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小时前，楚池鱼到拍摄地门口。

推开玻璃门，礼貌地跟摄影师和工作人员打招呼，说了一堆让对方能开心的话，他才放下心来。

场景布置完，时间紧凑，摄影师就招呼他赶紧拍，大致讲完细节，楚池鱼站在摄像机前侧过身，微垂下头。

听到摄影师开始喊倒计时，垂在身侧的手悄悄动了一下，掩饰着心里的不安。

没什么好紧张的。

他突然想到了陈世何在机场说的话。

“2。”

我看得出你对这份事业的热爱和坚持，这就是我同意你的理由。

“1。”

……

黑白滤镜下摄影机闪光灯在前侧方位频闪，一身黑在闪光的时候显出侧身。侧脸在暗光下显得有些冷，制服的胸前别着银玫瑰胸针，大檐军帽正前方是栀子花银饰。

随着镜头缓缓贴近，楚池鱼稍微侧过身偏脸望向镜头，眼眸深邃冷冽，看不出一丝情感。

此时尚杂志视频曝光后引起热议，随着涨粉无数，一些黑粉也开始乱带节奏。

［麦麦：笑咯，什么破时尚大片，看着就不行，也不知道杂志钱贵不贵，如果贵可真是白瞎了，谁愿意做他粉丝啊，欣赏不来他的颜。

pee回复麦麦：别说话了你，审美不行别说我们。

洛.回复麦麦：我新粉丝，粉楚池鱼是真的吃香「鸡腿」

……］

没过一会儿，这名网友就收到了楚池鱼本人的回复。

［CCY.楚池鱼回复麦麦：可以不用说话的，管不住嘴就把嘴丢了喂鲨鱼。］

楚池鱼打算封掉此网友的账号，忽然接到了陈世何的电话。他接听，对方先是开口：“有遇到什么事吗？需不需要我帮你？”

楚池鱼说：“不需要。”

像是早就预料楚池鱼会这么说，他问：“不需要的意思是遇到了什么事不需要我的解决，还是其他的？”

“不许撒谎，楚池鱼。”

楚池鱼被揭穿了并不觉得尴尬，短短几秒，他说：“你都知道什么事情还要问我。”

“因为我要听你撒谎。”

带着笑意的嗓音从听筒传出，暧昧又撩人酥麻。

楚池鱼嗯了声：“闭嘴，没什么事我挂了。”

“我已经帮你把他的账号封禁了，一会儿谢若初也在，你是要跟我们走还是回学校？”

楚池鱼想着陈世何跟他单独聚聚，就选择了后者：“回学校。”

“好，拜拜。”

楚池鱼挂掉电话。

大概是一星期后，话题标题为“楚池鱼成为冬颂形象大使”一词占了热榜榜首。

在宿舍睡一觉醒来，楚池鱼天都塌了。

按理说他应该知道这件事的，楚池鱼点进官方微博，置顶就是那条让他上热搜的原微博。

DOSOON冬颂：和冬颂品牌大使@CCY.楚池鱼一起来解锁CA08玫瑰胸针，购物指南：前8000名送4折优惠券及精美周边礼包x50，其他送8折优惠券及普通周边礼包x30。

“？”楚池鱼切至微信，点进陈世何的聊天页发消息，大概就是问热搜的事情。

没过几秒陈世何便给予回复：

陈世何：我帮你争取的形象大使。

楚池鱼看到消息露出我就知道的表情，给他发了条语音：“我一会儿去公司找你，跟你商量点事。”

不到二十分钟，楚池鱼推开办公室的门，反手关上。

陈世何正翻看着组合选拔的简历，他抬眼望了一下楚池鱼，下意识地把最顶上曲清的简历压在最下面，放到桌上，问他：“有什么要跟我说的？”

楚池鱼走近，拉过一把办公椅坐在他对面，他看起来有点犹豫，好像已经想到陈世何会说些什么，但还是控制不住地去问他：“我想学声乐，你可以帮我找老师吗？”

陈世何平静地说：“我不答应你呢？”

“你不会不答应我。”

“我会的，楚池鱼。”

楚池鱼失落地耸拉下脑袋，转身往门口走，听着身后迟迟没有动静，他更失落地加快脚步，手搭在门把手上顿了几秒，说：“我真走了。”

“嗯，走吧。”

楚池鱼咬了咬唇，头昏脑涨，压下门把手拉开门，又彻底关上。

他人没走出去，而是深吸一口气说：“我真走了！”

身后没有人回应，楚池鱼心里堵的难受，转过身来就看见陈世何站在他面前，笑看着他，那种笑，像是宠溺又没什么办法的笑。

那一瞬，他心跳加快，却嘴硬说：“你来挽留我我也不会原谅你。”

“没要挽留你，我要去超市，”陈世何说，“你挡路了。”

楚池鱼抬脚踢在他的小腿侧，说：“我不走。”

“怎么还撩拨我？”

“没有。”

“那我带你走好不好？”

“我不买东西。”

“我去请声乐老师，来教我们的优等生如何唱歌。”陈世何手搭在他握着门把手的手背上，面带笑意，“怎么样？走不走？”

楚池鱼侧眼看了下搭在他手背上的那只手，淡淡说：“我不去。”

陈世何笑了声，声音温和：“那你打算在这里等我，还是跟我去找声乐老师？”

“我都不去。”

“不学声乐了？”

“学。”

陈世何问他：“那我请声乐老师来教你，你月考怎么办？”

楚池鱼眨眨眼，说：“你教我。”

沉吟片刻，陈世何闷笑一声，把心里的想法一并吐出：“那这样，声乐课我会给你安排在上午，下午送你回去上课。”他顿了顿，“放学如果太晚的话你就直接回宿舍，我们打视频学习，好不好？”

楚池鱼拒绝：“太麻烦了。”

陈世何没在意，拉开门，攥着他的衣袖往外走，站在电梯门口摁了下降键，看着他说：“为什么麻烦？行程太紧，我可以去想其他的办法。”

“另一种是……你心疼我？”陈世何脱掉外套披在他身上，“我不会有事的。”

电梯门打开，楚池鱼走进电梯，有些语无伦次：“我不想让你太累了，哥哥，你不要对我太好，你的身体也很——”

陈世何站在他身侧，说：“没事。”

楚池鱼笑笑没说话，陈世何总会有自己的想法。陈世何似鹰鸟般在海域之上盘旋，却又克制着想要靠近的念头，经年停留在港湾的船只上歇息，远远眺望。

一直持续到月考结束，楚池鱼的生活才逐渐变得轻松些，两人月考成绩并列排入校前五，为了让陈世何腾出时间休息，他决定请陈世何吃饭。

可陈世何并没有那么多时间腾给他一起去吃饭。组合初审才刚刚告别一段落，最近的最终审核以及通告又使他忙得没有任何休息时间，请了其他同事帮忙，也不会解决任何难题。

因为那些人都听他的意见。

月考结束后的某天，楚池鱼买了些蔬菜牛肉回到陈世何的公寓。他忘记陈世何是什么时候给他塞的钥匙了，还是挂在他的钥匙串上。

他将钥匙插进门锁，转了几圈打开门，反手关上。接着把钥匙串放到鞋柜上，弯腰换鞋。

长久未来的地方多少有些陌生，却又因为发生过事而莫名熟悉。

炒面、洗澡，睡觉，每一件事的画面都在他眼前挥之不去。

楚池鱼叹息似的苦笑出声，打算在家里给陈世何做顿饭。

陈世何一只手支着头，来回扫视着面前站成一排的入选人，不知过了多久，气氛变得有些压抑沉重。

轻轻的一声啧，带着些不满，从陈世何嘴里溢出，他依靠着椅背，拿起桌面上的简历翻了一圈，做出最后决定：“曲清……签了吧，可以留下。”

乐台很多乐器演奏节目里都有他，作为常驻嘉宾，曲清基本上所有的乐器都会，并可以进行编曲制作。

凭靠这一天赋，这几天组合选拔赛相对突出。

“你们三个，留下，其他人转到其他团里。”

房间里的人互相打了个招呼，客套几句话便推搡打闹着离开，陈世何摁亮桌面上的手机看了眼，一小时前楚池鱼给他发了条消息。

楚池鱼：我在家等你。

家，这个字在陈世何眼里比较扎眼。

入夜，城里的夜生活也开始热闹起来。

街道堵得水泄不通，陈世何按了按喇叭靠到椅背上，心里莫名的烦躁使他心情沉郁，见前面的车道腾出了些空间，他猛踩油门绕过车拐进其他道，决定换个路线。

不到半小时，他从停车场走进电梯里，一电梯里同租公寓的邻居还以为他有什么事，吓得躲远远的，陈世何走出电梯，站在自己门前下意识放轻了动作，推开门走进。

陈世何微微一愣，把手里的东西放进冰箱里，缓步走到沙发边盯着他，楚池鱼换好了他提前准备的小熊睡衣，两手十指相扣放在自己脸前，侧躺在沙发里睡得很沉。

落地灯昏黄的灯光映衬得人格外柔软，平稳的呼吸声响进陈世何耳朵里，他红着耳朵扭过头，瞧着茶几上的菜肴和装满饭的碗愣了好久。

——水煮牛肉，西红柿炒蛋，蒜蓉西兰花，摆盘精致，他盯着这些菜回过神，也不知道楚池鱼做这些有没有被油溅到，这些菜练习了多久，会不会考虑别人的口味。

陈世何摘掉口罩，轻轻拿起筷子夹起一块牛肉放入嘴里，口感刚刚好，味道也是，就是有些冷了。

“你回来了。”楚池鱼抬手放在自己脸前，头发乱乱的翘起来几根，他看了眼墙上的钟，坐起来，“我给菜热一下。”

“我去吧。”陈世何扶着他放倒，托着楚池鱼的后颈把他的头抬起来一点，在下面垫了个抱枕。

哄着人再眯一会儿，他转身端着菜到橱柜前热菜，满脑子都是楚池鱼刚睡醒的样子。

谁家刚睡醒一副高.潮的表情啊。

简单温了菜，陈世何摁亮灯，放好最后一盘菜，热了杯牛奶轻放到桌上，半蹲在沙发边拽了拽楚池鱼的袖口，“吃饭了。”

“好，辛苦了。”楚池鱼坐起身瞧着他，笑了笑，“这些天幸苦你了。”

陈世何夹了块肉放到他的饭碗里，自己也吃了块肉说：“幸苦你做了这么多菜，都很好吃。”

听到夸赞，楚池鱼不好意思地将脸埋饭碗里，闷声说：“那你多吃些。”

“下次等我回家的话上床吧，沙发不舒服。”

“好。”

“队友已经选好了，有时间我带你去公司。”

楚池鱼喝了口奶，“那我以后是不是得住公司的宿舍了？”

“嗯，你得跟我回公司住，最近我爸得请保洁把公司宿舍打扫一下，日用品得自己买……明天你跟我去买？”

“好，那这套房子。”楚池鱼咽下一口饭，“你还租出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