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又胡闹了一阵,吃过晚饭便要回家。
李一铭和顾榷坐在车里,车上有点闷,顾榷按下车窗透气,晚风携着缕缕桂花香吹过两人。
“高时跟你说什么了。”顾榷眼睛闭着,问道。
李一铭一愣,然后意识到顾榷问得是马球结束后的那次,他坐直说:“高先生让我以后想打马球就去找他。”
“你怎么说。”
“我说,”李一铭看着顾榷的脸,朝他靠近了些,“这些事情还得看二爷,我说的不算。”
顾榷抬眼,看到李一铭半个身子都斜向自己,见自己睁眼后,又僵着坐直,不禁好笑。他手支着头,淡淡嗯了声。
一路无话。
快到家时,李一铭似是终于忍不住了,他一点点挪到顾榷身边,戳了下。顾榷没理,他又戳了下。
顾榷:······
“说话。”
李一铭于是小声说:“您饿不饿。”
顾榷无语又好笑:“你没吃?”
李一铭眉毛耷拉下来:“没吃多少。”
李一铭这是真话。高时家那些菜,分量不多,胜在数量,盘子七七八八遍布桌子。李一铭尽量优雅的把面前那堆草吃完后,才发现要夹到别的菜,要么筷子要伸得老长,要么就要站起来,手伸得老长,反正就是一点也不优雅,一点也不绅士,一点也不符合周遭气质。在他身后一直准备伺候他的侍者见他筷子抬起又放下,抬起又放下,眼观鼻鼻观心,极有素质的上前礼貌询问:“先生,您需要什么跟我说就好。”
李一铭是个不富贵的主儿,这种询问已经超出他的接受范围,他僵了下,十分礼貌的拒绝了那位彬彬有礼的侍者,到底没让他拿到自己的盘子。
一顿饭下来,就极具风度的逮着那几盘沙拉水煮菜使劲薅,说薅,其实也没薅完全。
运动后大脑十分活跃,李一铭一看到旁边的顾榷,脑子里就显出上午的对话,就不可避免的东想西想,一顿饭越吃越凝重,想得他都想长叹一声,再把顾榷的脑子掰开,看看这脑子里到底有一个怎么样危险的计划,看看这脑子里把自己的安全又置于何处。
越想越没胃口,越想越糟心,这些加一起就给了李一铭一种撑的难受的错觉,于是盘子里剩的几个小番茄就一直红彤彤圆滚滚的留在那儿,最后被顾榷一口一个吃了干净。
这种错觉一直持续到上车,顾榷问完那个问题为止,李一铭才感觉自己马上要被饿死,忍了又忍,实在饿得不行了才把一直闭目养神的顾榷戳睁眼。
顾榷听完李一铭省略了大部分心理活动的过程,带点疑惑问道:“你这样,之前出任务怎么办。”
李一铭:“之前不这样的。”
的确,MD李一铭,在行动部不说数一数二了,就那被所有队员视为尊严的积分榜,他十八岁以后在前五就没下来过。
不说多的,就说不吃饭饿这事儿,之前李一铭领命暗杀一个人,硬是在土坡上扛着狙击枪蹲了那人五天五夜,期间就喝了几口水,愣是屁事没有,怎么现在才一顿饭吃少点就饿成这样,饿就算了,还把人叫醒喊饿。
总不能是这一周没训练给他养娇了?
跑五公里不喘气儿的体能呢?严刑拷打三天三夜喊一声疼就跟你姓的魔鬼般的意志呢?十三年地狱式训练付诸东流,李一铭觉得自己真是愧对组织多年的栽培,不禁心里老泪纵横,怒斥一分钟前的自己不要脸。
顾榷完全不知道李一铭心里的天人交战,他只听到那句说出来的,于是侧头挑眉:“怪我?”
李一铭停下对自己的鞭打慌忙解释:“不不不,老大您别误会,跟您没关系,其实我一点也不饿,对。”
顾榷觉得自己今天笑点真有点低,李一铭这句话又不知道戳中了他哪里,勾的他的嘴角压都压不下来,索性也任由自己笑了下,这笑和之前的嗤笑冷笑随意笑都不同,是带着晚风,带着桂花,带着星星的一抹笑,皮笑肉也笑,眼睛弯着,眼尾的眼睫毛稍长,阴影忽闪忽闪投在眼下,笑得李一铭心肝都颤了颤。
“老大。”李一铭不禁出声。
“嗯?”顾榷收了笑,头微微歪着看李一铭。
李一铭一股热血上脑,脑袋炸了一下,然后在顾榷诧异的目光下感受到了一股暖流从鼻子里滑出。李一铭一抹,红的,是血。
?
血?!
李一铭瞬间反应过来,他迅速捏紧两侧鼻翼,身体前倾,脸爆红。
什么,鬼······
我血气这么旺盛的吗?!
李一铭低着头,看了顾榷一眼,鼻血像是有什么感应一样,争着抢着往外冲,场面一时失控。
顾榷看不下去丢给李一铭一盒纸巾,李一铭单手接住,抽出几张,捂住鼻子。
好容易止住了血,李一铭拿了几张湿巾擦干净手和脸,然后又拿了一张干净的纸巾,把那些沾了血的包起来,团吧团吧,攥在手心。
虽然身体已经能离多远离多远,但顾榷还是秉持着关爱下属的守则,说:“怎么回事。”
李一铭总不能说是被您辣到了,想了下,还是挑了个最合适的回答,带点歉意说:“天气太干了,对不起老大,把您的衣服弄脏了。”
李一铭低头看了眼沾了血点子的卡其色针织衫,明明刚刚已经很小心了。
“没事,”顾榷淡淡说,“衣服扔了就行,家里有加湿器,你要是难受可以开。”
李一铭又心虚又感动得想哭,他上身往顾榷方向探去:“好,谢谢老大。”
顾榷:“滚过去坐好。”
车内终于又安静下来,五分钟后,两人下车。
李一铭:“老大,我······”
“随便你做什么,别来烦我就行。”顾榷丢下这句话,径直上楼,他有些累了,晚上睡太晚,早上又起太早,还有那么一堆事压着,下午又跑去高时那里,回到家才感觉身体被掏空,困得想直接不洗漱就睡觉。
他这么想着,也这么做了。外套一脱,鞋子一蹬,整个人就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翻身间,隐约感觉到有个人给他脱了里面的衣服,还把他皮带解了,裤子脱了。顾榷一拳还没挥到那擅自脱人衣脸上,又沉沉睡了过去。
李一铭是逃出来的。
他本来是十分纯洁的,端着自己做的独家鸡蛋面想让亲爱的顾二爷品鉴一下,门没关紧,半掩着,里面透出光。李一铭敲了下门发现里面没声儿,瞬间大惊,猛地推开门便看见顾榷穿着出门的衣服压着被子躺在床上。
李一铭五雷轰顶,他飞快放下面,奔到顾榷旁边,将人翻正。
呼吸平稳均匀,面色红润,受到光的刺激还会皱眉把脑袋撇开。
确认顾榷只是睡着后,李一铭瞬时泄了力,刚刚被吓得流了一冷汗的后背开始彰显自己的存在。李一铭捂着心脏缓了下,刚刚着实把他吓到了,心脏一紧又骤然一放,整个人供血不足,一直温热的手现在凉的像冰块。
缓了会儿,他在床边蹲下,正对着顾榷的脸,解气似的轻轻戳他的脸,恶狠狠的小声说道:“你吓死我了!睡觉怎么能这么睡!不会睡觉下次我跟你一起睡,不许把我赶走!”
顾榷睡梦中只觉得脸痒,哼了声转了个面继续睡。
李一铭就跟着他转,穿着衣服上床不太好,他索性就把自己沾了血的衣服脱下,放在一旁的椅子上,站着看了会儿顾榷的睡颜,想到什么似的又把自己裤子脱了,轻手轻脚上了床。
“怎么不脱衣服就睡觉。”李一铭上床后,跪在顾榷身侧,把他的衬衫扣子一颗颗解开,顾榷偏白的肤色露出,宽肩窄腰,腰劲瘦有力,弹性十足。
李一铭艰难别开眼,暗骂自己畜生。
脱完衣服,李一铭已经出了一身汗。他喘了一口,又把手搭在了顾榷的皮带上,他俯下身,在顾榷耳边吹了口气,用气声说:“二爷,我真的好喜欢你,的皮带,我帮你解开,你送我好不好——”
顾榷又在梦中皱了皱眉,头动了下,手挥了挥,又软软瘫在床上,动作中他的耳朵直接蹭到李一铭的唇上。
李一铭呼吸一滞,起身跪在顾榷身上,膝盖分别放在顾榷大腿两侧,床深深下陷。
“二爷·····”咔哒一声,皮带扣解开,李一铭将其抽出,把裤子拉下一截后,又将顾榷腿抬起来,把剩下那截裤子拉下。
裤子也脱完了。
李一铭闭眼喘了会儿,压下那股燥热,再睁眼时,眼睛不受控的黏在顾榷的小腹上。
那里,之前有这个弧度吗······
这里面,是我和二爷的,孩子。
认识到这个问题,李一铭彻底沸腾起来,他颤抖着伸出手抚在顾榷小腹的弧度上,低下头亲了亲。
“我会保护你爸爸的。”
□□熄灭,李一铭清醒了不少,他把顾榷裹进被子里,关了灯隔着被子从背后抱住顾榷,想象了下他明天起来看到衣服消失的样儿,不禁笑出声,将人又抱紧了些。
不知不觉中,李一铭也睡了过去。再次醒来时,没拉紧的窗帘透出光,李一铭揉了揉眼睛,浑身一怔。
我,我睡着了?!
他不可置信得又看向窗帘,亮的,还不是暗的亮,是早上七八点钟的那种亮。
李一铭被惊得直接从床上滚下,捞起衣服跑回自己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