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铭站在顾榷旁边,看到他挂了电话才一脸哀怨的继续说道:“别去好不好。”
顾榷理都懒得理他,径自坐下捞起一根香蕉剥了皮往嘴里送。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现在天天跟李一铭呆在一起,他的孕反缓解了很多,吃些小东西也不怎么难受。顾榷向后靠着,面无表情的把一根香蕉吃完,又拿起了一个苹果。
李一铭很顺手地接过顾榷手中的苹果,拿起茶几上的水果刀,对着垃圾桶削了起来。边削边瞟靠在沙发上的人,嘴张了又张,到底还是没说话,红色的苹果皮一段一段地落下。
“皮掉出去了。”顾榷斜睨了李一铭一眼,淡淡开口。
李一铭看了一眼垃圾桶边上散落的几段皮,手没停,快速把剩下的削完,将坑坑洼洼的苹果递给顾榷,然后弯腰把那些皮捡起来扔进垃圾桶,用湿巾擦了擦那块地。
顾榷端详了会儿手上被削的面目全非的苹果,抬头看向把脸撇到一边的李一铭,说道:“技术真差。”
说完便咬了一口,香甜的汁液在口腔爆出。
李一铭把头转回来,目光直勾勾地落在顾榷脸上:“老大~”
顾榷两腿交叠,左手随意搭在沿上,他又咬了一口果肉,阳光从硕大的落地窗射进,肆意的照在男人身上,明晃晃的,又带着初秋特有的苍冷。顾榷深到接近黑色的眼眸透过这样的光,潋滟流转起来。
像是日出,黑暗璀璨交接的那一瞬时沙滩上的一枚落叶。
是永远冷淡沉静的深海内刮起的缓慢飓风。
李一铭看着这样一双眼睛,不禁有些晃神。
顾榷迎上他的目光,身子更放松了些,眼睛微眯起,笑道:“怎么,我和我朋友出去你都要管?”
李一铭垂下头沉默了一瞬,然后说:“我没有,只是您······”
“只是什么。”顾榷不甚在意的将没吃完的苹果丢进垃圾桶,抽出纸巾不紧不慢地把手擦干净。
李一铭有些慌,他向顾榷走近了几步:“老大,您别生气,我就是,就是,有点——”
李一铭手背在身后,又开始无意识的扣指甲。
“手拿到前面来。”顾榷冷冷开口。
李一铭一缩,听话的将手分开垂在身侧。
顾榷颇有些头疼的站起身,手轻轻拍上李一铭的脸,淡淡道,“那就一起去好了。”
吃过晚饭,张姨收拾好后便离开了别墅。李一铭倚在顾榷门边,看着顾榷从衣柜里拿出一堆衣服摊在床上,然后向他勾了勾手指。
“过来试衣服。”
李一铭站直身子,走到顾榷旁边。他指了指床上不下于二十件的衣服和裤子,眉心抽动:“这些,都要试?”
顾榷拎起一件白色衬衫,往李一铭身上比划了下,语气十分的理所当然:“不然呢,你既然要去就别给我丢脸。”
李一铭点点头,闭上眼睛将墨镜取下,随后两手交叉捏住上衣下摆,卡其色毛衣被撩起,他微微侧身,暗自吸气,紧实的腰腹线条绷出一截完美的弧度,出任务留下的伤疤在小麦色肌肤上一道道错落的横着,胸膛宽阔而厚实,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顾榷挑眉,将衬衫抵在李一铭胸口。微凉的衣服激得李一铭一颤,他抬手接住,穿上。
这些衣服虽说都是按着顾榷的身量定制的,但两人身高体格相差不大,只是李一铭更壮实些,剪裁考究的衣服穿在身上微微绷着,极致勾勒出身体曲线,平添了几分放荡狂野。
李一抿眼睛还是见不了光,他轻扯了下领口,闭着眼睛问顾榷:“好看吗?”
顾榷指尖拂过自己下唇,头侧到一边细细打量起来。
“扣子不要全扣,解开两个。”
李一铭应了声,然后摸索着颈间,手向下,找到扣子,解开,露出一点锁骨。
“现在呢。”
“还行,”顾榷又看了会儿,眉毛微皱起,“袖子再挽上去。”
“好。”
李一铭将袖口的银质扣子解开,袖口挽上,卡在小臂处。
“不错,脱下来吧,再试试别的。”顾榷又拿了件黑色的递给李一铭。
李一铭接过,脱下白的换上黑的。
黑色真丝衬衫光滑柔软,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穿上它的李一铭神秘又魅惑,法式袖口简洁流畅,红宝石袖扣点缀,更是矜贵。
这件也好看······。顾榷摩挲着腕间的表,眼神锐利的像开了刃的刀,要将李一铭层层刨开。
李一铭虽然眼睛闭着,但总感觉浑身不对劲,头皮一阵阵发麻,他撩了把自己的头发,咳了声:“老大,可以把墨镜递给我吗。”
“不可以。”顾榷还是没移开视线,他最喜欢看李一铭撩头发的样子,很性感。
听到顾榷拒绝,李一铭还是觉得心里发慌,视线被剥夺总让人没有安全感。他索性将手支在额前,眼睛睁开一条缝。
顾榷模糊的脸撞进他的视线,冲击力极强。
“眼睛闭上。”顾榷看了眼表,又丢给李一铭一件衣服。
四十分钟后,终于试完所有衣服裤子的李一铭,最终还是穿上了试的第二件黑衬衫,衬衫下摆扎进高腰西装裤,头发抓成背头,墨镜戴上活脱脱就是一个荷尔蒙爆棚的痞帅少爷。
顾榷满意的点点头,自己随便挑了件衣服换上。两人下楼,坐进早已准备好的车里。
车缓缓启动,驶进夜色。
A市的夜生活刚刚开始。
车在一个会所前停下,二人下车。李一铭跟在顾榷后面走进这充满资本主义罪恶气息的高档建筑。会所地面铺就着意大利进口鱼肚白大理石,温润质感与其清冷的色泽相得益彰,天然石纹仿若流动银河,在脚底蜿蜒伸展。长廊两侧悬挂着一幅幅出自名家之手的真迹油画,从古典艺术的细腻写实到现代抽象的奔放不羁,桩桩件件都彰显了这会所主人的品味和财力。
李一铭虽说自己没钱,但他的老板顾二爷有钱,所以也没表现出太多的波动,只是在看见一个巨大的纯金花瓶后,不可置信的停下脚步,弱弱的问出进来后的第一个问题:“这是,真的吗······”
顾榷随意瞟了眼,说:“好土。”
李一铭:······
两人正要转身,身后便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男音:“顾榷!”
李一铭惊了,他是第一次听见有人敢直接叫顾榷大名,还是那么大声的叫,叫了不够,还要把手搭在顾榷肩上,亲昵的无以复加。
顾榷面不改色的把男人的手拿开,然后拍了拍他刚刚搭过的地方。
那男人见状大笑起来,这次更是直接搂住了顾榷的脖子:“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妈的,想死老子了!”
顾榷瞥了那人一眼,手无意识的护住小腹,声音带上一丝无奈:“高时。”
李一铭指节蜷了起来,默默的看着这对朋友叙旧。
只是朋友吗?朋友要这么亲密吗?他看他的眼神对吗?他是不是喜欢二爷?二爷是不是也喜欢他?他怎么又把手搭上去了?李一铭手背在身后,没有扣指甲,只是缓缓摩挲着那枚红宝石袖扣,这是二爷的袖扣,衣服也是二爷的衣服。他眸色渐暗,咳了一声。
高时顿了下,目光移到李一铭身上,他前面就注意到这个俊美的男子了,只是不知道对方身份。跟顾榷来到这个会所的人只有两类,一类是顾二爷比较喜欢的小情人,还有一类就是身份地位和他们差不多的家族接手人。一般这两者很好区分,但是现下眼前这位,不论是长相还是气质,都是一等一的好,矜贵中还带着些戾气,禁欲又不羁,野性十足。他看回顾榷,笑道:“顾二爷,不给我介绍一下这位?”
顾榷瞟了眼李一铭,唇角勾起:“保镖。”
高时心下了然,目光开始肆意在李一铭身上打量,调笑道:“这么帅的保镖?你挺会挑啊。”
尾音拖长上扬,听得李一铭一肚子火。
“好了,进去吧。”顾榷又看了眼李一铭,随后收回视线,和高时一同走进走廊尽头的包厢,李一铭深吸一口气,压下那股火,也进了包厢。
“二爷!”包厢内有十个人,五个陪酒的,五个喝酒的。看见顾榷和高时进来都齐齐放下酒杯站起,恭恭敬敬鞠了一躬。
顾榷沉默,高时笑骂。
“怎么就喊顾榷,我怎么没这待遇。”
一个搂着旁边水葱一样小男生的金丝眼镜男懒散道:“我们顾二爷帅啊。”
“我不帅吗?!”
高时,人称A市村花,他是混血,妈妈是绅士国有名的大美人,生出的儿子也是眉眼深邃,轮廓立体,美得像古希腊雕塑。
只是,在这清新脱俗的外貌下,藏着一颗暴发户的心。这少爷从小就喜欢大金链子大豪车,奢侈品Logo一定要从头到脚印满全身,他也不是炫富,只是单纯觉得这样好看,这样帅,也不知道一个底蕴悠久的家族怎么会出来一个审美这么土的人。
但好在土是土了点,高大少爷的能力没得喷,年纪轻轻就已接手了家族大部分企业,还做得风生水起,自成一套体系。所以和另一个公子哥里的佼佼者顾榷并称A市台柱子,存活在各个长辈的嘴里。
而包厢里的其余五人也是不可小觑之辈,七人从小一起长大,因为长得都过于好看,长辈们在他们小时候就称他们为七仙女,并延续至今。
顾榷叹了口气,随意坐到卡座上,语气慵懒散漫:“你帅,你最帅。”
众人也坐下,一个眼尖的看到站在门边一语不发的李一铭,问道:“这位是。”
高时抢答:“顾榷的保镖,你就别想了。”
顾榷目光扫过李一铭,淡淡一笑,手在旁边的位置上轻轻拍了拍。李一铭抿了抿唇,走了过去,在顾榷身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