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乔泽川翻出了通讯录里的爱多多，拨通了云多多的电话：“在干嘛？”

云多多很不耐烦：“在孵蛋。”

“变成母鸡了？”

“怪你。”

“我又怎么了？”

“我是被爱判处终生孤鸡的鸡。”

乔泽川无奈叹笑了声。

云多多察觉到他情绪不高，“我就是有点醋，你回京市不约哥们出来玩，直接跑去上班了，你自从变成周吴郑王、人五人六的苏苏后就忒不好玩了。”

乔泽川哄他：“周末成吗？”

“成啊，周末爷约上一大帮人给你开party！”

“不用，别叫唐泉她们。”

“还躲着小泉呢！其实你也不用这样，她已经消停不少了。”

“不是，刚入职事太多。周末就我们，不用约别人，咱去老楚那打台球。”

云多多一听到乔泽川不见别人就只想见他，立刻气消了：“行啊，谁让我是你爸爸呢，就宠你！”

“有事求你。”

“说吧儿咂。”

即便乔泽川不太瞧得上这种用作弊的方式去了解她的行为，但抵不过心里对答案的迫切，他开口说：“帮我查查她这几年什么情况。”

云多多当然知道乔泽川说的是谁，瑞士两年、三南市一年，总是接到关于她的电话。一会儿说想她，一会儿说恨她，一会儿说要忘了她，一会儿又说爱她。

云多多还是心疼兄弟，耐心地劝着：“咱没有人家的资料没法儿查呀！”

乔泽川翻到手机里从人力资源部调来的资料，“现在有了，我发给你。”

云多多倒是没多想，三年才有了0.001%的进展，他也不敢给乔泽川泼冷水，难得能帮他一件事，自然尽心去办。

——

“你们什么情况？”

休假了两天回来的周方圆先是在更衣室瞅见女同事们难得聚在一起研究化妆梳头发，再是电梯里碰见几个客房部大姐涂上了鲜艳的口红。这会儿到了57层，又看到本该在一楼的两名员工挤在接待台里和酒廊的人小声说笑。

周方圆进门的时候几个人一抬头，好家伙！两个宾客关系主任，一个酒廊主管，两个酒廊员工，全部妆容齐整花枝招展，身上也带着扑鼻而来的香水味，她实在忍不住发出疑惑：你们什么情况？

“平时没见你们化妆这么积极，今儿人力资源部要来检查仪容仪表吗？”

宾客关系主任Linda迎上来：“老大，比人力资源部更管用的人出现了！”

“财神爷爷？”

“嘁！老大别这么庸俗，你的妆太淡了，这个口红颜色适合你，你迅速去里面补补妆！”

Linda正将口红塞进周方圆手里，推着她进办公室时，酒廊门口玻璃被敲了两下。

乔泽川出现在门口，西装和西裤端正地包裹着他，剪裁一眼便知是量身定制。清爽的发型下是一张充满精气神的俊脸，重点是幽幽一股好闻的香气飘来。

周方圆忽然觉得腿软，这赏心悦目的画面真够勾引…不，吸引人的。

“各位，需要瓜子花生吗？这是茶话会还是上班？”他的语气不是生气，不显严厉，倒莫名听出一点嗔怪的味道。

乔泽川说完便离开，他赶着去开会。

果然是这样！上班时努力不一定会被老板看到，但偷懒一定会被看到！

而周方圆尴尬完转过头来又看见这几个妹妹被骂还一脸娇羞的模样，一下子明白了今天出现的处处反常。她很无奈，“建议大家不要对资本家产生不合适的幻想。”

可是她们一点儿没听进去：“老大，你不知道吗？乔总住进了5701房！”

周方圆不太敢信，不想见到的人搬到自己办公室正对面来住了，从前的渊源突然一团乱麻在脑子里转，以至于说话都稍显紧张：“5701房不是因为临近酒廊，上次被客人投诉早上出餐很吵，被Jayden在系统里封成OOS了吗？”

“乔总是自己人，他说没关系！而且我们每天六点开门的时候，他就上楼健身去了，六点半出完餐他还没回来呢！”酒廊员工抢答着。

两天没来而已，连作息时间都一清二楚，周方圆服了这群花痴。正想怎么和她们立下规矩，就听到匆忙进来的高跟鞋脚步声，是值班经理Tracy：“怎么样怎么样？他出来了吗？我紧赶慢赶，有个客人硬是非要现在开发票。”

Linda摊手：“已经下去咯，明儿请赶早！”

拉倒吧！经理都带头，周方圆无语地走进办公室，打开手机找到微信里的VIP接待群组：“@Linda 今日VIP预抵邮件还没发。”

没一会儿就听到外面鸟兽散的声音，Linda她们几个乖乖回到大堂去工作。

后来还是放心了点，从员工嘴里简单套了两句话，就得知了一个信息：其实除了早晨上班前这一次，在57层见到乔泽川的机会几乎没有。作为总经理，他有太多事情要忙，不会经常回来房间，下班时间更是不固定。反正前两天酒廊23点锁门前，没人听到乔泽川回来的声音，大堂那边他也没出现过。周方圆不论是在行政酒廊，还是去一楼的总机呼叫中心或是大堂的宾客关系接待台，都没什么机会撞见他。

她到呼叫中心查看话费报表，收到实习生Aaron发来的微信：“老大，前两天晚上你没事儿吧？”

其实Barbie后来给他提点过，这事过去了就别去提了，但Aaron心里就是过不去。昨天一起实习的同学回来又在宿舍骂了一个小时，吐槽他的领导宴会厅经理是多么反人类多么超雄。

他就觉得自己要惜福，好好呵护自己的天使领导。早上在厨房忙活，没遇见周方圆上班，出来听说她来了，即刻就发微信关心。

“我没逝。”周方圆语音转文字，识别出来这么个玩意。

Aaron更内疚了：“对不起，我不知道乔总真的会去找你。哭哭！”

周方圆一看到乔总俩字又紧张了：“什么情况？”

等不及回复，还是拿起电话直接拨到酒廊的分机号，Aaron同她交代了始末，周方圆想了想，才在微信添加列表里看到Terence Qiao的申请。

酒店工作就是这样，群组多、联系人更多，她的名片放了两盒在宾客关系接待台和酒廊接待台，有时候员工会发给有需要的客人。其中一些无聊的人就爱加微信，所以申请列表她不常点开看，毕竟重要的客人她都当面加过了。

可是现在已经两天过去了，她过了处理的时机，也害怕乔泽川要和他说什么话。一想到三年前最后一面她冲动干了什么，她就心虚。

至于ppt，她登上邮箱找到之前已发送的邮件，当时只是抄送给了Joseph，周方圆又重新抄送一份给乔泽川。

看到Joseph的名字时，她又开始认真考虑他的提议。现在乔泽川搬到57层离她更近了，或许跳槽就会恢复之前的生活轨道，她实在不想和从前再有牵扯了。

乔泽川早会结束回到办公室就看到周方圆的邮件，她今天上班一听说ppt的事就有了回应，但手机里的微信添加申请仍如磐石一样，毫无反应。

他捞起烟盒往外走，只想赶紧吐出胸口这顿闷气。还好户外吸烟区空无一人，乔泽川找了个角落的位置，把椅子转了个方向背对其它桌椅，实在不想和任何人说话。

点燃一根烟才抽一半，听到后面传来几个男生坐下聊天的声音：

“听说Joseph总去筹备的H酒店业主开工资挺大方的，市场上开始到处挖人了。”

“他应该会带Bob总走吧，那可是他的心腹。”

“可不嘛，我昨天在餐厅听到Bob讲电话，还有一个人要跟他们走。”

“谁啊？”

“你先别说，我猜猜。”

“Coco Zhou吧？”

“肯定是她啊，Joseph看她那眼神就是满满的爱。”

“喂，你说话注意点哈！我们Coco姐很强的，想挖她也不稀奇。”

“嗨！没说她不好，她是挺正经的，但架不住Joseph有手段啊，之前市场传讯经理和他那事酒店上下谁不知道？去他房间过夜都见怪不怪了。从一个美工升到经理才一年半，简直是笑话。”

“你说别人我管不着，反正别给我家Coco姐泼脏水。”

“得！你Coco姐最棒最美最香！不过你得提醒你家Coco姐，离Joseph远点。”

“怎么说？有瓜？”

“他那个圈子的老外，玩得很脏的，下作得很。”

“可我听Bob讲电话那意思，Coco好像已经答应跳槽过去了。”

“等等，我想知道，Coco Zhou要是去了，Jayden是不是也要去？”

“这就不知道了，他俩现在到底什么关系？听我们部门的人说有次碰到他们在隔壁商场看电影，我还在车库好几次遇到他们坐一辆车。”

“反正我们部门里面是经常看到他们俩形影不离的，但是也没公开说是不是谈恋爱。”

“据我所知，应该是Jayden还在追求她。”

烟已经烧到尽头，烟灰累积成长长的一截，最终折断掉在地上，接着升起一丝焦糊味。

从后面几个人聊到周方圆开始，乔泽川就忘了再将烟递入口中。他分不清楚这些声音分别来自谁，只抓取到几个心惊肉跳的关键词，“跳槽”、“满满的爱”、“下作手段”、“形影不离”。

出来之前想吐出的那口闷气现在更盛了，刚才钻入鼻中的焦糊味烧的不是烟蒂，而是他的心脏，不然怎么现在既麻、又堵、还痛。

心中被烧出来唯一的想法就是：去他妈的！放弃不了这份感情，就放弃抵抗吧！

真没必要做这种对自由意志的鞭挞与背叛的行为，喜欢就喜欢了，就这么着吧！

乔泽川站起来的力道重，椅子往后拖得响。后面几个男生目光被吸引过来，就看到脸色铁青的乔泽川，看向他们的眼神分明带两分杀气。

先站起来问好的是礼宾司Lawrence：“乔总好！”其他几人也陆续站起来，露出尴尬的神情，聊着上任总经理和女员工的桃色话题被新任总经理听到，很丢人。

乔泽川听出来Lawrence的声音是让提醒老外玩得脏的声音。他的铭牌显示是礼宾司，各个酒店收消息最灵通的岗位，他说出来的话看来并非空穴来风。

只是看了一眼，乔泽川向他们简单点头回应就离开，什么话也没说。留得几人面面相觑。

——

周方圆没想到安稳度过一天而已，就要面临最害怕的事，乔泽川直接拨到办公室分机号找她：“周经理，带上消费金额top30的会员名单到我办公室。”

“乔总，这事您应该找销售部的Betty，她负责这一块儿。”周方圆还是想躲。

电话里的语气不容拒绝：“Betty参加路演去了，她向我推荐了周经理，说你对这些客户的了解程度比她熟。”

乔泽川的办公室在6层，6层一半的面积是日本特色餐厅TOKI，另一半打造成几间宽敞明亮有窗的办公室。有行政办、总经理办公室、政府关系总监办公室、业主代表办公室、一间单独的会议室和两间比其它办公区域不知道香几倍的卫生间，毕竟领导们的屁股都金贵一些。

Joseph还没搬离总经理办公室，在他交接结束之前，乔泽川暂用一直空置的业主代表办公室。周方圆常去Joseph的总经理办公室，但是是第一次进来业主代表办公室，西城H酒店的业主方汉泰地产资产太多，有一位兼任的业主代表很少出现，几乎都是线上办公，至少在周方圆在的三年里，这位业主代表没有任何存在感。

踏进办公室的第一感觉，就是格调不亚于总经理办公室，更大的窗，更通风的空气和更雅致的装修，竟还有一间单独的衣橱。Joseph那间虽然也不错，但他总仗着私人空间，忽视京市室内禁烟的规定，把办公室熏得臭臭的。

乔泽川看到她一双眼带着无措和好奇左边瞧完右边瞧，落在他眼里只觉得可爱。他扣上西装，亲自站起来绅士地拖开办公桌前的椅子喊她过来坐下。

上司叫下属过来谈事而已，不知道怎么的被乔泽川整得像两人在西餐厅里约会似的，周方圆有一瞬间的无所适从，心中又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