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星的手指收紧,茶杯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却无法驱散她内心的寒意。她抬起眼,目光冷冽如冰,直视着周叙白:“周先生,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您还是请回吧。”
周叙白的脸色更加苍白了几分,最终只是沉默地站在原地,他的眼神复杂,夹杂着愧疚、无奈,甚至还有一丝隐隐的恳求。
“助理,送客。”
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推开,助理小陈快步走了进来,面上带着尴尬和为难。
“周先生,您这边请。”
周叙白没有动,他的目光依旧停留在姜晚星身上,然而,姜晚星始终没有抬头,她的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冷硬。
“晚星……”周叙白终于开口,声音沙哑而低沉,带着一丝压抑的情绪,“我知道你还在生气,但我今天来,是真的有话想跟你说。我们之间……不该就这样结束。”
姜晚星的手指微微一顿,随即冷笑了一声。她终于抬起头,目光如刀般锋利,直直刺向周叙白:“周先生,您是不是忘了,当初是您亲口说的——‘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怎么,现在轮到我来重复这句话,您就觉得受不了了?”
周叙白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他的手指微微蜷缩,似乎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他当然记得那句话,只是他没想到,姜晚星会在这个时候,用这句话来堵他。
她冷冷地扫了他一眼,随即对助理说道:“小陈,还愣着干什么?送客。”
“周先生,请您跟我出去吧,别让大家都难做。”
周叙白转身离开了办公室。他的背影显得有些落寞,大衣的衣角在寒风中摆动。
办公室的门再次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喧嚣和寒意。手中的茶杯已经凉了,她却仿佛没有察觉。
周叙白,我们之间……早就结束了。
周叙白离开后,姜晚星独自坐在办公室里,手中的茶杯早已凉透。她望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心中却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沉闷得让她喘不过气来。她强迫自己将那些纷乱的思绪压下,随后站起身,拿起外套和相机,决定出去走走。
除夕的街道上,行人寥寥无几,偶尔有几声鞭炮的轰鸣声从远处传来,显得格外孤寂。姜晚星开着车,漫无目的地行驶在空旷的马路上,却看见路边一座废弃的工厂。
“这里什么时候有这么个工厂了,难道我以前从来没有注意过吗?”姜晚星思考着。
那座工厂看起来已经荒废了很久,锈迹斑斑的铁门上挂着一把生锈的锁,门口还站着一个穿着制服的保安,裹着厚厚的军大衣正在打瞌睡。姜晚星将车停在路边,拿起相机,朝着工厂走去。
保安听到脚步声,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懒洋洋地问道:“姑娘,这地方废弃很久了,没什么好看的,你还是别进去了。”
“我只是进去拍几张照片,很快就出来,不会耽误太久。”
保安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不耐烦,但最终还是挥了挥手:“行吧,你自己小心点,里面有些地方不太安全。”
姜晚星点点头,推开半掩的铁门,走进了工厂。工厂内部比她想象中还要破败,墙壁上布满了斑驳的裂痕,地上散落着碎玻璃和锈蚀的金属零件。月光从破碎的窗户中洒进来,给这片废墟增添了一丝诡异的美感。
她举起相机,对着那些残破的机器和墙壁按下快门,镜头下的画面仿佛在诉说着这座工厂曾经的辉煌与如今的衰败。她一步步往里走,脚步声在空旷的厂房中回荡,格外清晰。
不知走了多久,姜晚星终于停下了脚步。她站在工厂的中央,抬头望着头顶那盏摇摇欲坠的吊灯,心中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她深吸一口气,转身准备离开。
然而,当她走出工厂时,却发现门口空无一人。原本站在那里的保安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只剩下那扇禁闭的铁门在寒风中屹立不倒。姜晚星皱了皱眉,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她快步走上前去,却发现周围安静得可怕。
姜晚星站在废弃工厂的铁门前,寒风刺骨,她的手指已经被冻得有些僵硬。她用力拍打着铁门,声音在空旷的厂区内回荡,却没有任何回应。
“有人吗?开开门!”她焦急,但更多的是无奈。
铁门纹丝不动,外面的街道早已空无一人,只有远处的鞭炮声隐隐传来,提醒着她今天是除夕夜。姜晚星收回手,低头看了看手机,屏幕上依旧显示“无信号”。她苦笑了一下,将手机塞回包里,转身靠在铁门上,抬头望向灰蒙蒙的天空。
“真是自作自受啊……”
明明来的时候,门口还有保安在守着,她还特意打了声招呼,说只是进去看看,很快就出来。可谁能想到,等她转了一圈再出来时,厂区已经空无一人,连保安室的灯都熄灭了。她试着喊了几声,却只听到自己的回声在空旷的厂区内回荡。
寒风卷起地上的枯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姜晚星裹紧了大衣,却依旧觉得冷。她看了看四周,厂区内堆满了废弃的机器和杂物,显得格外荒凉。远处的路灯昏黄,投射出长长的影子,仿佛在嘲笑她的处境。
“反正也没人会在意我今晚在哪里过夜吧……”
她走到一旁的台阶上坐下,双手抱膝,试图让自己暖和一点。耳边是远处隐约传来的鞭炮声,还有偶尔响起的烟花爆炸声,今天是除夕夜,是家家户户团圆的日子。而她,却独自一人被困在这个废弃的工厂里,连一口热饭都吃不上。
“真是讽刺啊……”她苦笑了一下,抬头望向天空。夜空中没有星星,只有厚厚的云层。
“姜晚星,你真是活该……”她低声骂了自己一句。
寒风依旧在耳边呼啸,她的手指已经冻得有些麻木。她站起身,试图活动一下僵硬的身体,却发现自己的腿也有些发软。于是她重新坐回台阶上,将脸埋进膝盖里。
“算了,就这样吧……”
正当姜晚星蜷缩在台阶上准备在这寒冷的除夕夜独自熬过时,一阵脚步声从远处传来。她的身体猛地一僵,心跳骤然加快。在这荒凉的废弃工厂里,遇见人比遇见鬼还要可怕。她屏住呼吸,竖起耳朵仔细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一束微弱的手电光在黑暗中晃动。
她的手指紧紧攥住大衣的衣角,脑海中闪过无数可怕的念头。是谁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难道是……她不敢再想下去,只能强迫自己保持冷静,目光死死盯着那束光的方向。
“晚星?”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在黑暗中响起,带着一丝不确定和惊讶。
姜晚星愣住了,这个声音……她猛地抬起头,借着那束微弱的光,看清了来人的脸——竟然是周叙白。
他穿着一件深色的羊绒大衣,手里握着一只手电筒,脸上带着一丝疲惫,却掩不住眼中的惊喜。他的目光落在姜晚星身上,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快步走了过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两人几乎同时开口,语气中满是惊讶。
周叙白走到她面前,手电的光照亮了她苍白的脸。
“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在这种地方干什么?这里不安全,你不知道吗?”
姜晚星张了张嘴,却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她的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既有见到他的意外,又有一种莫名的委屈。
她低下头,声音有些沙哑:“我只是……想出来走走,没想到被锁里面了,手机也没信号……”
周叙白看着她冻得发红的鼻尖和发抖的身体,心中一阵心疼。他脱下自己的大衣,不由分说地披在她身上。
“你总是这样,不懂得照顾自己。”
姜晚星想要拒绝,却被他按住肩膀。他的手掌温暖而有力,让她一时无法动弹。她抬起头,目光复杂地看着他:“周叙白,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周叙白沉默了片刻,随后叹了口气,在她身旁的台阶上坐下。他望向远处昏黄的路灯,语气低沉:“我离开周家了。”
姜晚星愣住了,她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回答。
“为什么?”
“我不愿意再处理周家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老爷子就逼我结婚,我不愿意。我知道,如果我真的答应了,那就是对不起你。所以,我选择了离开。”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周叙白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语气带着恳求:“晚星,我知道我之前做了很多让你伤心的事,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弃你。我只是……不想让你卷入周家的纷争中。可现在,我已经一无所有了,我只想问你一句,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姜晚星的眼眶微微发红,她抬起头,看着周叙白那双满是真诚的眼睛,心中最后一道防线终于崩塌。
她轻轻点了点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好。”
他紧紧握住她的手,生怕她下一秒就会消失。寒风依旧在耳边呼啸,但这个寒冷的除夕夜,似乎也没有那么难熬了。
“冷吗?”
“不冷。”
周叙白低头看了她一眼,紧了紧手臂,将她搂得更近了些。两人谁都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依偎在一起,听着远处偶尔传来的鞭炮声,感受着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时间一点点流逝,夜色渐渐深沉。姜晚星的眼皮开始变得沉重。
“睡吧,我在这儿。”
姜晚星终于放松下来,靠在他的怀里,缓缓闭上了眼睛。
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除夕夜的寒冷被清晨的微光驱散。姜晚星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依旧靠在周叙白的怀里。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头顶,呼吸均匀而平稳,似乎也睡着了。
她轻轻动了动,周叙白立刻醒了过来,低头看向她,声音有些沙哑:“醒了?”
姜晚星坐直身体,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脖子:“天亮了。”
“一会儿可能就来人了,走吧,我们该离开这里了。”
周叙白拖着姜晚星的腰,昨天在这里过了一夜,此刻也睡麻了。
工厂的大门被人推开,还是昨天那个保安。他看到厂区里竟然有两个人,顿时愣住了,脸色变得苍白。
“你……你们怎么会在这里?”保安结结巴巴地,语气慌乱。
周叙白皱了皱眉,语气冷淡:“我们昨晚被困在这里了,叫人也没人理我们,手机也没信号。”
保安的脸色更加难看,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低声嘟囔道:“完了完了,这下可糟了……幸好你们没事,不然我可就摊上大事了……”
“你昨晚为什么突然离开了?明明说好会在这里等我的。”
保安支支吾吾地解释道:“我……我家里有点急事,就提前走了。我以为你早就离开了,没想到你还在里面……”
周叙白的脸色沉了下来:“你作为保安,擅离职守,差点害得我们出事。这件事,我会向你们公司反映。”
“别别别,我错了!我保证下次不会再犯!你们千万别投诉我,我这份工作可不能丢啊!”
姜晚星看了周叙白一眼,拉了拉他的衣袖,低声道:“算了,他也不是故意的。我们没事就好。”
周叙白沉默片刻,最终点了点头:“下不为例。”
“谢谢,谢谢!我这就帮你们叫拖车,送你们回去!”
姜晚星和周叙白对视一眼,没有再说什么。两人跟着保安走出了工厂,清晨的阳光洒在身上,驱散了昨夜所有的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