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我就被人来回走动的声音吵醒了。

篝火已经熄灭，空气里还残留着淡淡的木炭味，周围的人还没完全苏醒，整个营地显得格外安静。

我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正打算再赖一会儿，结果一抬头，就看到卡尔坐在不远处，怀里抱着朱迪思，正低头给她喂奶。

晨光透过树叶洒在他身上，卡尔小心翼翼地把奶瓶递到朱迪思嘴边，嘴角微微勾起，脸上满是认真和温柔。

朱迪思咕噜咕噜地喝着，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低头看着她，嘴角带着微笑。

我从没见过这样的卡尔。

搭配着他脸上的笑容，他看起来像个可靠的、温柔的奶爸。

这场景让我有点恍惚，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如果世界没有变成这样，卡尔一定会是个很好的哥哥，甚至未来会是个很好的父亲？

而朱迪思喝得很认真，手小小的，软乎乎地搭在卡尔的衣服上，偶尔还会咕噜一声，满足地哼哼两下。

……太可爱了。

我的瞌睡瞬间没了

我坐起来，揉了揉脸，慢慢走过去。

卡尔听到我的脚步声，抬头看了我一眼，目光里带着一丝困倦，但心情看上去不错。

“Morning.”（早上好。）

我点点头，视线忍不住落在他怀里的朱迪思身上。

小婴儿白白嫩嫩的，睫毛长长的，眼睛半睁不睁，还有一头漂亮的金发，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个刚睡醒的小天使。

我盯着她看了几秒，忍不住低声问：“Can I touch?”（我可以摸摸她吗？）

卡尔眨了眨眼，似乎没想到我会问这个，愣了一下。

然后，他轻轻笑了一下：“Yeah.”（可以。）

我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了碰朱迪思的脸颊。

……好软！

她的皮肤比我想象中还要细腻，带着一点暖暖的温度。

朱迪思被我的动作弄得哼哼了一下，鼻子皱了皱，模模糊糊地动了动嘴巴，像是不满自己的喝奶时间被打扰了。

我吓了一跳，赶紧把手收回去，小声嘀咕：“She’s so soft…”（她好软啊……）

卡尔看着我的反应，轻轻笑了一下，语气里带着点得意：“Yeah. She’s cute.”（对啊，她很可爱。）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妹妹，嘴角的笑容是那么自然，和他平时警惕又冷静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我抬头，看向卡尔，刚好对上他的视线。

他眼里的光很柔和，像是被晨光揉进了蓝色里，十分温暖

这……这有点犯规吧？

我也不自觉跟着地笑了一下。

空气突然安静了一秒

糟糕。

这氛围……好像有点不对？

好像不止是朱迪思软乎乎的，连这一刻的气氛都变得有点柔软了。

我眨了眨眼，心跳莫名加快了一点。

不、不对，这只是普通的对视……吧？

但……为什么不移开眼睛啊！

大脑里的小剧场已经开始疯狂播放各种解析：

——“等等，我们是不是对视太久了？”

——“他的眼神怎么感觉有点……不一样？”

——“不不不，是你想多了！”

——“快点移开眼睛啊喂！！”

我迅速移开视线，假装专心研究自己的鞋子，耳朵却莫名有点发热。

“不、不打扰你了。”我低声说了一句，然后转身走回去，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自然。

……但心跳却没那么快恢复正常

我们一路往南走，太阳渐渐升高，天气闷热，气氛也有些沉闷。

“Hey, lightning girl.”（嘿，雷劈女孩。）

我转头，看到塔拉笑嘻嘻地走到我旁边。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她是在调侃我昨天和尤金讨论“雷劈穿越”这件事！

我瞪了她一眼：“Not funny.”（不好笑。）

塔拉耸耸肩，一脸坏笑：“Oh, it is funny. You seriously asked him if lightning could teleport you.”（哦，这很搞笑。你真的问他雷能不能把你瞬移。）

我翻了个白眼，小声嘟囔：“I just… curious.”（我只是……好奇。）

塔拉大笑了一声，拍了拍我的肩膀：“I like you Jeany ，You ask weird stuff.”（我喜欢你简妮，你总是问些奇怪的问题。）

“It’s Jane ”（是简）

“差不多啦”塔拉拍了拍我的肩

她没有恶意，甚至带着一点欣赏的意思，这让我松了一口气。

赶路的这几个小时，我一直在观察队伍里的每个人。

瑞克、达里尔、米琼恩——每个人都配枪，战斗力顶级。

格伦、玛姬、萨沙——行动迅速，枪法精准。

卡尔——年纪跟我差不多，但他已经能熟练地使用手枪，甚至在战斗中很冷静。

塔拉、罗西塔、亚伯拉罕——身上至少都有一把枪，随时能进入战斗状态。

尤金——他不会用枪，但他有“救世计划”护身，所有人都会保护他。

而我呢？

我手里只有一把破水果刀

在终点站那天，我已经体会到了战斗力不足的无力感。

所以，我需要枪。再怎么抗拒，也得学。

至少得保证在我回去之前我不会死

中午短暂休息时，我终于鼓起勇气，对塔拉开口：“Can you teach me to shoot?”（你能教我用枪吗？）

塔拉愣了一下，随后挑了挑眉，露出感兴趣的表情：“Oh? Finally decided to join the cool kids?”（哦？终于决定加入“酷小队”了？）

“我只是……不想死。”

塔拉笑了一下，耸耸肩：“Fair enough.”（有道理。）

但我还没来得及松口气，旁边的卡尔突然开口：“I can teach you.”（我可以教你。）

我一愣，回头看他。

他坐在一旁擦着枪，头也没抬，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塔拉挑眉，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卡尔，嘴角慢慢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Ohhh. Interesting.”（哦~ 有意思。）

……？

卡尔抬起头，目光落在我身上，表情很淡：“你得学，正好我可以教”

塔拉看着我，嘴角的笑容越来越明显。

“Alright, lover boy, she’s all yours.”（行吧，小情郎，交给你了。）她拍了拍我的肩膀，起身走开，留下我和卡尔大眼瞪小眼。

……等等，什么叫love boy？？？

卡尔带我走到稍远一点的地方，确定不会吓到其他人，然后递给我一把小型手枪。

我看着那把枪，愣了一下，手指悬在半空，竟然有点不敢接。

卡尔盯着我看了两秒，像是早就料到了这个情况，他没有催促，而是平静地说：“It’s just a tool.”（这只是个工具。）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接过枪。我的心跳莫名乱了一拍。

太重了。

不是重量上的重，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是手里握着什么不该属于我的东西，一种陌生、冰冷、带着杀气的东西。

我缓缓收紧手指，枪柄的金属触感微微发凉，像是某种沉甸甸的提醒。

这是个能轻易夺走生命的东西

从小到大，枪对我来说，是一种只能在屏幕里出现的东西。

它出现在电影里，出现在新闻里，出现在课本上，出现在历史故事里。

但它从未真正出现在我的世界里。

在我成长的环境里，枪是一种遥远、危险、绝对不该碰的东西。

枪=暴力，枪=犯罪，枪=死亡。

小时候，偶尔会在新闻里听到美国发生枪击案，某个校园里有匪徒带枪闯入，某个普通人因为争执被枪杀。

我坐在家里，看着新闻画面上的警戒线、血迹、痛哭的家属，心里带着一点点无法理解的恐惧。

怎么会有人随随便便就能拿到枪？

怎么会有人随随便便就能开枪杀人？

枪不是应该属于军人、警察，而不是普通人吗？

但在这个世界里——

枪不是新闻里的冰冷数据，而是实实在在的生存工具。

枪是每个人的标配，像是牙齿、指甲一样自然，甚至比食物更重要。

枪不是“犯罪象征”，不是“战争武器”，而是人们活下去的基本装备。

这里没有警察，没有法律，没有可以求助的政府。

如果你没有枪，你就会死。

但——

就算我知道这个道理，我还是没办法对枪产生任何“安全感”。

枪……太容易杀死一个人了

只需要扣动扳机，子弹就会飞出去。

就这么一下，就能让一个人倒下。

它不会给你反悔的时间。

它不会给你机会去收回这一枪。

在终点站，我拿刀刺进匪徒身体时，我还能感觉到刀刃刺入肌肉的阻力，血液喷涌出来的温热感，我的手还会发抖，我的意识还会抗拒。

但枪——只要扣一下扳机，一切都结束了。

一颗子弹就能在千分之一秒内飞出去，穿透皮肉，带走生命。

一根手指的动作，就能决定一个人的生死

它甚至不需要我真正去“面对”那个我杀死的人。

枪，是冷漠的杀人方式。

如果我控制不好枪？

如果我在战斗中手抖？

如果我误伤队友？甚至打中自己呢？

这不是不可能的事。

如果是刀，至少我知道它的攻击范围，但枪……子弹飞出去后，我控制不了它会落在哪里。

一旦我开枪，它就不再属于我了。

我握着它，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控制它。

只是个工具？

可我看着它，不觉得它是工具。

在我眼里，它更像是一头野兽，一个只要稍有不慎，就会反噬我的危险存在。

但……我必须学会掌控它。

否则，我死得比任何人都快。

我的手指慢慢搭在扳机上，心跳快得不正常。

我真的要扣下去吗？

脑子里一片混乱，所有关于枪的恐惧、排斥、抵触，都在这一刻爆发了出来。

但最终，我还是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

如果我不去掌控枪，我迟早会被持枪的人掌握

所以我必须学会使用它，哪怕我再抗拒。

我也不能成为没有自保能力的累赘。

砰——！

子弹飞了出去，枪口的震动狠狠地冲击着我的手腕。

我没有稳住，整个人往后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