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被明美从床上拖起来的时候,志保是拒绝的,她在床上翻滚着躲避自家老姐的咸猪手,闭着眼拳打脚踏踢地保护自己的被子,像是任何在起床战争中宁死不降的12岁小孩。
“起——来!带你出去玩,我可是牺牲了宝贵的摸鱼时间给你做了预案——今天是你这辈子最后个六一儿童节啊。”明美陪她闹出了一头大汗,坐在地上喘气。
“幼不幼稚。”志保翻个半月白眼,还是起床了。
于是明美给她挑了条漂亮的裙子,梳个精致的发型;自己也化了淡妆,把车钥匙扔给雪纪:“你负责开车刷卡拎包哈。”
“嗨嗨。”雪纪无奈。
于是上午,他们在游乐园中体验最刺激的过山车,放肆地尖叫仿佛摆脱了地吸引力的束缚,吃完午饭在商场买了一堆包包首饰化妆品,那商场恰巧是年初他们与萩原相遇的地方,更巧的是他们这回又遇见了他,只不过彼时还在他身边的女朋友变成了卷毛幼驯染。萩原归还了钱包,软磨硬泡要到了伊丽莎白的联系方式。晚上她们在高空餐厅用餐,俯瞰东京夜景。
“重头戏来啦,司机,咱们先不回家,下个路口左拐。”明美充当起人型导航。
一路开到一个熟悉的地方,他们在独栋带花园的别墅前停车。
“来来来,志保,把你的指纹和虹膜录进去。”明美欢快地招呼他们。
志保一时失语,下意识照做了。
“这也太大手笔了吧?组织不会注意到资金流动吗?”
“放心啦。”明美推着妹妹走进房,房中生活用品一应俱全,是可以直接拎包入住的程度,“资金几进几出转了好几回,房子目前挂在萨沙名下——就是我在俄罗斯的线人的弟弟。”
雪纪非常自觉地把自己的指纹和虹膜录入:“上回来接我的时候动的心思?”
“是啊,这地段不错吧。”明美说着,从酒柜里取出一瓶雪莉,被志保放回去。
“不许贪杯。”
“就半杯、半杯。”
“行吧。”志保勉为其难地同意,见明美眼巴巴的样子,叹口气,“实在想喝的话,要不要试试自己酿?我看冰箱里红白葡萄都有。”
“好主意。”另外两人一致同意。
洗葡萄时雪纪随口闲聊:“隔壁姓工藤的一家,你接触过吗?”
“没有,好像是个有名的推理小说家?”
”嗯。我在伦敦与工藤女士有一面之缘,以伊丽莎白的身份,差点露馅。”
“她有问题吗?”
“不,应该只是比较敏锐。”
把处理好的葡萄放进榨汁机等待时,志保想起一个严肃的问题。
“一般自制果酒需要发酵10至15天,前期还要保持有氧,以便酵母菌繁殖,然后再无氧发酵,还要及时排出酵母菌积累的二氧化碳,咱们……”谁有空?
明美:“啊这。”
雪纪叹口气,把车钥匙扔给她:“那这半个月我就住在这里吧,刚好请教阿笠博士机械相关的问题。”
“谢谢啦。”俩姑娘异口同声。
“你俩给我找的事儿还少吗——房产可以转到伊丽莎白·德尔菲的名下。”明美远远地比了个OK。
两周以后,他们品尝了自制葡萄酒,一致认为这酒太浊,口感粗糙,而且跟本没度数,不如再陈几个月。
明美从后备箱拉出一个坛子:“古书上不都写吗?酒装坛里埋地下。”
于是他们把酒装坛,埋在院子里的一树寒梅下。
快斗放假后,下定决心联系琵西雅,被借去了几只鸽子,对方把鸽子还回来时,鸽子腿上绑着一串钥匙一张纸条。快斗到达纸条上所写的地址——一栋高级公寓的顶层,用钥题开门后,发现房间里现金、电棍、急救药、紧身衣等等物品一应俱全,门口还有两辆机车,基本上了法律许的东西都准备了。桌上放着张字条,快斗拿起一看,是飘逸却不失清晰的英文连笔,措辞很地道。
【借用你鸽子的报酬,以及最近可能需要再借几次
PS.专心学习,别查你父亲的事,这样我有把握保证你的安全
PPS.练习魔术时注意安全】
报酬过于优厚啊……明知那人多半是看上了自家的易容术,以及帮协助基德制作道具的团队,快斗仍然无法抑制地心下一暖。
黑羽家的人,从来不惧挑战,作为怪盗的儿子,他的人生早已注定与平静普通无缘,而琵西雅,似乎是个不错的合作者。
不亲自将鸽子送还的原因是雪纪根本不在东京,他出差北海道,跟进一个综合性较强的任务,同行有琴酒库拉索等一干代号成员。于是雪纪又借了一次鸽子,将樱桃白兰地的位置和样貌以琵西雅的名义暴露公安。
发觉公安似掌握了自己的定位,樱桃立即砸碎所有通讯设备,一通苦战后终于把公安的人甩开,根本没注意到几只鸽子如影随形地跟在她身后。樱桃万分狼狈地逃回据点,还没处理完伤口,密集的枪.声就在楼道间响彻。SAT——公安甚至调动了自卫队进行攻坚!于是樱桃落网,朗姆废了一个经营许久的据点。这和远在北海道的苏玳有什么关系呢?攻坚时他甚至正坐在谈判桌上,哪有功夫搞这些。
但苏玳睚眦必报的人设必须立住,那就委屈一下库拉索吧。北海道任务收尾时他给库拉索制造了一点小烦麻烦,等她半死不活的时候再把她捞回来,顺理成章将她扣下,然后拿她当令箭,收编朗朗姆在北海道的大半势力。
组织众人对苏玳和朗姆撕逼见怪不怪,何况这回确实是朗姆招惹宫野姐妹在先,苏玳忍了几个月没报复已经出乎很出多人意料了,借北海道任务库拉索的失误干一票大的,既不主动损害组织利益,又成功损害朗姆益利,这很苏玳。
狠狠坑过一把朗姆,雪纪神清气爽地迎接年底。平安夜他安顿好宫野姐妹,易了容提几盒菜品送到快斗家。彼时快斗正在和幼驯染中森青子拌嘴打闹,二人一起被琵西雅带来的便当勾起馋虫,大快朵颐后快斗回味无穷地问,那种白嫩鲜美的肉是什么。琵西雅说,是鲈鱼。快斗僵住,青子爆笑。
跨年那夜雪纪从自家庭院里挖出那坛酒,梅花带雪落满他的肩头。许是因为陈了半年,那葡萄酒出竟料的甘甜,于是他们决定趁年假再酿坛酒埋在梅树下,陈个三四年。
“要不等志保成年再开?”
“只怕咱家这酒,保质期不够长。”
唯一的坏消息是樱桃被琴酒小组救回来了。
救回来了!日本警方还能再菜一点吗?!雪纪想想人形兵器琴酒和技术人才伏特加这对搭档的实力,深呼吸冷静下来。
还是不应该呀!那就是几个人,你们是政府机构背靠国家机器啊喂!连个人都看不住,搞什么!!!
二月,明美再次踏上前住俄罗斯的旅途,临别前雪纪只是叹一声注意安全,明美望着他的眼睛,心想,你可能要大惊失色了,我无所不能的超人哥哥。去年的俄罗斯之行,她惊讶的发现,原来小说中电影里那个沉着理智无所畏惧的主角——可以是她自己。
我该以怎样的诗篇赞颂你,人类的勇气?我该以怎样的勇气挣破你,窒息的命运?
七个月后,在机场接到明美,看见她伤可见骨手臂,雪纪真的感受到了窒息。可明美不以为意,惨白的脸上挂着一双亢奋的眼睛。
“哥,我把组织派住俄罗斯的代号成员做掉了,现在俄罗斯负责是人斯托利,也是只听从宫野明美命令的彼得·博古什。”
“你要白手起家建立个帝国。”
“我做得到,你信吗?”
我信啊……雪纪不答,踩下油门,去往组织医院。
组织的医疗水平还是领先时代的,医生取出了明美体内让罗斯医院手无策的弹.片,开了一堆药,叮嘱至少复健一年。
“比我预料的好多了,本来以为右手就交代了呢——你别踩油门了,那油门多无辜,起速太快了喂,你这都快100迈了——我擦!”明美报了句俄罗斯国骂,雪纪猛踩刹车拼命打方向盘,轮胎与沥青马路摩擦出令人牙酸的声音,不看路的长发小哥被狠狼地撞飞出去。
“这哥们儿太背了吧!”转弯看不清路况,气头上的雪纪还在狂踩油门,不过……明美下意识要用右手开门,扯到伤口,疼得呲牙咧嘴。
“你小心点。”雪纪下车,帮她拉开车门,走到被他撞飞的男子身边。
“我知道你没特意练过车,但90迈出头就撞着人,不至于吧。”明美跟上来。
雪纪探一下男子的脉搏,人还没死。这人高大,劲瘦,长发,长得很好,但没见过。雪纪促不及防得伸手掀开他眼皮,墨绿色的眼瞳一片涣散,估计是晕过去了。
他把人拖到车上,将车停到路边,没有开口,招手示意明美过来,打开手机播放眼镜上微型摄像头拍下的男子被撞飞的视频。
原速静音播放,再慢放,再一侦一侦分解,不到五秒的视频他们看了十几遍,配合阿波罗提供的数据和分析,他们对视,读懂了彼此眼中的神色。
雪纪的车技没差到90迈都会撞人,视频中那人被撞飞后,下意识在空中调整身形,动作隐蔽却有效,以及他身上肌群明显不是健身房里能练出来的纸老虎肌肉——有一定身手,冲他们来的,答案呼之欲出。
当然,就算不是那个可能,也不能让人交代在这儿。
组织医院?明美做口型。
“没那必要。”雪纪摇摇头。
“这回真得飙车了。”明美笑,“你把他固定好,我来开?”
雪纪给她一个怀疑的眼神,明美已经坐在了驾驶位,左手握方向盘,右手搭在离合上,起速平稳,神态自若:“放心,东京的路况还不需要我出动右手。”
于是雪纪默认了:“米花综合医院。”他报出地址,快速将长发男子固定好,明美在后视镜看见,一踩油门,一拉离合,站在车内的雪纪抬手扶住前坐靠背,稳住身形。
“8分钟。”明美瞥一眼阿波罗给出的地图,说。
“车祸……右臂骨折,轻度脑震荡……”雪纪用头和肩夹住手机,和医院交代情况,同时护住长发男子的伤处,明美一甩方向盘,只见丰田家用款轿车一记神龙摆尾,以跑车的气势一头扎进一条小巷,堪称九曲回肠的转弯没有降下它的速度,它在一段下坡冲出,飞过绿化带,轮胎颠簸几下降落在公路上,再次加速,米花综合医院遥遥在望。
“我去,你注意点,后座是个伤患!”挂了电话,雪纪吸牙切齿。
“有你在,那位不知道立场的杀手先生不会出事的啦。”
到医院门口,明美下车,招呼医护人员,将人转移到担架上。
“手法很专业啊。”见伤患被良好固定在后座上,并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过来的护士如是说。
“了解过一点。”出门前随便化过妆的雪纪换了个与形象相符的成熟声线。
明美跟着医护跑进医院,雪纪把车停好,参差树影间,夕阳在地平线上燃着了整个东京。
多年以后,面对人生中最盛大的一场烟花,流川雪纪会想起他们初遇的那下午。那天他开车转过街角,也经过人生的拐点,闯进他人生的青年高高飞起再重重落地,惊散了来路前途上遮天蔽日的黄蝴蝶,代替无边厄运嵌入他的生命里。
那人有一双与玛丽戴安娜神似的绿色眼睛,无边翠意里回荡着艾莲娜的影。
黄蝴蝶震动翅膀的声音在他耳边化作一句预言——
巧合多了就汇成了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