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到时间紧迫还是直接买成衣，施玉都直接带姜子瑛来了成衣店。

施玉都特意给姜子瑛挑了几件白衣和红衣，施玉都眉眼含笑，递给姜子瑛一件广袖雪白长袍，绣着怒放的红梅，领口和袖口用金丝镶绣着流云纹的滚边：“试试吧。”

姜子瑛接过后也不急着试穿，他靠近施玉都漫不经心地挑衅：“我试可以，但是这些衣服都由你付钱。”

“好啊，那你可要多试几件。”施玉都也不吝惜这些小钱，能欣赏到此等美色纵是散尽千金又何妨。

姜子瑛在里面试衣，施玉都则在继续挑选适合姜子瑛的衣服，但是挑来挑去还是觉得白色和红色最适合姜子瑛。

等姜子瑛穿上施玉都为他挑选的衣服，施玉都目中闪过惊艳，“大小姐”穿上白衣仙气飘飘，活像高岭之花，冷淡中又含极致的艳色。

“果然适合你 。”施玉都适时地送上夸奖。

接下来又试了一件红色窄袖劲装，英气逼人，似极人间富贵小公子。

在姜子瑛试了五套衣服后，姜子瑛冷漠无情地拒绝了施玉都还要继续试下去的要求。

“轮到你了。”姜子瑛看着施玉都意犹未尽的眼神就来气，回报给施玉都一堆艳色的衣服。

挑选了七件可以凑成彩虹色的衣服，姜子瑛托付给施玉都，这人向来爱穿深色或者暗色的衣服，如今正好报复一下：“去试。”

施玉都乖乖巧巧，毫不反抗地试了彩虹系列套。姜子瑛蹙眉，最后敲定红色，绿色，青色，蓝色的衣服。

“再试试这件。”姜子瑛已经报复回去了，本欲收手，但是瞥见了一件白色墨狐纹的交领长袍又改变了主意。大狐狸配小狐狸挺好的。

施玉都无奈叹气，他并不怎么喜欢白衣，垂下眼睑，端的是失落忧伤：“我能拒绝吗？”

“不能。”姜子瑛并不会被施玉都伪装的神情迷惑，分毫不让坚守底线。

施玉都实力演绎一步三回头，试图用可怜的模样打动这个人。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施玉都本人并不习惯白衣，与“大小姐”的仙风道骨不一样，他穿出了风流感，尤其是他总弯眼笑，就显得不那么正经。他行走间，带着衣服上的狐狸摆动，活灵活现。

“付钱吧。”姜子瑛满意了。

最后两人各自买了五件衣服，不过钱都是施玉都付的。

施玉都的眼神落在姜子瑛身上，一会看发冠，一会看腰间的玉佩，一会看鞋子。施玉都能有什么坏心思呢？他不过是想给“大小姐”换个装罢了，初步可以理解为养崽的快乐。

*

三日一晃而过，两人已经打探了不少关于西域的消息，施玉都也带着姜子瑛去了不少地方。

城中命案的真相也公之于众，西市今天很热闹，看热闹的人不少，还有死者家属。

看热闹的人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这女的果然不是个好东西，天天勾搭别人。”

“心狠手辣的毒妇，幸好我没睡过她。”

“早就看她不顺眼了，今日沦落到这个下场都是她活该。”

情绪激动的受害者家属围着跪在地上的韦画屏怒骂。

“你还我儿命来。”

“你会下地狱的。”

“你去死吧。”

也有泪流满面的老婆婆，向上天祈祷：“我可怜的孩子，害你的人如今也遭到报应了，你在天之灵就安息吧 。”

“娘，您保重身体。二弟也不希望看到您这样的。”老婆婆身边的人赶忙扶住要栽倒的她。

“我的儿你若泉下有知，娘今日就给你报仇。”

指责怒骂菜叶鸡蛋全砸在韦画屏身上，她早已没有昔日光鲜亮丽的模样，她渴求的还是会弃她而去。

她沉默地接受这固定的命运。她想着自己用无衣虫一步步打压满芳楼的对手，不断往上爬，到头来还是一场空。她什么也没留住，美貌不存，小衣和依依也都不在了。

午时已到，人头落地。

在附近客栈三楼的一个房间里，施玉都打开窗户正好可以看见那里的情况。

逝者已逝，留给生者的唯余悲痛。

“谢谢。”施玉都对着身边陪自己而来的“大小姐”真挚地道谢。如果不是他，御螭堂不会公布这些命案的真相，死者家属只能得到一个潦草的结果，只有一笔带过的竹简上或许会有记载。

为了维护稳定，御螭堂不会公布与魔修有关的事，毕竟凡人终究还是凡人。他们有自己的生活，不必惶惶不安去了解不必要的事。

可是一味的隐瞒对他们又是否真的公平？

施玉都游历在外多年早已见惯御螭堂以往的做法，这次虽然他们还是模糊了些事但是给死者家属的交代足够了。

姜子瑛避开施玉都的眼，这人的话向来七分假三分真，他过去能分得清真假。而如今这句“谢谢”反倒是分不清了。

施玉都自认心意传递到了，姜子瑛接不接受也无所谓。毕竟接下来还有事要做呢。

施玉都看着桌上外形像玻璃瓶的法器，打开法器：“如今你们大仇得报，也该去往生了。”

施玉都念着往生咒，用修为为这些冤魂消散怨气，也修补着不全的魂魄好让他们下辈子能继续投胎做人。

姜子瑛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但是没有问出口“为凡人消耗修为值得吗？”

许多的白色光点散布在这片空间，围绕着他们飞舞了一会像是在表达感谢，然后消散于天地。

姜子瑛想他得到了一个答案，虽然他现在还是不能很好地理解。

“韦画屏真的只是凡人吗？”姜子瑛偏头看施玉都，正好和他的眼神对上。

“是也不是。”施玉都没有回避他的眼神，模棱两可地给了一个答案。

姜子瑛也没有生气，他让大师兄帮自己查了与无衣虫相关的典籍，得到了一些施玉都不曾说过的信息。

饲养无衣虫会反噬宿主的，韦画屏饲养了十几年却无事发生。

无衣虫向来能越级作战，上回的打斗很轻松呢。

还有一点无衣虫是魔族培育出来的魔物。

也许施玉都是不知道这些信息，也许他是故意隐瞒。

但是姜子瑛没有追究下去，谁都有自己的秘密。他无意探究，也不想为此付出什么代价。上次的警告已经够了，只要他不会在自己背后捅刀就可以了。

“我先回客栈了，你不是要去收尸吗？”姜子瑛推开门时回首示意施玉都去做他要做的事而自己回去继续打坐修行。

施玉都望向他的眼眸似古潭深不见底，姜子瑛窥探不出他的心思，接着见施玉都很快冲他笑了一下，表示感谢。

御螭堂的人把韦画屏的尸体丢到了城郊外的一片林子里，不久就会有野兽前来啃食，省得麻烦。

施玉都尾随其后，看着搬运尸首的人嫌弃的眼神，他们到了林深处把人扔下去之后如释重负般地离开。

“走，回去喝两盅。”两个汉子拍着彼此的背嬉笑着走远。

看着尸首分离的韦画屏，施玉都指尖出现一缕极微弱的火苗，风一吹就要东倒西歪得让人怀疑要熄灭了。

但是可千万别小看这火苗，这是帝心焱，只要一缕就可以焚尽世间万物。是施玉都机缘巧合之下得来的，不到特殊情况他不会舍得用。

他将其弹到韦画屏身上，火苗猛的变大吞噬这具尸体，然后化为灰烬随风飘散。

“大小姐”真是有意思呢，明明有所察觉却体贴地保持距离不逾矩。施玉都像是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玩具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还有一直在背后操纵这些事的魔修或者是魔族，究竟想要什么呢？真的很厌恶这些背后见不得人的东西呢！

施玉都压下心里阴暗暴虐的情绪，他还有一件事要做，不能耽误了正事。

他跑到木远山的家里留下了一张纸条和一个盒子，特意放在显眼的地方免得木远山发现不了。

等到木远山回家后发现家里莫名其妙的多出了这些东西。他没去管盒子反而先拿起了纸条，上面写着：

木兄，盒子里的丹药可以去除你脸上的胎记。但是否要服用，端看你自己选择。祝木兄拨云见月，前程万里。

落款写的名字是唐琼。

木远山想起来了，是那个莫名其妙的家伙。他打开盒子，一颗散发着丹香浑圆的丹药映入眼帘。

这颗丹药必定不凡，木远山意识到他是真的可以像正常人一样坦坦荡荡走在街上，不用再接受别人异样的目光。他的心跳加速，喜悦在体内迸发，但是他没有选择服下这颗丹药，他只是把它藏起来了放好。

吾心不可改，吾志不能移。

施玉都和姜子瑛乘飞舟去西域的那一天，灿金的阳光落在人身上，驱散了人心中的阴霾。

有一对师兄师妹冒冒失失地敲响了神医的宅门。

仆人打开大门，看着面前的人重复着不知多少遍的话：“抱歉，神医去远游了，归期不定。”然后爽快地关上大门，回去休息。

师妹嗔怒地给了师兄一拳：“都怪你成天拉着我玩，这下好了，我错过了神医。”

师兄不敢躲，反正这一拳也不重。面前的小祖宗还是得哄着，讨好道：“师妹，是我错了，都是我的错。”唉，明明是你自己拉着我到处跑，可真是不讲理。

师妹哼了一声，勉勉强强地收回拳头，嘴上却还在不停数落着：“就是你的错，都怪你。”

师兄不停地应声，他显然已经熟练掌握了顺毛的方法。他献宝一样地拿出一个玉盒，打开是一颗粉色的驻颜丹：“师妹别气了，我给你买了驻颜丹。”

师妹接过反复打量，却不料更生气了，嘴上说得凶，也没舍得对师兄动手：“笨蛋师兄，有这个钱还不如多买些帮助修炼的丹药。我不要，拿回去退了。”

“可是你喜欢啊。”师兄笑得憨憨的，也没答应要退回去。

师妹耳根红了，脸上也泛了粉，还在故作凶狠：“笨死了，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我来找神医不就是想省点钱吗？走，你那里买的驻颜丹，带我去退了把钱拿回来。”

施玉都若在此就会发现这对师兄师妹是之前打探消息所见到的小情侣。可惜，他人在飞舟。但所幸，身边有“大小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