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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 2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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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登镇事了,蜃楼一行人现在,正在赶路。

这几天天气不是很好。他们避开人群,走更荒芜的山路。一至傍晚,光线便阴暗下来,草丛中偶尔窜出几个流民袭击他们,都被蜃楼赶走了。

“弗洛瓦不是很有钱吗?”蜃楼收起他那根路上随手捡的树枝,想起豪华精致的达木兰宫,不解道,“这里也不是原格拉斯的领土了,为什么还有这么多流民……”

希娅轻笑一声,意味深长地说:“有钱也是王庭的钱,和普通人有什么关系。当年弗洛瓦的骑士兵临城下,你猜格拉斯王室在做什么?”

蜃楼不解地看向她:“还能做什么,守城吗?”

“才不是呢。”希娅否定道,“他们打开了城门,任由士兵进城屠戮平民百姓。自己则是在宫殿里用金杯金碟摆酒设宴,妄图与弗洛瓦和谈……”

蜃楼愣住了,下意识向季诺看去。游戏中对格拉斯王室的描述不多,他以季诺的品行推断,还以为格拉斯王室不会差到哪儿去呢。

他还是太天真了。

彼时,季诺正在为偶遇的受伤流民包扎伤口。听见希娅的话,也只是微微垂下眼睛,没有多说什么。

蜃楼顿了一下,忽然转过头问希娅:“你怎么知道的?”

说起格拉斯亡国的那段时间,希娅应该还被封闭在“女神之血”里。哪儿来的机会知道这些?

希娅偏头看了他一眼,漆黑的眼睛宛如一片深海,叫人捉摸不透。蜃楼看着她,心里想起通缉令上那个娇憨可爱的少女来。

如果没经历过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她本来也应该是个无忧无虑的公主啊……

“你教给我的。忘了吗?”希娅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你说,所有王公贵族都是这样令人作呕的货色。我呢,身体里流着与他们一样的血……却又自甘堕落,更是垃圾中的垃圾。”

蜃楼眯起眼睛,脑袋里飞快地闪过一个似曾相识的画面。在启程之前,他吸收了季诺带来的雕像。系统说,这样少量的魔力不会为他带来一段完整的记忆,但会在时机合适时让他产生“似曾相识”的感觉,就像现在的情况。

那幅画面中,瘦小的希娅遍体鳞伤,正端坐在书桌前,颤着手写字。

她的手腕上,沟沟壑壑的伤口看得让人触目惊心。

而他——也就是蜃楼本尊,则抱着胳膊,在一旁神情冰冷地开口:“克莉希娅,记住了,这个世界的王公贵族都是这样的货色……”

等等。就这句话而言,蜃楼竟然还挺像个反集中王权的斗士……?

“好啦,希娅。”此时,季诺站起身来,温声打断希娅,他已经将那些受伤的流民包扎好了,“我们先找个营地吧,你和蜃楼先生都需要好好休息。”

蜃楼将思绪从回忆中抽离出来。他在蜃楼的记忆里看见希娅手腕上错综的伤口,现在下意识向希娅的手腕望去,发现那里如今缠上一条白色的绷带,已经看不出什么来了。

希娅注意到他的视线,将手腕向后收了收,若无其事地说:“好吧,我刚才在这附近看见一条河……”

*

时间很快来到夜晚。

用树枝和枯草搭成的临时帐篷并不保暖,好在队里有个现成的魔法师蜃楼大人。他只消念念咒,无尽的魔力便能在空气中交织成一片半透明的屏障,将冬日的寒风与萧瑟都格挡在外了。

尽管如此,床却不能用魔法复刻,只能就地取材。

枕头是草叶,被子是衣裳。抬头是不见天花板的,唯有一片漆黑混沌的夜空……

这其实是很糟糕的环境了。

可对希娅而言,却是她几年来难得一个能够放松下来的晚上,不敢有更多奢求。

有人睡下了,均匀的呼吸声传来,为夜晚平添一份令人安心的静谧。希娅斜倚在枝杈搭建的墙边,眉间微蹙,倏然睁开了眼睛。

她捂住肩膀,环视周围的环境。倒没看见蜃楼,只有季诺酣睡着,一副毫无防备的样子。希娅没吵他,安静地站起身,循流水声摸到了邻近的河流。

她后背的伤口裂开了。

那是希恩拷问她时留下的痕迹。她这位哥哥看着正人君子,却知道什么样的手段能让一个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希娅有幸讨教,后背的伤痕她看不到,只有日夜不息的疼痛在提醒她——

她已经彻底失去安于现状的资格了。

血液渗出来,浸透纱布,染红她的衬衣。希娅蹙着眉头,隔着衣服将纱布拆解下来,想借河水清理一番,忽然听见身后传来枯枝断裂的声音。

……

有人来了。

一双冰冷的手掩住她的口鼻,男人沙哑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浑浊的吐息扑打在耳边,让希娅紧紧地蹙起眉头:“哟呵,今天真是走了运。出来撒泡尿,还能碰上这么俏的小姑娘!”

“小妹妹,叔叔不为难你,只要你别发出声音……”

这一带盘踞着逃窜的流民,其中不乏亡命之徒。她身后这位,显然正是其中一员。

希娅垂下眼睛,目光扫过河岸,停在几块尖锐的卵石上。那把半米长的园艺剪刀实在不方便随身携带,否则她不会给这种人近身的机会。可要吟诵咒语,还得让他放心地松开手才行。

希娅冷静下来,拍了拍流民的手腕,示弱般抬起双手。

她背后的伤口受到牵动,泛起细密的疼痛。希娅垂目忍耐,额角却不可避免地沁出些许冷汗来。

她现在感觉十分烦躁。

“这才懂事嘛!”男人松开手,夺过希娅手中染血的绷带,一边将她的手腕缠绕起来,一边絮絮叨叨地说,“这年头啊,是个人都不容易……能不能活到明天都不知道,还不如抓住当下好好快活呢。”

希娅转头盯着他,再开口,语气凉薄又嘲讽:“所以,这就是你选择当一条公狗的理由?”

男人动作一顿,脸上泛起赤红的怒意。他“呸”了一声,骂了句羞辱的话,将沾满了脏污的手举得高高的,就要在希娅的脸颊上落下;而希娅冷着脸启唇,轻声颂唱的咒语念到一半,忽然察觉到什么,停了下来。

她没有出手。

可下一刻,男人两眼一翻,竟直直地倒了下去。

在他身后,白发魔法师悄然现身。他抱着胳膊,神色冷峻,眼底是久违又熟悉的憎恶颜色。这让希娅一时间有些恍惚——她想起那个将她送上绞刑架的蜃楼了,少女抿着嘴唇摸了摸胳膊,不动声色地向后退了一步。

但她很快又反应过来了。

他眼里的憎恶,好像不是对她的……

她看着蜃楼蹲下身去,金色的瞳仁微微发光。他没有杀死这个男人,却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让他倒在地上动弹不得,只能惊恐地看着他。

“今天还怪冷的,你就沿着这条河慢慢游回去吧。”蜃楼低声说道,温润的声线里埋着彻骨的冰寒,“回去之后,把管不住的下半身剁了,免得再祸害别人。”

话音落下,男人的目光逐渐变得混沌起来。过了一会儿,他竟直直站起身,如傀儡一般,头也不回地跳进了河里。

蜃楼这才转头看向希娅。他目光里的憎恶烟消云散,却也不是这段日子里淡淡的、仿佛和谁都无关的神情。希娅默不作声,只感觉到他的视线在她身上细细地扫过一遍,最后停留在她的后背上。

“他没把你怎么样吧?”他走过来,按住希娅的肩膀,将她的身体转过去,仔细观察她的后背,清冽的薄荷香气随着他的动作逸散开来,“要出来怎么没和我说……这一带晚上很危险的。”

希娅抿着嘴唇,神色不虞,却依旧任他动作:“别小看我啊……没有你,我都已经把他杀死了。”

蜃楼没说什么,大约是怔住了,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忽然轻轻地笑了一声。

那不是以往的蜃楼会发出的、愉悦而恶劣的低笑,而是一种颇为无可奈何的,带些安慰意味的笑声。这实在是太离奇了,以至于希娅差些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她几乎是从没见过蜃楼这样笑的——可这个人……

她想回过头去看看他的样子,可伤口的疼痛又很快让她清醒过来。希娅咬住嘴唇,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等待蜃楼的回音。

“哪怕有我在,你也可以杀了他。”她听见蜃楼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来,无悲无喜,却无比真挚,“希娅,你是个好孩子……你手软了。”

……

希娅蹙起眉头,感觉心脏在他吐出某个词语的同时重重地一跳,仿佛要跃出胸腔。她终于是忍无可忍了、想转过身去质问他,蜃楼却依然牢牢地按着她的肩膀,只轻轻地说了一句:“再等一等。”

与此同时,一股微热的暖意顺着希娅的脊柱攀上后背,像大树伸开枝丫,缓慢又不容抗拒地将她伤痕累累的后背包裹起来。

她看不见究竟发生了什么,但能瞥见河流中的倒影:蜃楼正站在她身后,金色的微光包裹着他,将他非人般昳丽的脸庞衬得柔软而温和。又有跳跃的金色光点,在大魔法师轻声的吟唱下如飞雪一般落到她后背上,结成了一张半透明的薄膜。

希娅顿了一下,立刻意识到他在做什么了。

他在用结界保护她的伤口。

这种处理伤势的手段简直闻所未闻,可鉴于结界的性质……竟然真是可行的。

希娅没再说话,只乖乖等到蜃楼念完了咒语,才转过身去,定定地看着他。

“你说我没有告诉你,可你明明不在帐篷里呀。”她抢过话头,学着蜃楼的样子抱起胳膊,率先兴师问罪起来,“蜃楼,你刚才去哪儿了?”

换成以前,希娅是决不会这样对待他的。

可她今夜或许是鬼迷心窍了,净想着验证些什么,得寸进尺的心思蠢蠢欲动。一句话说完,她盯着蜃楼的脸,心底又是期待、又是害怕。

也不知道该说是“果不其然”,还是“出人意外”。面对她明显僭越的质问,蜃楼没有半点愠怒的样子,反而是有些意外地看着她。

“哦,对。”他一合掌,竟然向希娅道起歉来了,“抱歉,我刚才去摘了些薄荷叶。”

“薄荷?”希娅看着他,疑惑地重复了一遍。

“啊?难道,你们这里不叫……?”蜃楼顿了一下,忽然意识到什么,不再说下去了。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把翠绿的叶子,在希娅面前晃了晃,那股一直若隐若现的薄荷香气霎时变得浓郁起来:“就是这个。”

希娅抿了抿嘴唇,拨开叶子,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我知道这是薄荷。我是问你为什么要摘薄荷?”

“因为天气冷了。你受着伤,容易着凉。”蜃楼解释道,“薄荷药食两用,对身体很好……嗯?希娅,你怎么了?”

在他关心的声音里,希娅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眼眶不知何时竟然湿润了。

她愣了一下,别过头去,擦掉那些多余的水分,低声说:“没什么。我困了。”

蜃楼不疑有他。大魔法师收起他的薄荷叶、又解掉缠绕在希娅手上的绷带,贴心地说:“那就去休息吧,晚安。”

希娅却看着他,半天没挪动脚步。

她沉默片刻,忍不住问他:“就这样?你没其他想说的了吗?”

蜃楼愣了一下,旋即露出了然的神色。

但他明显是理解错了什么,看向希娅的目光竟然变得如同长辈看待晚辈一般……就像平时摸季诺的头那样,他也轻轻地摸了摸希娅的脑袋,然后饱含温柔与鼓舞地、低声说了一句——

“好姑娘。”

……

希娅忽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她只觉自己一拳打在一朵笨蛋棉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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