去看她，而是干净利落地出门。

她在出门之前甚至在想吃什么，庆祝一下人生大事。

她不心痛，她也不会再纠缠。

她更不会幻想她会追来，在雨中道歉求复合。

她要的仅仅是一个可靠的人，一个答案而已。

她不愿给，她也不愿求。

关门声在空旷的屋子里回响。

言犹在耳，忠岂忘心。

谢君欢的幻想是她会来好好安慰她，而不是兴师问罪。

不然她们不会这样仓促地结束，为这段感情潦草画上句号。

她毅然决然地离开，敢爱敢恨地摔门而去。

她在等。

在等她先来找她，低头认错。

但她终于意识到她们也许没可能了。

可能没有以后，没有小家，没有彼此。

她的生活里终于没有了她。

就算再缝补，破镜还是会有隙的，不是吗？

她承认她有过一刻后悔，但那仅是一刻而已，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