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谁?”艾维看着乐铓手里拿着一个木雕的坐像,问道。
“祖师爷。”乐铓仔细擦了擦上面的还有些细密的木灰,“就是大概在千年前就干这一行的人,干到了历史上最有名的程度的人。”
“我还说你要雕神像了。”
艾维看着那人像面前还摆着一张小木桌子,上面堆满了木片卷。
艾维又看了看乐铓的针灸和药罐,那张小木桌子上一点也找不到痕迹,又问他:“他不是医生吗?”
“是医生,也是......”乐铓想了想太守这个词应该怎么翻译,“也是市长,或者说......侯爵、伯爵或者一个城市的领主?”
“平时不忙的时候,这位......领主就会打开自己的城堡门让平民进来看病。”
乐铓吹了一口气,把扫出来的木灰吹走了。
艾维想了一下自己的城堡门大开,那些平民拖着带泥的鞋子进来一踩一个脚印,还要找自己看病。
“骗谁呢?”艾维被那画面震撼得差点没窒息过去。
“没骗你。”乐铓把那人像摆在了正对门的位置,看了一眼感觉差不多又拿了起来,“不信你一会去问容平。”
乐铓撕了一块卷轴纸,在上面附上了金系魔法。
“那个年代瘟疫流行,还没到十年,领主的家人或者亲属原来有两百多人,一场瘟疫下来死了三分之二。”
“当然不是全部的死因都是瘟疫,据他自己说的,十个人里面有七个这样的比例吧,都是死于瘟疫。”
乐铓把那纸卷成了一小卷,激活了魔法。
“或许是他想到了自己这样的领主也要被瘟疫威胁,更何况那些一点钱没有的平民百姓了。”
“于是他找来了他这位祖师爷以前的祖师爷的书,自己学成了后开始给其他的人治病。”
“而他自己的书,就成了我们这些后人学医最主要的教材了。 ”
纸卷在金系魔法下闪着银白色的光泽,乐铓一笔一笔在木雕的底座上刻着。
巴澈斯找的匠人手艺不错,细节雕刻得很不错,但是要是刻字还是有点过于难为人家了。
其实也是乐铓怕人家雕错。
“你在刻什么?”艾维看着乐铓。
“他的名字。”乐铓吹开了那一点木屑。
张仲景三个字被乐铓工工整整地刻在了底座上。
乐铓摆好了张仲景的木像,对着拜了拜。
艾维看着他的动作,有些不解:“他不是人吗?”
乐铓点点头:“是啊,但是也可以是神。”
“你以为所有的神都像是你们那种啥也不用干就是神的神的啊。”
“我们那,神都要竞争上岗,不灵的话是要被拉出去挨打的。”
......
乐铓下好了面,往前推了一碗给艾维。
面汤上漂浮着些许油花,被青菜裹住了。
一碟腊肠被整整齐齐地切好了放在了艾维的面前。
“昨天不是想吃吗,给你做好了。”乐铓夹了两块放到了艾维的碗里面,“没动过的筷子,吃吧。”
感谢魔法的存在,做腊肠最费时间的晾干步骤在火系魔法的热风下一会就烘干了。
乐铓夹了一片炫进了自己的嘴里。
艾维有些沉默,但是还是拿起叉子一点点的捞面了。
屋里一阵沉默,但没过多久,门口就叮叮当当来人了。
“师父?”小洛维斯看着眼前的房子,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我不是在做梦吧。”
乐铓看着他,招了招手:“吃饭了吗?没吃过来吃点。”
小洛维斯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有些拘谨地摇了摇头。
“不想吃,吃不下,没啥胃口。”
“其他的症状呢,问容平了没?”
小洛维斯从手腕上取下了镯子递给了乐铓:“问了,容平说我没啥事情,就是需要开胃。”
他看着对面快把一整盘腊肠都扫完了的艾维,不动声色的往乐铓身后挪了半步。
“躲什么。”乐铓把容平擦了擦,又戴上了手腕。
“这是艾维。”乐铓把剩下的那几片腊肠连着盘子推到了艾维面前,“原来中毒了不成人形,你师父我一碗药下去现在恢复了。”
小洛维斯不知为何还是有些怕艾维,看着他把腊肠清空了,找了刷盘子的借口跑了。
乐铓看着小洛维斯仓皇逃跑的背影,拿了一张纸写了几味药。
“健胃消食的方子我写好了放在这,自己抓好了给我做成蜜丸。”
“你不吃吗?”艾维看着乐铓的碗,那里就没出现过几片肉。
乐铓喝了一口汤:“不吃。我不爱吃肉,你多吃点。”
艾维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乐铓那没有多余的脂肪的体型,没再说什么。
把最后一根菜炫进了肚子,乐铓放下了碗。
吃肉?
乐铓擦了擦嘴巴。
自从高中知道了自己要找个男的以后,乐铓活生生把自己从正常偏上的bmi饿到了正常的下限。
没办法,这行太卷了。
乐铓悲凉地喝完了汤。
也就是现在能给自己开药调理,他才敢多吃点。
大学六年,刨去物价的影响,他在图书馆饿到低血糖的日子过于一抓一大把。
甚至到后来,他的自习都去了隔壁的咖啡馆里面。
不是自家的去不起。
是贵校和隔壁比起来某些地方实在是有些那么过于一点点的落后了很多了。
乐铓和艾维刚吃完,门口就又来了人。
“乐铓医生在吗?”
来人神色很慌张,乐铓急忙迎了上去。
“我就是乐铓,请问您有什么事情吗。”
乐铓看见他愣了一下,而后迅速恢复了神智。
“我叫黎格西,是雅克老爷的仆人。”
黎格西看了一眼屋子里面和巴澈斯的城堡如出一辙的白色大理石,又接着说:“我们家老爷最近头疼的厉害,巴澈斯大人让我们来这里找您看看。”
黎格西的话音刚落,马车叮叮当当的声音停在了院子的门口。
“圣水呢?圣水呢?”一位中年男子脑袋伸出了马车门,一边上的仆人立马递上了一个小青花瓷瓶。
中年男子仰头一饮而尽,躺倒在马车里面。
随行的仆人们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地把他抬进了乐铓的医馆里面。
雅克老爷闭着眼睛,半晌皱起的眉头才松下来。
“你就是乐铓?”雅克睁开了眼睛,上下打量着眼前异邦面孔的年轻人。
这屋子里倒是和巴澈斯的房子如出一辙。
但是巴澈斯不是说他是个医生吗,怎么练最基本的水晶球都不摆一下。
十字架呢?手术刀呢?鸟嘴面具呢?救一下啊。
巴澈斯在耍我吧。
雅克额头上青筋暴起,感觉自己来到了一个假的医馆里面。
这里还离城里那么远,真不知道的还以为巴澈斯要把他骗出来宰了呢。
乐铓看着雅克又喝了一口瓶子里的圣水,开口道:“我就是。请问您有什么主要的症状吗?”
“头痛。”雅克又把眼睛闭上了,“这两边。”
乐铓点了点头,又问他:“还有什么吗?”
雅克皱起了眉头,想到这医生怎么这么多话。
自己最近得罪巴澈斯了吗,明明税也按时交,没拖欠他啊。
圣水的效力渐渐起来了,雅克头上突突跳的感觉渐渐消失了。
“喝了圣水好了。不用你治了。”他看了一眼乐铓,决定不在这浪费时间了。
说着,他就要起身往外走。
乐铓看着雅克起身,也没着急,缓缓喝了一口茶。
“那您是不是半夜睡不好会经常起来。”
雅克身形一顿。
乐铓心道,果然。
“小便还黄?”乐铓看着雅克的反应乘胜追击,“尿出来像是热水一样烫?”
雅克顿时心里一惊,猝然眼神发狠,像是发现了对手来抢夺领地的老虎一样,狠狠剜了一眼最先来的黎格西。
黎格西被雅克的眼神顿时吓到腿软跪地。
还没等雅克开口,黎格西就框框磕头。
“老爷饶命啊。不是我说的。”
黎格西仔细想了一下自己和乐铓的对话,确认了自己没说过任何其他的话。
“老爷我真的没说过,还请您相信我啊。我对您是忠心的,绝对不可能往外拐。”
黎格西一边磕着头,心里对乐铓已经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乐铓看了一眼,右嘴角扯了一下,鼻孔里面轻轻不屑地哼了一声。
“脾气还很差,一天要发火不知道多少次。”
雅克眼睛又瞪着乐铓,嘴角的胡子翘了起来。
“我那是被你气的!”
乐铓不以为意,又嘲笑了一声。
“嘴里是不是还发苦,吃东西味道都尝不出来?”
一边的黎格西还在不停地磕头,雅克看着乐铓的眼神已经带上了轻蔑。
“停停停你的。”雅克手指着黎格西,又指了指外面,“快点滚。”
黎格西连忙四肢不知道怎么使唤地狼狈跑了出去。
雅克平复了一下心情,这回他是真的动摇了。
紧接着雅克感觉自己的头又开始痛了。
他又打开了圣水瓶,抬手就要喝。
但是这次被乐铓制止了。
“现在您对我的水平还怀疑吗?”乐铓轻轻一笑,来到了雅克的面前。
“我想说,圣水您先别喝了,对您的病情没有任何作用。”
“它只能平复一时的头疼,但是长久来看还是没有办法解决的。”
雅克放下了圣水瓶,看乐铓的眼神还没少多少戒备。
“我再问几个问题,如果可以 ,请您伸出手,手腕放在这个小枕头上。”
乐铓拿出了脉枕,放在了雅克面前的桌角上。
雅克有些不情愿,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腕放了上去。
乐铓的指头搭在了他的脉上,又问他:“您这病有多久了?”
雅克闭上了眼睛,回想了一下:“大概三个月多了。”
“好的。”乐铓又问了几个问题,心里大概有数了。
“请您躺在这床上,下面我将为您施针,请您放松。”
乐铓心里盘算着。
头两边痛,是足少阳出现了问题。
小洛维斯觑着状况,立马出现在了乐铓的身边,递上了消毒好的针。
雅克躺在那硬的有些硌骨头的床上,感觉自己像是一坨待宰的鱼肉。
什么医生,回去要让巴澈斯狠狠赔自己一笔。
下一秒,乐铓的针就扎了下来。
雅克感觉自己的脚背上猝不及防地被刺了一针。
但是神奇的是,乐铓针一扎上的一边脚上,他的那一边头疼神奇的松快了许多。
乐铓又动作飞快地扎了几针,后来的有了准备,雅克感觉也还能忍受了。
“现在呢?”乐铓收了手,把一边的沙漏倒转了一下。
“谢谢医生,头不疼了,我脚疼。”
雅克闭上了眼睛,感觉自己好久没有这么松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