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五弟应该不会离开猎场,他或许在附近遛马。您别急,我和几个家丁分头找,说不准能把五弟找到。”
苏茉兰骑上马,朝山林方向行去,她直觉柳景文极有可能偷摸着上山了。
路上正好遇到回来的柳况。
今日,皇帝亲自上山狩猎,作为朝中大员柳况是一路随行的。皇帝象征性地猎了一头鹿之后,便折返回行宫,柳况也跟着下了山。
山上现在只有一些武将和身手好的年轻人。
“茉兰,你怎么来了?”
苏茉兰下了马,告诉柳况发生的情况。
“这小子……”柳况和苏茉兰猜想一样,“让初一和初五一起上山找。”
这次出来秋狩,轻车简从,带的人手少。
“父亲,我也去吧。”
“茉兰,你能行吗?”柳况犹豫道。
“父亲,多一个人多一份力。”
柳况深吸一口气,不知道说什么回绝的话,“你别……跑丢了,注意安全。”
柳况本来想说“你别添乱”,到嘴边拐了个口。
“嗯。”苏茉兰点头。
……
山林间,树木蓁蓁莽莽,鸟鸣啁啾,小兽穿行。
苏茉兰跟在柳况、初一、初五他们身后。
“初一,你和大少奶奶去南边找。”
南边的丛林相较于北边,没有那么茂密。
有的人下了马,隐在丛林之中,或是攀爬到树上,等待着猎物的出现。
有一只迷途的小鹿窜了出来,看到人马来了它有些慌不择路,一双水润无辜的大眼睛染上惶恐之色。
苏茉兰拉紧缰绳停下马,打算让小鹿过去。
突然,从黑暗之处,一只箭疾驰而来,带着浓厚果决的杀意。
“大少奶奶,小心。”
初一看见了,他忙大喊道。
苏茉兰第一反应就是马上蹲下身,千钧一发之际,一柄长剑呼啸而至,将那只箭打到了一旁。
身侧有黑影闪过。
苏茉兰抬头看去。柳景明跃然而下,将长剑收鞘。那只箭已经堕入地面,锐利尽失。
紧随而至的还有一个年轻男子。
那男子着一身沉香色的锦衣,就是那只箭的主人。
到手的猎物飞了,男子明显有些不悦。
“柳三,这女子是谁啊?”
“回殿下,这是在下的嫂嫂。”
男子没有说话,他明显气还是不顺,背起箭筒飞身上马走了。
“你们怎么来了?”柳景明看向苏茉兰,又看了看初一。
肯定发生了什么事。
“小叔,五弟他不见了,可能到山上来了。”
“这一块他没来过,我一直在这边。”柳景明看向前面马蹄错落的长路,“走,我们到那边去。”
那边是密林深处,野兽更多,大着胆子去的人也更多。
三人过去后,发现了一匹青马。
这是柳景文的马,鬃毛那里有一捋黑色的痕迹。
柳景明辨认着地上的脚印,有对明显偏小的脚印赫然入目。
“我们往那边走。”柳景明看向苏茉兰,顿了顿道,“嫂嫂,你就在这里等我们。”
“我也去。”苏茉兰说得坚决。
柳景明呼出一口短气,领头先走了。
丛林之中,杂草都有半人高,能感觉到不少小家伙听到动静跑走了。
柳景明在地上捡了根粗一点的树枝,递给苏茉兰。
“不用了,我带了刀的。”苏茉兰拒绝了柳景明的好意。
柳景明:……
柳景明不想再管了,他心无旁骛地辨认着地上的脚印,留心着四周的情况。
走了一会儿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还夹带着一点哭腔。
柳景明摸索着朝声音来向走去。
只见杂草掩映中,有一个洞口。
柳景明朝洞口里面看去,黑黢黢的洞里,隐约能看到一个挥动双手的人。柳景明定睛细看,正是他弟弟柳景文。
“阿文。”
濒临绝望边缘的柳景文差点喜极而泣。
“三哥,我掉到洞里了,这里面有一只……熊,它、它还在睡觉。”柳景文抽噎的声音中带着惊慌和恐惧。
“别怕,阿文,我拉你上来。”
柳景明趴了下去,用手朝下探。
奈何洞口太深,洞壁光滑垂直。柳景文跳了半天,还是没抓住柳景明的手。
“阿文,你把藤条绑在身上,我们拉你上来。”
一根粗壮结识的藤条从天而降,这是苏茉兰刚去用刀砍下来的。
柳景明:……
柳景文依言照做了,他将藤条绑好后,柳景明和初一合力把他拉出了洞口。
“阿文,你没事吧,身上有没有受伤?”
“脚摔肿了,还能走路。”柳景文声音嗡嗡的,似哭不哭,他朝柳景明身后看去,倏然吓得变了脸色,“啊……三哥,你身后……”
只见,两只体型庞大的熊跑了过来,它们奔跑极快,龇牙咧嘴,甚是骇人,感觉能把人撞飞。
这是公熊和母熊,洞里是它们的幼崽,它们以为柳景明一群人要伤害它们的幼崽,所以护犊心起,攻击力十足。
“嫂嫂,初一,快闪开。”
柳景明迅捷地抱起了弟弟柳景文,躲到了一边。
躲开之后,他回头看向苏茉兰,见她也避开了,才放下心来。
苏茉兰立即蹲下身去,柳景明以为她要拿刀,没想到她拿出一个白色的布袋子。
紧接着,苏茉兰借着冲力跳到了两只熊的面前,布袋子中的黄豆粉随风飞到了两只熊的脸上。
柳景明有一瞬的错愕,这人怎么还随身带着黄豆粉。不过她以前,身上还带盐巴呢,他本应该见怪不怪了。
黄豆粉糊住了眼睛,什么也看不见,两只熊捧着脸扭来扭去。
“快跑。”
几人抓住机会,立刻跑出了熊的地盘,驾马下了山林。
……
“阿文,我的儿,你可回来了。”
陈氏看到柳景文全身灰扑扑的狼狈样,眼里闪着泪花。
“母亲,我错了,我不该瞎跑的。”
“哼,还有脸说。”柳况比陈氏严厉的多。
“好了,好了,儿子都回来了,你就别苛责他了。”陈氏心疼幺子,一心为他说话。
“不骂这小子两句,他就不长记性。”
“父亲,母亲,五弟的腿摔伤了,先找个太医给他看看吧。”柳景明出声止住了两人的争论。
“啊?腿摔伤了?怎么不早说呢?!”陈氏忙看向柳景文的腿。
“不碍事的,就是脚踝那里有些疼。”
柳况停止了疾言厉色,他立刻去请太医。
太医也在陪天子出行之列,主要是为天家服务的,要想请到太医必须柳况亲自出马。
“柳尚书,小少爷的脚踝处有红肿,擦药几日便会好了。”
柳况听说柳景文伤势轻微,目光立刻恢复了刚才的严厉,狠狠向柳景文瞥去。
柳景文自知犯了错,乖乖地不吭声不出气。
……
回府之后的一日,柳景文抱着一个盒子去了苏茉兰的院子。
“嫂嫂,我把这些青铜锁环送给阿卓玩。”
“阿文,你自己留着玩吧。”
“我如今长大了,这些对我来说太简单,给阿卓玩吧,他应该会喜欢玩的。”
这些青铜锁环是柳景文周岁的时候,他的祖父柳杨送的。柳杨已经撒手人寰,这些对柳景文来说颇为珍贵。
柳景文心里感激苏茉兰,她不仅上山找寻他,还用个法子把两只大熊摆脱了。柳景文想投桃报李,于是便送出了自己心爱的青铜锁环。
半大小子的眼神真诚又含着希冀。
苏茉兰把盒子收下了。
柳景文终于愉快地离开了苏茉兰的院子。
……
又有人来了,一身藕丝琵琶裙格外合身,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勾勒出曼妙的身段。
来人是柳景秀的妾室云娘,她手里也提着个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