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飞望着眼前出现的程序提示，毅然决然地选择了“不继续”。忽然眼前的一切景象瞬间消失了，只留下空空荡荡的房间。飞飞眨了眨眼，房间里还是空空荡荡。能感知到房间里的温度刚刚好，不冷也不热。这时，正对面的墙壁呼的一声，开出了一道门，门外有个声音说，你可以离开了。

飞飞起身，走出那道门，忽然一阵清爽的气息迎面扑来，那是久违的青草香，风丝丝缕缕地吹动着她宽大的罩衫，长发也迎风飘起。在阳光的照射下，眼睛不适应地眯了起来。

适应了好一会，再睁开眼时，只见姬羽站在门口。飞飞叹了口气对她说道：“我在梦里，可以看到她的过去，也可以看到她的未来。她的所有我都看得清清楚楚。我可以选择任意时间点加入到她的生命流中，也可以随时切换到任意时间点。我试图改变她的人生，但似乎我也没有彻底改变她的人生。”

只听姬羽淡淡地回道：“在梦里，时间被切成无数个切面，你可以任意穿梭。但无论穿梭到哪一个切面也只能活在那个‘当下’。意味着看似你可以对她的过去、未来熟稔于心，但如果不能利用好那个当下，就不能有任何作为，更遑论改变她的生命轨迹。如果真想改变她的生命轨迹，就需要先超越她的课题。”

飞飞不解地追问：“为什么要设计这样的规则？”

“这就是人生的缩影啊。我们以为的时间是线性的。以当下这个时刻作为一个“原点”，我们可以知道自己从出生到现在为止发生过的所有事，但从现在到死亡为止的事情，如果我们不一一地去经历，好像对未来就一无所知。但当你跳到更高的视角去看，就像你在梦里一样，时间不再是以线性的方式存在了，因为时间压根就不存在。如果你觉察到当下是超越时间的入口，那么你对世界的存在就能看得清清楚楚。换句话说，如果你的人生已经是写好的剧本，你该如何面对？”

“剩下的那些入梦人怎么办？”

“他们可以选择继续，也可以选择不继续！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选择继续，就可以无限循环，一个又一个地体验，满足他们的任何嗜欲。想要钱，那就选择富有的角色，不用想钱从哪里来，反正钱多到花不完。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想要美女，那就给他后宫佳丽三千，一天到晚睡在温柔乡里快活！想要出名，那就当个世界上最有名的人，想要权力，那就让他当皇帝。想要美貌，就让她当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不想变老，就让她永葆青春。想要什么，就给他什么！”

“可是那些都是虚幻的啊？”

“那你怎么知道你现在就不是虚幻的？”

“最起码我的感受是真实的？”

“你在梦里的那些感受就不是真实的？你开心的时候大笑，难过的时候流泪，气愤的时候想提刀砍人。这些感受难道都不是真实的？要说有差别，无非只是换个场景而已！”

姬羽说罢示意飞飞跟她走。

只见二人穿过竹林，沿小路来到藏经阁。从侧门入，穿过庭院中的碎石小□□，拾级而上，进到正殿。四四方方的正殿，斗拱结构，四面布满了显示屏，每一个显示屏的画面里都有一个人躺在一间空空荡荡的房间里，他们双目紧闭，只是安安静静地躺着。如果不是因为他们穿的衣服颜色不一样，飞飞差点以为那些屏幕播放的都是同一个画面。

姬羽指着一个屏幕的画面对飞飞说：“这个人已经在这躺了十五年了。”

飞飞非常惊诧地看向姬羽，仿佛在确认她不是在开玩笑。

姬羽并没有回应她，只是淡淡地说：“他这十五年只体验了一个人物，那就是和他心爱的姑娘在梦里白头偕老。到目前为止，他已经重启了八次，但还未实现白头偕老的景象。”

飞飞疑惑地问：“为什么？”

姬羽反问：“你是问为什么重启了八次，还是为什么没有实现白头偕老？”

飞飞表示两个都想知道。

姬羽告诉飞飞，他心爱的姑娘在十五年前当着他的面从窗户跳了下去，死了。那是他求婚成功后的第二天。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她当时要跳下去。后来他找到我们，希望用这样的方式，能继续和他的女孩一起生活下去。可惜，每次到女孩跳楼的那个场景，他都没有办法阻拦她，就这样，每跳一次，他就重启一次。十五年过去了，他的头发也渐渐白了，但梦里的他们却还站在原地。

姬羽指着另一个屏幕告诉飞飞，那是一个艾滋病人，只有在梦里，他才能正常地跟其他人交往，不用担心传染给其他人。那个是跨性别者，在梦里，她可以光明正大地当个男人，去追求他喜欢的女孩。姬羽一边走一边给飞飞说，有人渴望成功，他们就可以在梦中体验成功，有人渴望被爱，他们就可以在梦中体验被爱，当然还有人希望自己参透人生的真谛，他们也会选择来这里。

接着姬羽指着另一个屏幕，那个屏幕里的房间依旧空空荡荡，但是却没有人。

姬羽对飞飞说：“这个是你的屏幕。”

接着，屏幕上的画面开始倒退，果然出现了飞飞的身影，穿着她现在身上的那件衣服躺在那里，从门外倒退回去，继而退回床上，继而躺下，继而闭上双眼。这正是飞飞刚才醒来之后的一系列动作。

继续说道：“有的人和你一样，做完一个梦就选择醒来了，而有的人知道这是梦，却不愿意醒来。不是所有人都会醒来，也不是所有人都不愿醒来。但是不管在哪里以何种方式，生命都要继续下去。我们始终要解决的是自己要以什么样的方式存在下去”。

在梦里的人以梦的方式活下去，醒来的人以清醒的方式活下去。

姬羽指出飞飞怀表上曾出现过的三个指标，兽力值、人力值和灵力值。这三个指标的数值决定了每个人在关键时刻的“选择”。

大体上，兽力值高的人会选择在梦里纵情享乐，人力值高的人会选择在梦里功成名就，而灵力值高的人则倾向于选择“不继续”。

这时，飞飞的眼前出现一张地图，标注着无数个像玖号馆一样的地方。

姬羽指着地图说：“己欲立而立人。去吧，选一个你喜欢的‘道场’，好好试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