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方圆被吻到心神紊乱的时候,口袋中的电话响起,乔泽川抬起腰替她拿出来,上面显示的Jayden,他在外面敲门敲不应,就开始打电话了。
“我替你接?”乔泽川将手机举到她面前,手指几乎就要按上接听键。
周方圆用了仅剩的力气摇头,央求他给自己留一些脸面。
“那就不听。”乔泽川挂断后把手机随意丢在一边,双手捂住了周方圆的耳朵。
被捂住耳朵亲吻的刺激,周方圆很快就体会到了,原来舌头搅动是有声音的,原来心脏跳的声音也能听到,怎么还有他喘气的声音?她的大脑被这一动作弄得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感受到他兴奋的躯体在勾引她互相纠缠。
Jayden的电话一个接一个,怎么都不放弃。乔泽川喘着粗气停下来,三两下脱下自己的上衣,周方圆看到他赤裸的上半身泛着水光,汗淋淋的。
他拿出自己的手机拨了出去,“Jayden!”这一句话吓得周方圆立刻摒住了呼吸。他一双眼盯着周方圆的脸不放,平复自己的呼吸后,极力用清冷克制的声音通话:“帮我在业主方取一个重要文件,这件事我只能找信任的人去办。对…汉泰地产大楼16层第一间,密码33633127,第一个抽屉里有一个U盘,尽快帮我送到酒店5702房。”
来回至少一个小时的车程,足够支走他了。大门外面Jayden不死心地喊了句:“Coco,你早点休息,我不打扰你了,伞给你挂门上。”
听到他离开的脚步声,乔泽川再次俯身捧住周方圆的脸。短暂恢复的理智令他犹豫了片刻,悬而不决后他闭上了双眼,像是做好万劫不复的准备一样又吻了上来。
除了吻嘴唇,他还吻眼睛、吻鼻子,哪里都想吻,但只有一张嘴,只能一个个慢慢地来。几乎用舔舐的动作吻遍了整张脸后,他又觉得吻哪里都可以,只要是她,他三年里做梦都在想的滋味尝到了。
实在是亲得太久,周方圆被他亲到没脾气了。乔泽川又不满足于一张脸,他往下舔她红红的耳朵,舔到湿湿的,左边右边都不放过,舔的时候潮热的气息窜入耳道里,令周方圆开始有些气息不稳。
乔泽川从一开始的粗暴变到现在的轻柔之后,明显感觉到周方圆安静了下来,身上的温度也烫了一些。
刚才在玄关时,她的外套就已经被挤掉了,他动手解开了她的衬衫,雪白落入眼帘的那刻,他不自觉地倒吸了一口气。
周方圆是瘦,但很有料。
他抖着手小心翼翼对待她宝贵的工裙,尽管心里急不可耐,因为他知道周方圆真的很在乎这条工服西装裙。
周方圆被冷意刺激得恢复了些许清醒,开始仓皇无措地挣扎,但软得没什么力气的身体在他怀里乱动无疑只会撩得他越来越火热。
乔泽川的手像一条干涸的鱼游到水面上一样四处解渴,他能感受到水面因他的游走而抖出波澜。他忍不住往深水洞里钻,但周方圆就是他的毒药,令他越解越渴、越钻越急。
绝对的力量差令她不得动弹,乔泽川终于夙愿得偿。箭在弦上,弦弓被拉紧的张力随着血液乱窜入每一根血管,理智完全被吞没了。但他却感受到不亚于周方圆的痛,心脏与全身的神经相互撕扯,他恨不得立刻将那弓箭脱弦。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周方圆用最后的力气开口说话了。
还好,不然他真以为她被吓成了一个哑巴。
乔泽川沉默了片刻,这死寂的时间里只剩两个人缓着气呼吸的声音。
后来,她听见他一字一字地说:“因为爱你,我爱你,我爱周方圆,乔泽川爱周方圆,乔泽川真的爱周方圆。”
句子越来越长,他怕她不信。她一直在壳里面包裹着自己不敢出来,她得到爱的时候会害怕,怕自己听错看错体会错。所以,乔泽川一遍又一遍,一句胜一句,慢慢告诉她:你要相信我,我真的爱你。
说到后面,他的语速越来越慢,周方圆听得越来越清晰,那声音是在哽咽。他停止了说话,也停止了动作,僵持了有一会。
直到周方圆感觉到一双温暖的大掌盖住了她的双眼。
在视线变得一片黑暗的几十秒里,周方圆听到一种声音,虽然细微得难以察觉,但却是真真实实的抽泣声。然后她的身体感觉到他在抖,有一滴泪重重地砸下来,砸到周方圆的唇边,顺着她微张的唇流进了口腔里。
很苦。
当苦味渗到舌头上的时候,她从心底里完全相信了乔泽川的表白。
周方圆被那滴泪砸懵了,所有的疼痛与兴奋全部停止住。她很难想象这些时日里看起来高高在上、无坚不摧的一个人,也有脆弱易碎的一面。而这样不体面的一面,居然是对着自己,在这种毫无准备的情况下。
很难没有触动,周方圆甚至鼻酸了一瞬。她一直能接受自己脆弱甚至孤独地烂掉,但突然间发现她居然不能接受乔泽川也这样。她知道,如果不是手被绑住无法动弹,她想她会愿意去帮他拭去眼泪,然后亲一亲他的眼睛。
黑暗中蒙住双眼的手掌还在抖,这双手曾经屡次救过她帮过她,周方圆记忆中的片段越来越清晰。她相信乔泽川绝不可能是存心伤害自己的那种恶人,他所谓的睚眦必报只是着了魔,他所谓的发疯已经覆水难收。
周方圆的心里越来越酸胀,她没有办法去恨他,也没有办法不去爱他。她扪心自问,在此时此刻敞开的心和赤裸的身体有什么区别?她愿意敞开自己,真的是仅仅因为那滴眼泪吗?
还是因为爱吧!
她早已经在感知自己爱上这个男人之后,逐渐愿意和他越来越近了。
“我不行的,我太久没有……”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乔泽川鼻音浓重的声音:“我知道,六年。”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身体是不会骗人的,不然怎么会令他头发发麻?
为什么不是三年,而是六年?他怎么知道的?周方圆没时间去想这些问题,因为他又开始吻她。
周方圆此刻只有一个念头涌起:你既然害怕又何苦去想,你既然这么想又何必去害怕?
“我没有…答应他。”虽然不知道他怎么知道的,但她明白今天他所有举动的缘由是来自于这件事。在尚存最后一丝清醒的时刻,周方圆主动在唇舌的间隙吐出了这句话。她很清楚自己的动机,不是求饶,是坦白。
乔泽川有了一些不一样的感觉,是从周方圆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开始的。她也明显感觉到他的呼吸更为粗重。
他不断勾缠着她,用舌尖的软滑弱化掉硬碰硬的情绪,所剩无几的克制彻底被土崩瓦解。
他放开了手,握紧了她的腰,时而亲吻她时而观赏着她。他发现周方圆就连在床上被他欺负了,她都没哭,没有声音更没有眼泪。
凶神恶煞的人哭了,受制于人的却没哭,一时分不清究竟是谁更可怜。
他极度亢奋的时候她只是安静地拧着眉头闭紧双眼,一副毫无欲|望的样子,甚至看起来是虚无的、悲悯的。
这是一场毫无较量的□□,乔泽川一个人完成了所有的动作和包揽了所有的情绪,周方圆倒像是个置身事外的观众。
乔泽川的第一次其实不是想象中那么快乐,快感并不来自于那些生理反应,而是对周方圆完全的占有。
他放开周方圆的腰,抚摸着她的脸。嘴唇肿了,眼眶红红的,看起来很可怜,乔泽川内心升起了罪不可恕的愧疚感。
而周方圆的心已然变得畸形,看起来像是被迫,却只有自己明白心中出现过的荒唐念头。
她应该让他赶紧滚才对,可是一想起那滴眼泪,她又觉得今晚他也可以留下。
最终也没说出让他滚的字眼,在矛盾的两者间做了个折中的选择,“你走吧。”
周方圆说完不敢再看他的眼睛,随即侧了身子钻进被子里,阖上眼不再说话。她太累了,一整晚的闹腾和酒精的后劲已经令她没有任何气力。
乔泽川听到了,但他没动,他在周方圆的身旁发呆了好一阵子,像确认所有权一样反复地看着她。他看到她的手腕和脖子上留了很多红印子,不知道她明天该怎么上班。
他很懊悔自己下手太重,起身用温水和毛巾帮她擦了擦,再在抽屉里找了点药帮她涂好。他的动作极轻,在用温水擦拭时,就听到周方圆均匀而微弱的呼吸声了。
很奇怪,为什么像周方圆这样看起来很脆弱的人结束后不需要任何温存就能睡着,反而更需要的那个人好像是自己。
完成一切后,乔泽川在离开前不舍地最后看了她一眼,她的睡相难以形容,蜷缩成一只煮熟的虾子一样,将自己藏在被子里。
他很想回去抱着她入眠,很想共享彼此的体温,很想展开她攥紧的拳头。但一想到自己刚才做过什么,又没脸再留下来。
——
田晓禾坐在车里抽完盒子中最后一根烟,熄灭的车灯将她隐藏得很好。直到亲眼盯着欧陆驶离,她才下车用高跟鞋捻灭了烟头,快速去往电梯间。
周方圆的门把手上还挂着一把伞,门口落了两片火红的玫瑰花辫,田晓禾顺眼望去,发现一束玫瑰花已经被狼狈地塞进楼道垃圾桶了。
匆忙开门进屋后,田晓禾全身的力气被瞬间抽空了似的腿软。她几乎没有见过这样的周方圆,被开门的动静吓得直接在床上坐了起来,即便田晓禾已经用极轻的动作控制住声响。
落入眼帘的那些印迹太明显了,田晓禾强压着怒气,她知道最需要做的不是发火而是安慰,她走到周方圆的床边坐下,问她:“想喝水吗?”
周方圆点了点头。
田晓禾倒了一杯温水,自己先喝了一口试探了温度,再递到周方圆的嘴边。她还抽了一张纸巾,替她擦拭着唇上的水迹,但动作再怎么温柔,那唇还是红肿着。
“你想怎么做,我听你的。”田晓禾在心里策划了一百种正规的不正规的反击方式。
但周方圆很快制止了她,伸手握住了她发颤的一双手,用被子里捂出来的温暖驱散她的寒意,“不用了。”
田晓禾也想牵住她的手,低头却看见她的手腕上居然还有红痕,她紧咬着牙关问:“圆圆,他这样我可以送他进去的!”
两人之间缄默了几秒,周方圆深深地看了田晓禾一眼。她们之间的默契在于,你不解释你怎么知道始作俑者是谁,我也不去追问。
“你就当我在还债。”
田晓禾听到周方圆的话难以置信,“你欠他什么了?”
“三年前在你家那晚,我对他…”
“好了,打住!”田晓禾没让她说下去,“就当你们有过,但没有这样算的!你不自愿的话,他就是…”
周方圆以最快的速度捂住她的嘴,“晓禾,不要说那两个字。他不是。”
“你这是为什么啊?”田晓禾极其不理解。
可她问完后只见周方圆摇了摇头,缓缓说了一句:“无怨无悔。”
周方圆不后悔告诉乔泽川家里的密码,给他进门的机会;周方圆不后悔在5701房接受了他的亲吻,给他再来一次的胆量;周方圆不后悔主动坦白她没有答应别人的求婚,给他放大情欲的肆意。
田晓禾懂了,周方圆爱上了乔泽川。
她们在少女时期,窝在一起看《倚天屠龙记》的时候,就讨论过这个问题。杨逍在多年以后见到纪晓芙独自为他生下的女儿时泪如雨下,“你果然姓杨!晓芙,我虽强逼于你,你却并没懊悔。”当时周方圆就对田晓禾说过:“杨不悔三个字,便是一场盛大的告白。”
周方圆在今晚,也独自进行了告白,令田晓禾所有的安慰和怒气都成了徒劳。
陷入爱情里的女人很惨,陷入扭曲爱情里的女人最惨。田晓禾十分绝望地叹了一口气,将周方圆揽入怀中,轻拍她的背。
但她脖颈间传来的温度烫到了田晓禾,她赶忙用额头贴上周方圆的脸试探,“你发烧了?”
田晓禾因为陷入爱情的周方圆而陷入慌乱,先是找出温度计量体温,再扶着她放倒在床上休息,然后匆忙找到退烧药后喂着已经迷糊的她喝了下去。
最后在床角最边缘处找到她的手机时只能忿忿地骂道:“就这么爱岗敬业?都38.5摄氏度了第一件事居然是想着请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