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乌泽失魂落魄地站定在底层的房间门口。
叶莲娜把房间上了锁。
但她知道里面有人。
听说,她在顶层待了多久,叶莲娜就停止工作了多久,期间除了用餐时间,她都待在房间里面。
花了一番功夫调整自己的状态后,她才抬起手敲了门。
“咚咚咚”
门内鸦雀无声。
农乌泽笑了,懒洋洋地靠向房间的门,声音清缓,却在无人的走廊间无比清晰。
“叶莲娜小姐,你的弹壳不想要了吗?”
门被唰一下拉开,叶莲娜脸上堆满笑容:“抱歉,刚刚在浴室。”
门开的同时,靠门站着的农乌泽懒洋洋站直,随后扭头看向那张已经完全变了一副神态的漂亮脸蛋:“嗨,好久不见,有没有想我?”
农乌泽手上把玩着一颗弹壳,悠悠看向她:“你那一枪补得可真狠,我左肩现在还很痛,明明都已经跑掉了,还要回头补我一枪,我们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嘛?叶莲娜姐姐?”
叶莲娜看着农乌泽手中把玩的弹壳,微微一笑:“我那天只是被吓到了,谁叫你突然出现在我身后?和幽灵一样,我那只是下意识反应罢了。”
“是这样吗?原来还是我的过错哟……”农乌泽勾起的嘴角保持着弧度,“难道不是想借机除掉我吗?”
叶莲娜环着胸向前一步:“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农乌泽走进房间内,砰一声,门在两人的身后被关上。
农乌泽收笑,随手把弹壳抛给她:“我懒得和你打官腔,如果我记的没错的话,布鲁克的规定是,在你确保能全身而退之前,绝不能把弹壳留在目标身上。”
叶莲娜看着她悠悠转身,又将背部缓缓靠上室内的桌子,“可是,你为什么直到现在都还没有逃命呢?叶莲娜姐姐。”
叶莲娜眯起眼睛看着她:“你在说什么?什么布鲁克组织,我完全听不懂。”
“少和我玩这套吧。”农乌泽嗤笑一声,“你把那老胖子套去我房间,不就是想试探我吗?试探我是不是那个抢了你单子的人,如果是,那么我绝不会让那个胖子得逞,我会安然无恙,但却会在你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份。如果不是,那正好,解决掉一个烦人的室友更方便你行动对吧?一石二鸟还赚了一笔拉皮条的钱,啧啧啧,真是怎么样都很划算。要不然,怎么后来我才出去了一小会儿,再回房间时,那个被我五花大绑的老东西就从房间神秘消失了呢?”
农乌泽嗤笑:“你以为计划得逞了,可你却没想到那晚在甲板上处理尸体的时候,会被我这只笼中鸟发现并且偷袭,怎么样?现在知道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了嘛?”
顿了顿,农乌泽歪头想了想:“嗯……这个成语我没用错吧?”
“试探?什么试探?oh no,Ashley,这件事确实是我做的不对,我已经知道错了,我不该见钱眼开拿你做生意。”叶莲娜悠悠摇头,答非所问,根本不上套。
农乌泽直接无视她的答非所问,继续自己的话:“你在电话亭时说,有关系户顶了你的位置,意思不是说我顶了你小提琴手的位置,而是说我抢了你的订单吧?按照布鲁克的规定,当两个杀手同时接下一份订单时,订单自动归于级别高的那位……”
农乌泽笑:“所以,说说吧,你为什么非要越级抢我的订单,甚至不惜杀了我?”
叶莲娜将装傻充愣进行到底:“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我真的真的真的不想蹲监狱,求你不要把我交给警察。”
农乌泽环起胸,语气疑惑:“但是为什么明明是我接了那个大单子,你却还能出现在这艘游轮上呢?”
叶莲娜笑容不变:“你到底怎么样才能原谅我?”
“哦~原因大概只有一个对吧?”农乌泽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戏谑地看向她,“你又接了一笔新的订单。”
“我真的很想活下去。”叶莲娜的手背到身后,说。
农乌泽:“任务是杀死一个姓李的亚裔富翁。”
唰一声,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农乌泽的脑门,叶莲娜微笑:“我们私了吧,Ashley。”
终于承认了。
农乌泽手一拍,笑着“啧”了一声:“你看,问题迎刃而解。”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叶莲娜冷冷地看着她。
农乌泽悠哉的剥起一只香蕉:“你的脚步。”
叶莲娜一顿:“什么?”
“你一直在暗示我你是个妓-女,可妓-女的脚步大都很虚浮,根本不会像你那样稳健、那样健步如飞。”她的手指点了点此刻正指着自己脑门的手-枪,“最重要的是,一个妓-女,为什么要随身携带一把手-枪?”
叶莲娜的余光不自觉看了眼自己的脚。
农乌泽咬了一口香蕉:“你以为只有脚步吗?”
叶莲娜一怔:“还有什么?!”
“呼吸。”农乌泽嘴里塞得满满的。
叶莲娜不解:“呼吸?”
“对,你知道这一点你是在什么时候暴露的吗?”
叶莲娜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继续说,农乌泽就悠哉悠哉说下去:“电话亭骂人的时候,那个时候我就发现了,你很会调整自己的呼吸,明明声音那么洪亮,又发了那么大的火,胸口却没有一点起伏,呼吸甚至一直保持着均匀绵长的状态,可你不是演员,也不是歌唱家,这就非常可疑。”
叶莲娜眼神不自觉暗了暗。
“你以为这就没了?”农乌泽嚼着香蕉,左腮鼓鼓囊囊的。
叶莲娜脸色越来越难看,压低声音,语气却是咬牙切齿的:“还有什么?!”
“其实吧,从第一眼见到你,我就觉得你拉小提琴很业余,当妓-女更业余,不仅没有眉眼如丝,竟然还气势汹汹地骂客户,哪个去嫖的臭男人会喜欢小辣椒呢?”农乌泽笑着,“这么多可疑之处,作为你的同行,我很难不注意到你啊,叶莲娜姐姐。”
还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
叶莲娜没法不感叹一句。
她觉得自己已经做得够好了,没想到落到别人眼里,竟然这么粗心大意。
最重要的是,根据那一晚的较量,她明显不是农乌泽的对手。
虽然那晚她把农乌泽打伤了,但怎么看都像是对方有预谋地放了水。
但她为什么要故意放水呢?
叶莲娜觉得这是非常重要的一环,她必须搞清楚。
叶莲娜放下枪,并且嗤笑了一句:“说得好像你就演得很好一样。”
“所以呀。”农乌泽把香蕉皮一扔,准确地扔进了垃圾桶里,“我给自己选的角色从来就不是妓-女。”
叶莲娜一顿,看她:“什么意思?那是什么?”
“喏。”农乌泽从裙子口袋里掏出一条项链,晃到叶莲娜的眼前,“落魄的富家千金咯。”
农乌泽悠悠一笑:“而且啊,还是让目标自己查到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