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贵为太子妃,又何必为了那些陈年旧事,非淌这滩浑水?”沙利叶轻轻拍了拍温珣的手臂,仍是一贯对待晚辈的亲和,“退一步,对皇室和四区都好。”
温珣指尖一紧,弑父血债横亘,兽星被白骨填平,迦南罪无可恕,岂是三言两语所能消弭?
他并不愿被当作一个什么都不懂、能轻易拿捏的软柿子。
他所代表的,将会是兽族的态度。
温珣走到沙利叶身旁,与她并肩而行。
他侧头轻笑:“您错了,如果只为报复,那么我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沙利叶想试探他,他同样能奉还。这信息传递着,说不准还能制造出意外的效果。
“对我来说,如何解决兽族当前的困境,并预防未来再发生,才是首要之重。”温珣那张小脸藏在防护服兜帽下,看不清表情。
但他所说出的话,却恍若坐立高位者,综观全局,运筹帷幄。
是路渊教的?那他们来到第四星区,又将兴起什么风浪?沙利叶面上的慈和几不可察地僵了一瞬。
“还有,并非‘报复’,而是追究责任。”温珣露出的嘴角微弯,侧头反问沙利叶:“若没做过坏事,又何须害怕呢?”看似天真的几句话,却暗藏了玄机。
沙利叶心不在焉地随口附和,却没了继续试探的兴致。
经过一番对谈,她也改观了——温珣并非单纯出于同情兽族或只是报恩。他所透露的,是有目的地,在进行一连串计划。
而沙利叶隐隐有预感,温珣将会在此,闹得天翻地覆……
在军医院共事的几天里,他们都默契地当作无事发生,不再提及这个话题。
沙利叶身为第三军团长,同时也是担负权责的军医总指挥,但她对温珣极为尊重,与他共商治疗方案,肯定其用药上的专业。
“精神核都快劈成两半了……治疗药剂分三日施打,你觉得呢?”
温珣翻看病例后,给出了更详尽的医疗意见:“那就与安抚药剂2:1混合施用,降低后遗症风险。”
即便是第四军团的战士,那也是病人。在这里,温珣的身份既然是药剂师,那就该一视同仁。
他垂眸专注配药,对沙利叶赞许的目光习以为常。
“回吧。”沙利叶带着笑意说:“第一军团轮休,你也早点回去休息。”
温珣双眼一亮,迅速褪下沾满消毒水味的白大褂。他迫不及待返回舰上,心中满是小别后的思念。
接连几日独守空闺,直到后半夜睡意朦胧,他才终于等到路渊归来。
洗漱过后,阔别数日,两人总算又紧紧黏在了一起。
“七天了……”路渊埋进温珣胸口,深吸一口那沁人的白檀甜香。
“辛苦了,状态怎么样?我给你检查检查?”温珣心疼地捧着路渊的脑袋,啾了一口,“药剂还够不够?”
路渊却一路向上,犬齿轻轻擦过那颗小巧的喉结,眼底燃起幽火,声音低沉而诱惑:“有你就够了。”
温珣敏感地左闪右躲,指尖揪住路渊半干的金发,有些破坏气氛地将话题转到了正事上。
路渊无奈地侧身撑着脑袋,一一回答:“巴德利那边都安排好了,最快明晚动手。”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盘棋,竟比原本的计划要更加顺风顺水。
温珣又说起他这几日所担忧的,当时也是一时冲动,向沙利叶透露了一些信息……
“我那样说,会不会有问题?”温珣转而替路渊按摩头皮,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安:“我不想示弱,又实在看不懂沙利叶军团长……”
“看不懂很正常。”路渊闭着眼睛随意吐槽:“她时常自相矛盾,弄得自己里外不是人,不是头一遭了。”
琢磨他们之间的对谈,路渊却突然反应过来,眉眼一挑,湛蓝瞳仁闪烁锋芒。
“兽族目标明显,管控不易,你说他们还能往哪藏?”路渊抓着温珣的指尖轻啃,闷笑出声:“你这步棋下得极好,真聪明!”他的眼中满是宠溺和赞许。
“沙利叶盯的是诱饵,真正的猎物,在斗兽场地窖。”他又爱不释手地抱着温珣亲了好几口,“实验基地将收到两份大礼……”
温珣一点就通,对于即将进行的计划,既担心失败,又期盼能尽快实现,心潮澎湃不已。
看出他有些焦虑,路渊轻吻他的唇瓣,停留摩挲,温柔安抚:“人手都调度过来了,按计划进行,时机正好。”
“唔,我有点紧张,睡不着……”温珣撒娇地哼哼,尾音带钩。
路渊喉结滚动,低哑问:“那怎么办才好?”
温珣主动攀上路渊的脖颈,加深这个吻,舌尖轻勾,缠绵悱恻。路渊呼吸一窒,魂都被勾走了。
两人从上到下紧紧纠缠,气氛热切而缠绵。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简直要命了……”路渊猛地翻身,低伏下身子,发狠地吻上那似掺了蜜的唇瓣。
在青春躁动的年纪初尝滋味,温珣压根忘不了发.情期时,那令人背脊发麻的酥.痒与悸动。
“像上次那样好不好……我也想帮帮你。”他膝盖内扣,蹭了蹭路渊的腰腹,带着一丝羞涩和期待。
……
过了不知多久,温珣晕乎乎地张开嘴,饮下路渊嘴对嘴喂他喝的营养液。
交换甜蜜的亲吻,他润了润哭哑的嗓子,想起自己溃不成军那么多回,而路渊却依旧精神奕奕,还能一边支楞着伺候他吹干头发、穿上睡衣。
……存在感实在太强,他眼神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摆。
是他提出要互相帮忙,结果却四肢瘫软成面条,居然连一次都做不完!
“我的手都抬不起来了,呜。”温珣愈想愈懊恼,带着哭腔嗔怪:“都怪你,为什么还那么……”
“咳……”路渊无奈握住他踢过来的纤细脚腕,小心挪开,“你先休息吧,我一会儿就好。”
军舰主卧空间虽宽敞,但并不讲究隔音。温珣能清楚听见哗啦水声中,隐约伴随的阵阵喘.息。
他咻地缩进被窝中,不禁浮想联翩起某些关于Omega的生理知识。
“……会死吧?”
“好像也不至于,Omega的身体构造都能接受Alpha在体内成结,路渊那个程度的话……”想到这里,温珣的脸颊再次泛起红晕,热度一路蔓延到脖颈。
就像路渊带着粗茧的手指,一开始敏.感得难以接受,可一旦尝到个中滋味,便沉醉其中。
不行,再想下去,又要……
“好久……”温珣夹了夹棉被,释放过后的身体有些发虚,时间也闹得晚了。他侧躺着,在身后热源重新贴上来之前,意识已渐渐陷入朦胧。
路渊在他软嫩的耳垂上亲了一口,磁性的嗓音贴在耳畔:“睡吧,明天晚点进军医院。”
温珣翻了个身,钻进路渊胸膛那块最舒适的位置,沉沉入眠。
翌日清晨,温珣果然起晚了。他睁眼一摸,身旁的被窝已冰凉一片,只在床头留下了营养液。
出门前,他在门口碰上了连日不见人影的阿以诺。她正倚在门边闭眼小憩,神色略显疲惫。
“啊,怎么不叫醒我?”温珣揉了揉鼻尖,有些不好意思:“等很久了吗?抱歉。”
“刚回来。”阿以诺揉了揉僵硬的脖颈,正色道:“我和巴德利都安排好了,今晚就动手。”
依照计划,他们一踏入四区,便分头行动,奔走于隐匿兽族的两个关键地点——实验基地与地下斗兽场。
巴德利身为第一军团副官,其身份本就显眼,但由于温珣透露的消息,沙利叶频繁进出实验基地,反而为巴德利提供了掩护,他假借形迹可疑之名,悄悄跟踪沙利叶。
两人各怀心思,彼此间保持着高度的警惕。
巴德利刻意向实验基地内部传递了兽族标记,一名战力高强的兽族随即拼死出逃,与巴德利进行了短暂的接头。
这一幕,自然没有逃过沙利叶的警戒,实验基地的驻守因此加强了好几倍。
对接完信息与地图后,见阿以诺满脸疲惫,温珣便劝道:“你们都辛苦了,快回去休息吧。”
阿以诺碧绿的瞳眸一闪,擦肩而过时,她不禁低声问:“我们会成功吗?”
“会的,一定会的。”温珣顺手往她手里塞了一管药剂。
药剂冰凉的触感,与温珣身上独有的白檀香气交织在一起,神奇地驱散了阿以诺心中的阴霾。
她默默收起了原本准备用来安神的烟草。
……
温珣赶赴军医院时,走廊上扛着担架的医护人员在他身侧匆匆往返。
“急救!快,他快不行了!”
“压制不住了!推一支镇静剂,安抚药剂跟上!”
前线恰逢一波异兽突袭,重伤入院的战士比平时多了数倍。温珣眼珠一转,隐约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
沙利叶要更晚到院,温珣一边调配手中的药剂,稀松平常地点头打招呼:“您来了。”
患者众多,他们一同亲力亲为投入救治,几乎忘却了时间,直至夜幕降临,浑然未觉。
沙利叶一把搀住了摇摇欲坠的温珣,关切道:“都低血糖了,喝点营养液吧。”
温珣嗅觉本就敏感,整日泡在纷乱的精神力和浓重的血腥味中,他脸色苍白,只觉反胃难受。
“我喝不下……”他捂着口鼻,冷汗涔涔而下,“沙利叶军团长,接下来就交给你,我先回去……”
沙利叶当即安排了一辆悬浮车送他回去,温珣并没有拒绝。上了车以后,他忽略前座驾驶隐晦的审视,虚弱地闭目养神。
待登上自家军舰,温珣立在窗边,一边喝着营养液,眯眼紧盯着那辆仍停在原地不动的悬浮车,随即联系了巴德利。
后半夜,伤重的巴德利艰难返回军舰,随后在阿以诺的搀扶下,前往军医院治疗。
片刻后,一辆军用悬浮车开启隐蔽模式,行驶在提前被破坏了侦查监控的道路上,悄无声息。
经过一番乔装,阿以诺取出一枚暗红色的通行证,推开那吱呀作响的隐蔽锈门。
密不透风的通道宛若一张巨口,吞噬最后一丝月光,将他们隐没黑暗之中。
阿以诺细心为温珣将防护服拉链拉到了最顶,他悄悄露出鼻尖,一股难以言喻的腥臭,险些让他吐出来。
半途中,兽嚎回荡,震耳欲聋。他明明听不懂内涵,但在那一瞬间,却彷佛置身于绝望的深渊,感同身受。
阿以诺使了个眼色,殿后的巴德利立刻移步到最前方。
阿以诺则将温珣拽近身侧护着,她紧紧牵着温珣的手,一股温暖的春樱香气萦绕在他的鼻间,让他慌乱的心情逐渐平静下来。
行至通道口,人声鼎沸中,赫然传出一声粗犷的吆喝:“今晚进了大批的货,混战开局!下好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