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完身后的小尾巴，该干正事了。好消息是卡慕的需求和他的目的并不矛盾，坏消息是他削卡尼尔时好像用力过猛了，再想藏拙不容易。

得尽快和M16搭上线啊，雪纪有点愁。一直工作到晚饭时间，雪纪才在肠胃的抗议下放下电脑，打开冰箱。冰箱啥都有，但是妹妹不在懒得做饭，他热了个便当解决晚餐。

夜色渐深。

雪纪手机响了，接起来，是志保的电话。

“现在是伦敦时间23:30，去睡觉。”电话里传出志保莫得感情的声音。

“你们那边应该是14:30吧，工作时间打电话，卡西斯不瞪你?”雪纪笑说。

“实验室大门一关，他敢进来。你怎么样?”

“很顺利呦，法国佬想在我身后放小尾巴，但被你哥帅气地解决啦。”雪纪的尾音和嘴角一起上挑。

“姐姐最近还在跑业务，这几天都回不来。我昨天在靶场打出了11发96环。”

“很棒!”雪纪赞道。

“你也好好休息啊，别整太累。”

“知道了。想要什么伴手礼吗？我今天在商场，给你们买了条项链，顺便把小尾巴解决了，就没把商场逛完。”

……

电话挂断。睡觉吧，省得妹妹操心。

宫野志保慢慢放下手机。

姐，我先替你瞒住了，你千万别——太让人担心。

广田金融业务范围覆盖日本后，明美选择北上，与俄罗斯境内黑.道势力搭上线，然后西行。志保清楚他们北方大国的局势是多么动荡，但也能大概猜到姐姐的目的。所以当明美请她配合，暂时瞒住雪纪时，她同意了。

反正以她哥的能力，她俩幼稚的双簧又能唱多久，志保这样想，所以，不会有事的。

夜色被太阳驱赶着，从伦敦飞到东京。

21:00志保结束工作，去到到训练场一直训练到23:00，半小时回家、洗漱，23:30睡觉。次日6:30起床，进行2小时体能训练，9:00到达实验室开始工作。

累吗？

三千米负重跑，19分42秒，冲过终点后志保直接跪倒在路上。她脱下负重咬着牙站起来，3分钟喝水，调息，下一项训练。

终于跑进20分钟了。

极度的疲劳之下，人是暂时吃不下东西的，以往雪纪会提前起床，用冰糖炖雪梨，佐以银耳，再配上红枣或枸杞，让她俩在训练完后稍微垫下肚子。雪纪拿到代号后日渐忙碌，做这事的变成了明美。现在姐姐也离开了，留下她自己喝着隔夜的冰糖雪梨。

这就是成长吧，可志保明白，她永远无法眼看着那两人以身犯险。自己却龟缩原地。

累啊，但没关系，那些不能将我杀死的，都将使我更加强大。

伦敦。

前天雪纪让卡慕吃了个大亏，昨天没有人烦他，今天卡慕倒也没再派人来跟踪，只是用邮件要情报时口气不复初见时的友好。

【今晚24:00——Sauternes】

这个时间对于苏玳这种夜猫子码农来说不算什么，更何况在志保的催（威）促（逼）下，前两天雪纪睡得还算早。但是，对卡慕这种五十多的养生族，就纯纯恶心人。

卡慕还只能忍着：苏玳是出了名的毫无人性，驱使低层人员非死即残，只逼迫您熬个夜而已，很给面子了。

恶心完卡慕，雪纪开始简单地易容。浅金色长发变成深棕色蓬松短发，眼镜和瞳色不换，粉底上脸遮去因长年蹲实验室、出门风帽面罩而过于苍白的肤色，调高鼻梁，加深眼窝，往街上一站，赫然一个俊俏文雅的英伦绅士。

卡慕要的情报不算什么，今晚的重头戏才刚刚开始。

在濒临暴露的关键时期，成熟的卧底会选择不与接头联络，并且尽可能抹去自己传递信息的痕迹，或伪装成意外，或嫁祸他人来暂避风头。可谁叫现在也是M16截获组织军火走.私线的关键时期呢？面对可能将组织欧洲分部的全部军火来源的连根拔起的情报，司陶特，你忍得住吗?

当然，最简单粗暴的做法是黑进联络人的地址，发消息信和卧底先生约定见面，但雪纪到底是想和M16结盟，这个做法，不是做不到，只是纯粹不太礼貌，也容易招人忌惮。

偌大欧洲分区的军火来原，两天时间查不出多少，但无所谓啦，试探用的情报不都是真真假假的吗，他也得给自己留条退路。

鱼上钩了。

“请问302包厢怎么走?”妈妈和爱莲娜是英国人，又在美国待了15年，雪纪的英英和美英都非常地道。

“乘电梯上三楼，左转第二个房间就是。”服务员小姐笑容甜美。

“谢谢。”苏玳报以阳光的微笑。

他与服务员小姐先后走进电梯，同时上三楼，左转，经过301包厢服务员小姐推门进入，忽然只觉右膝一麻，整个人失去平衡，向前跌去。她瞬间找回平衡，站稳脚跟，回过头只见那个大学生模样的帅气男孩的手掩上房门。

“咔嗒。”

“咔嗒。”

两道手.枪上膛的声音响起，联络员小姐瞄准苏玳的眉心，司陶特瞄准苏玳的心脏。

苏玳慢慢举起双手:“我想我应该没有表现出恶意——晚安，M16先生和M16小姐。”

“雷思丽，把枪放下。”司陶特开口，调整枪口瞄准苏玳的眉心。雷思丽下意识扫一眼枪口——消.音.器昵？

苏玳叹口气，抬手把消.音.器装回到她枪口。

“个人认为把枪别袜子或鞋上挺不方便的，拔枪还得弯腰，”苏玳一脸无奈，似乎正设身处地为她着想，“请问可以把枪放下吗，我不是来打架的。”

司陶特深呼吸，把枪放在餐桌上，于是雷思丽也收枪，退到司陶特右后方。

“你怎么知道的，苏玳?”

“要不是两天前被我削了一顿，最近忙着善后，卡尼尔这会儿也该知道了，组织的黑客不见得比M16弱。”苏玳说得还算委婉，“试探就免了吧，把你们钓出来后我孤身前来，以经很有诚意了。我最多拖卡慕到24:00，所以咱们不如赶紧谈谈合作?”

现在19:12。

司陶特依然沉默，雷思丽拿出手机。

“这样吧，你问我答，我可以拒绝回答，但只要回答就是真话——雷思丽小姐请和你们那里管事的人约个地点吧，我想谈谈合作。”苏玳拉开椅子坐下。

司陶特对雷思丽点点头，雷思丽取出录音笔：“可以录音吗?”

“请便。”

“军火走.私的情报几成真?”司陶特发问。

“五成。我可以将真的部分筛选出来给你们。”

“你的底线是什么?”

“军火走.私线只消灭这条，东京不是派我来旅游的，你们的再住下挖，我会反击。”

“如果我们将你扣下，24:00卡慕将获得什么情报？”

苏玳一挑眉：“单凭你们两个留不住我。”

“但是你希望我们队长到场。”

“那确实有点麻烦，你会暴露，你们外派处理军火走.私的特工会进卡慕的包围圈，还有一些身处要职的人员，比如你们队长，近期行踪会泄露。”

“如果我们选择合作，24:00卡慕会收到什么？”

“那位姓兰尼斯特的卧底，赶紧安排假死，我会把你的小动作推到他身上。”

“你是哪方人?”司陶特神色愈来愈凝重。

“一定得是哪一方吗……请进吧，感谢您的重视。”苏玳站起身，包厢门被推开，进来一女二男。为首的女一身无法忽视的冷冽气场，碧绿的眼眸中神色如鹰隼般脱利。

“M16赤井玛丽。”

“不如我们先聊聊兰尼斯特和联络员先生的假死计划？哦对，记得过两天找点理由，给城市监控杀次毒。”真正的大鱼上钩，苏玳再次释放诚意。

“卡尼尔?”司陶特问，苏玳点头。

“感谢。”司陶特正色道。

“你能阻断卡尼尔城市监控的调取吗?”赤井玛丽问。

“能，但会暴露我，所以不可以。”

“队长。”赤井玛丽带来的一名男子上前，轻声汇报，“已与兰尼斯特取得联络，假尸预45分钟后就绪。”

“你可以配合我们撒离卧底?”赤井玛丽打个手势，继续与苏玳对话。

苏玳露出大一个“不然我在这干嘛”的表情，又提醒一句：“代号成员若叛逃，组织会验DNA确认其死亡，普通外围成员不会，但像兰斯尼斯持这种‘盗取重要情报’的准代号成员，验DNA并灭口相关关员。”

所以假尸最好销毁。

“让组织的技术人员，比如卡尼尔，在兰尼斯特撤离时，看到我们的后勤人员事先做的监控画面，能做到吗?”M16讨论片刻，然后提问。

苏玳想了想：“至少给我那片区的管理员权限。以及如果要做不在场证明的话，我可以尝试让摄像头展示其他街区的画面，更安全。”

赤井玛丽思考片刻，然后同意。

与M16成员协商完毕后，她打开地图：“我们会沿这条线路撤离，麻烦配合我们呈现这里的监控画面，其它的M16会处理。”

M16的思路很简单，利用爆炸制造兰尼斯特等人死亡的假象，制造混乱逼退现场的组织成员，再替换监控，适当演习骗过卡尼尔等远程监控的技术人员，达到所有人视角综合后，推理得出兰尼斯特等人死亡的结论的效果。

现在20:07。

“两小时后开始你们的撒出离计划，可以吧。”雪纪打开电脑，登录管理员。

“可以。”司陶特退开，联系M16，留下赤井玛丽继续与苏玳打机锋。

“现在可以告诉我们，你是哪一方的人，目的是什么了吗?”

“目的？这么难以置信吗，一定要我亲口说出来。我的目的是彻底毁灭这个组织，不是消灭几个据点或一个分部，而是让组织彻底地从地球上了消失，我说明白了吧。至于我是哪一方，说过了呀，我不属于任何政府任何机关。”

赤井玛丽没有答话，定定地看着苏玳，判断他话语的真假。

“你没有要问我们的吗?”她打破沉默，提问意味着情报的盲区， M16一直在提问，苏玳以令人震惊又狂喜的坦诚无所不言，没有反问一句。

目前的局势，都在你掌握之中吗?

苏玳轻笑：“呐，撤离卧底后，你们打算怎么做？”

这不算提问。赤井玛丽深深地看着他：“我们一定会进一步追查军火走.私的渠道，有情报不查，没法交代。我们会采用更迂回的方式调查，并在你离开前按兵不动——最近欧洲范围内还有个动物园组织比较嚣张，黑吃黑，没问题吧。”

玛丽明白，以苏玳的能力，来到英国后组织处境更糟不合常理，所以苏玳要上报卧底、协助走私来刷功绩。为了更长久的合作，她立刻做出了权衡。

省心的队友。

“但我还有一个问题，以下的每次行动，综合来看我们都会获利，那么请问黑泽先生，你想通过合作，从我们这里获得什么呢？”

苏玳终于端正了坐姿：“两份证人保护计划和司法豁免，作为我掩护司陶特身份的报酬。”

玛丽暗道一句果然，苏玳不属于任何一方，就意味着没有没有人为他背书，他总得给自己留条后路。她接过U盘，插在电脑上，打开资料——哎？

“给她们。”

资料是那两个女孩的，名字是广田雅美和广田志保。雪纪知道自己走了一步险棋，将自己最大的弱点完完整整地交到了一个初次接触的机构手里，这个机构同样只服务于利益，不过在利益前冠以国家之名，而看似神圣正义——况且到底是为了国家，还是为了某些财团某些人，谁知道呢？

好歹带英不至于30%以上的普通人死于500码外一枪爆头，雪纪自嘲地想，总比犯罪组织强。

苏玳终于敛去了眉宇间玩世不恭的讥诮与机关算尽的傲慢：“我的要求是，这两个女孩在法律许可的范围内，凭自己能力挣得的一切荣耀与财富，在尘埃落地后原封不动。我要求你们不惜一切代价将组织清除，然后她们能像任何普通人一样，上学、社友、旅行、恋爱，过着不被打扰的幸福人生。我不在意你们司法程序的名字和过程，我只要这个结果。”

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