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迎尝了口季品诚的地球拿铁,味道出乎意料的好喝。
她的黑洞拿铁喝了一口,嘴唇像是吃了碳一样变成黑色。
她没想到里面的竹炭粉那么顽固。
季品诚不去看她,低头憋笑。
晏迎把自己的咖啡杯推到季品诚面前,挑眉道:“季老师你尝尝我的。”
季品诚摇头拒绝:“不了,我可不想嘴唇变成黑色。”
“哼。”晏迎换了一个位置,她坐到了季品诚的旁边,“我给你点的地球拿铁又好喝又正常,自己点的黑洞拿铁味道一般还…”
还被整蛊了…
她看着他英俊的侧脸,一个坏主意冒了出来。
他们的位置在角落,周围也没什么人,晏迎又往季品诚这里坐了一点,趁季品诚拿勺子去挖熔岩巧克力蛋糕的瞬间,飞速吻上他的侧脸。
他的侧脸上,印上了一枚黑色的唇印。
熔岩蛋糕里的巧克力酱流淌了一盘子,像是季品诚此刻的心情。
突如其来,却又甜蜜肆意。
她得逞地冲他眨眨眼睛:“恭喜你季老师,获得今天的特等奖,我的吻一枚。”
季品诚把勺子里挖了一块的熔岩蛋糕喂到晏迎嘴里:“嗯,我可真谢谢你。”
他伸出食指轻轻触碰刚刚她吻过的地方,没有擦掉。
晏迎重新点了一杯玫瑰拿铁,用湿巾纸擦掉了自己嘴唇上的竹炭粉,重新补了一个口红。
季品诚在品尝阿芙佳朵上面的冰淇淋,那枚黑色的唇印还残留在他的侧脸上。
晏迎笑了笑,伸出手托住他的下巴,重新拿了一张湿巾纸帮他擦拭掉那枚印记。
她亲的,她得负责。
晏迎在心里赞美自己,真是一个有责任心的女人。
她给季品诚擦拭的时候,季品诚垂眸去看她,她脸上是一点也不藏着,那点小得意让人一览无余。
季品诚也弯弯唇角笑了笑。
他们现在的距离挨得太近了,这么近的距离,他们的呼吸都交融在了一起。
这让晏迎联想到了,她下午做的那个梦。
那枚印记终于擦干净了,她一下子就松开了季品诚的下巴,脸色微红。
她甚至起身,想坐回对面的位置,不要挨着他这么近。
排卵期满脑子就想着那点事情,他现在对她来说,就是行走的春/药。
季品诚对她突然的转变非常不理解,他一下子拉住了她的手,让她不能离开现在的位置。
“你干什么,这里还有别人呢…”
季品诚冷哼一声:“你刚刚亲我脸的时候怎么没考虑这么多?”
晏迎只是看着他不说话,表情逐渐有点委屈。
都是他的错,现在居然还敢质问她。
季品诚脑子里的问号越来越大,把这几天的事情都走马观花迅速想了一遍。
自己这几天也没得罪她,怎么这么气鼓鼓的?
她要亲就给她亲,要抱就抱,要动手动脚他也不反抗。
晏迎看着他一脸懵的表情又笑了,她换了个姿势,得寸进尺地挨着他,还像小猫一样蹭了他一下。
“我今天下午做了一个梦。”
“嗯,什么梦?”季品诚听出来了,症状在这个梦上面。
晏迎喝了口冰玫瑰拿铁冷静一下,她脑子里出现的画面让她顺了顺自己的胸口,缓一缓再组织语言。
“额,就是,我们两个在厨房一起做饭…”
“嗯,继续说。”
“那个什么,我在炒青椒肉丝,你在做什么来着我忘了,但这不重要。”
“嗯,你挑重点说给我听。”
晏迎眼皮子跳了一下,大庭广众,青天白日,在这么有氛围感的咖啡厅说“重点”也太…太刺激了吧。
她对上季品诚极度有求知欲的眼神,咳嗽了两声:“就是,就是,我把青椒肉丝炒糊了,你在梦里凶我,还把我那个什么…”
“什么?”
“你把我在厨房狠狠收拾了一顿!”
嗯,对,这样说也没什么毛病,她在心里夸自己,晏迎你可太会春秋笔法了。
季品诚皱眉:“梦都是反的,你只是炒糊了一道菜而已,这种小事有什么好生气的,我怎么可能因为这种事情狠狠收拾你呢。”
晏迎在他的话里特别羞愧,这种羞愧的组成部分百分之九十九的暗爽,百分之一的惭愧。
她知道季品诚理解的“收拾”就是字面意义上的收拾,但他那样正经端方的人,刚刚从嘴里严肃地说出“狠狠收拾你”这几个字的时候。
晏迎的雷达动了,她下意识地夹紧了一下腿。
她又给自己猛灌了一大口冰拿铁,不去看季品诚的眼睛,默默吃着面前的小蛋糕。
这小蛋糕在嘴巴里滋味也变得怪怪的了。
她想吃季品诚,但总不能回家关上门就扑上去吧?
她是爱他的,得要循序渐进,火候到了慢慢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他这种得要慢慢品尝,太操之过急反而适得其反失了美味。
晏迎的眼神逐渐平静,给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设之后成功说服了自己。
季品诚见她冷着一张脸用力挖着面前的蛋糕,以为她还在为那个梦生气。
他叹了一口气对她道:“我在那个梦里很过分吗?”
他很紧张,口吻也显得小心翼翼。
晏迎刚刚给自己做好的心理建设,被他那双清亮的眼睛一看,“哗”的一下崩塌了。
靠,季品诚越是高风亮节,她越是难耐。
更何况他现在就坐在她的对面,她每看他一眼,都觉得自己是在望梅止渴。
该死,她在心里骂自己,晏迎你现在怎么那么喜欢用下半身思考了?
简直太混蛋了!
骂完之后她又给自己找借口,算了,人之常情,情理之中。
晏迎对季品诚笑了笑:“是挺过分的,但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在梦里其实对你更过分。”
“算啦季老师,”她拍拍他的手背安抚他,“你请我吃这顿下午茶,就当作是抵消那个梦里过分的事情了。”
“好,”季品诚点点头,特别实诚地把菜单又推给了她,“你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买单。”
晏迎叉了卷意大利面送到他嘴边:“不用不用,这么多就够了。”
季品诚看她一眼,低头顺从地接受了她的投喂。
吃得差不多了,晏迎才想起来最重要的东西没有给季品诚。
她冲季品诚笑道:“对啦,我有礼物给季老师。”
“你拆开看看。”
季品诚先拆了那个大点的礼物盒,里面是一对情侣杯子,两个拥抱在一起的梨子。
晏迎神秘兮兮地凑过去对他说:“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季品诚的食指敲了敲包装盒上“永不分梨”四个大字。
“嗯,是这个意思。”
晏迎知道他脸皮薄,不好意思说出来,故意道:“啥意思啊,我不认识字,你告诉我呗。”
季品诚轻轻“呵”一声,他深呼吸一口气,指着上面的四个字一个字一个字地念道:“ 永、不、分、离的意思。”
“哦?原来是这个意思啊,那你愿意和我永不分离不?”
“你说呢…”
“我说啊,嗯…你肯定是愿意的,毕竟你都愿意和我一起跳进黑洞里变成永恒的物质,这种死也不分开的精神,特别可贵。”
晏迎捂嘴笑了:“好啦好啦脸不要这么红了,我不逗你了,拆开另外一个看看吧。”
另外一个礼物里面,是她定制的一对情侣挂件。
季品诚的目光一滞,心跳加速,手都有些发抖。
那是一对星球挂件。
冥王星 Pluto和卫星卡戎。
晏迎假装没有看到他有些激动的反应,笑着冲他眨眨眼睛道:“嘿嘿,惊喜吧,我特意定制的,我想…这个挂件的意思,应该不需要我解释了吧。”
两个天体,被引力作用锁定,是太阳系里唯一互相锁定的一对。
卡戎环绕冥王星公转的周期,恰好等于卡戎自身的自转周期和冥王星自身的自转周期。
它们始终始终保持同一面朝向对方,永不分离。
地表温度零下229度的Pluto,位于太阳系的最边缘,在二十年前就被天文学家于行星之中投票除名。
就像是他被季家不认可的一生。
它是一颗冰冷的,孤独的星球。
在没有阳光能够穿越的,长达60亿公里的旅程中,它的卫星卡戎一直陪伴着它。
同步自转,潮汐锁定。
晏迎把卡戎挂在了自己的钥匙上:“季老师,这个情侣挂件一般人还看不出来,太明显的反而没什么意思,这种只有咱俩能懂的秘密才好玩儿。”
“你喜欢不?”她笑眯眯地问他。
季品诚拿出自己的钥匙,把那颗冥王星也挂了上去。
“我很喜欢。”
晏迎长长呼出一口:“你喜欢就好!我还在担心你会嫌我幼稚呢。”
哼,晏迎在心里暗暗想,要是敢嫌弃她幼稚保管他吃不了兜着走。
季品诚千言万语堵在嗓子眼里,但是不知道怎么表达,他只是温柔对她注目。
他不会说什么太肉麻的话。
但幸好,她是一个非常非常好的爱人,明白他的沉默之下,那颗早已沸腾的真心。
所以,她会引导他,更近一步地感受一切。
“季老师,我愿意做你的卡戎,和你一起,奔向太阳。”
她的声音很低,因为只想他一个人可以听见。
她说,人生海海,在浩瀚无垠的宇宙里,渺小又短暂,季老师,想爱就和我一起放心大胆地去爱。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了,季品诚的耳道里被雨声所充斥着,她的话顺着雨声一点一滴流淌在他心里,成为他身体里最干净的血液。
晏迎看了一眼窗外轻轻“嘶”了一声:“糟糕,我出门的时候没有带伞。”
“我带了,我们可以共撑一把伞。”
晏迎在他的伞下躲雨,和他挨得很紧,大雨的潮气扑面而来,将他们身上的气息混合在一起,潮湿且暧昧。
玫瑰的芳香馥郁和雪松的清冽迷人。
咖啡的苦涩和巧克力蛋糕的甜蜜。
相互碰撞,又相互融合,直到合二为一,成为雨水泥土气息里,不朽的生命力。
前面是一个六十秒的大红灯,他们的脚步停住。
晏迎仰头看向他的侧脸,伸出手不怀好意地帮他理了理衣领。
季品诚低头和她对视,晏迎得寸进尺踮起脚尖吻了吻他的下巴。
路人视角里,他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雨水调皮地淋湿他们,让他们依靠得更加紧密。
季品诚在那个吻里,耳垂发烫发红。
晏迎故意招惹他,语调俏皮:“季老师,您是第一次谈恋爱吗?”
一个蜻蜓点水一样的吻,都可以这么激动?
他别过眼睛没有回答,但此刻的沉默却已胜过了千言万语。
伞偏向她大半,如同他已经倾斜的心。
季品诚在“哗啦啦”的雨声里,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他挣扎了一下,用没有撑伞的那只手,捧住她的侧脸,然后…
他在潮湿的雨水气味里,将她吻住。
晏迎先是不可思议,随即,她变本加厉地回应。
雨滴落成钻,吻相碰动心,世界在他们之间,就此暂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