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三个月，生活逐渐恢复往常。苏茉兰打算出府一趟。
大夫人陈氏稍事犹豫，终是应下了。她虽然不是十分乐意，但也没有总拘着大儿媳妇的道理，遂让管家给苏茉兰派了车。
苏茉兰出门，不是去和三五好友喝茶聊闲天的，事实上，她在京中，也没有什么闺阁好友。
她去了一家制香露香膏的老字号铺子。
“徐伯。”
苏茉兰冲柜前一个清瘦的四旬男子叫道。
“大姑娘，你来了！”徐掌柜有大半年没见到苏茉兰了。
这家铺子是苏茉兰的外祖母开张的，后来传到了苏茉然母亲手上，如今成了苏茉兰的嫁妆。
徐伯给苏茉兰倒了一杯清茶将她领到了后院。
几个制香的小师傅在后院忙作着。
“徐伯，最近铺子生意如何？”
“还行，卖的最好的依旧是天香露。不过，最近街东头开了一家制香铺，抢了些生意，他们有一个润凝膏很受欢迎。”
天香露是苏茉兰的外祖母一手研制的，配料独家不对外传，芬芳怡人，留香长久，不是甜腻的香气，更像是梅花清逸幽雅的暗香。
苏茉兰认真地看着小师傅制香。
小师傅动作熟练，双手麻利地将半成的花瓣油调和在一起。
……
“徐伯，劳烦给我装两盒天香露，我带回去。”
出了铺子，苏茉兰又去了刚才徐掌柜提到的那家新开的制香铺。
确实有不少大姑娘小媳妇儿在买香膏香露。
除了润凝膏之外，苏茉兰也挑了其他的买了几盒。
……
苏茉兰又去了市集，她打算给阿卓买些好玩的小物件。
木偶人、海螺、花彩珠……一圈逛下来，苏茉兰还是很有收获。
经过一家豆腐坊，一个小娃娃在门口坐着玩，男女主人正在收拾簸箕豆腐盒。
苏茉兰忽然停住脚步，走到豆腐坊前，定神看去。
“橙花姐。”
女主人抬起头，表情由懵然变为惊喜。
“阿芹。”
曾经在曲荡山，周橙花是苏茉兰的好友玩伴。
没想到如今还能在京城碰到。
“橙花姐，你怎么到京城来了？”
“我嫁人之后，就跟着夫家出来了。”
周橙花的婆家村遭遇地洞，损毁巨大，不少人都离开了村子。周橙花婆家有个亲戚在京城从商，他们便来投奔了。
“阿芹，”周橙花注意到苏茉兰的装扮，“你嫁人了？”
苏茉兰笑着点头。
“这一晃过得真快，咱们都成亲了，这是我家小的，快三岁了。”周橙花指了指门口玩的小男孩。
“我家娃娃两岁多，到时候带出来和小哥哥玩。”
……
忆起往事，周橙花有些关不上话匣子。
“我们在稻场烤红薯吃，把大婶家的稻草烧着了，多亏阿毛抬水过来，才及时止住了火势。”
“是啊，红薯没烤熟，我们倒是挨了好一阵骂，连阿毛也跟着被骂了。”
“哈哈哈，阿毛其实压根没参与。”周橙花犹自接着说，“你当时离开后，阿毛郁闷了好些时日，他对你可有感情哩。也不知他如今在哪里，应该也离开曲荡山了吧？”
周橙花说的感情是好友之间的感情。
阿毛其实是柳尚书的二儿子，而她嫁进了柳家，成了阿毛的嫂嫂……苏茉兰看着露出怀念之色的周橙花，没有说出实情。
*
苏茉兰回府之后，小阿卓连忙跑过来抱住她的腿。
“娘亲。”小阿卓脸上挂着泪痕。
小阿卓醒来之后，见苏茉兰不在府里，害怕她也变成天上的星星了，就大哭起来，怎么安慰也没有用。
苏茉兰心头蓦地一软，“阿卓不哭，娘亲给你带好玩的回了。”
“我要玩，我要玩。”阿卓听了立刻开心地笑了。
“阿卓，你在这儿玩，我去给你做好吃的。”
“好。”阿卓抱着他的玩意儿，回答的分外响亮。
“大少奶奶，您要下厨？”大丫鬟翠屏问道。
“是。”
“您要做什么？”几个丫鬟婆子好奇地凑过来。
“你们就等着吃吧。”
几个丫鬟婆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她们的主子下厨，这是头一次见，还要做给她们吃，这日头也没从西边升起来啊！
今日，周橙花给了苏茉兰不少一种叫青脐的果子，和绿豆一般大小，果子上有一个小洞形似肚脐所以得名。
将青脐煮烂捣碎，加入少许糖，以此为馅加入面团之中，馅饼也就做成了。
以前在曲荡山的时候，这种青脐的小果子随处可见。周橙花的母亲就拿它来做馅饼，不管是制咸馅还是甜馅，都香酥可口。
“大少奶奶，这是什么馅，奴婢尝着像豌豆泥。”
“对，像是豆泥，是芸豆泥吧。”
……
丫鬟婆子你一言我一语，苏茉兰揭晓答案，“这是一种叫青脐的果子，在京城很难见到。”
……
柳景明到苏茉兰院子的时候，院中石桌上摆着一盘黄澄澄的青脐馅饼。
阿卓手里捧着个馅饼，吃的满嘴油光。
“叔（苏）叔（苏）。”阿卓跑过来，眼看着他满嘴油和手上的馅饼就要擦上柳景明的裤腿了。
柳景明迅捷地闪身，阿卓扑了个空。
苏茉兰上前，给阿卓擦嘴巴。
“阿卓的木剑我已经做好了。”柳景明拿出一柄小孩手臂长短的木剑。
木剑表面打磨得十分光滑，还刻上了一条腾跃的小龙。
小阿卓立刻放下馅饼，欣喜地接过小木剑，然后刷刷刷朝前挥动着。
“阿卓很喜欢呢。”苏茉兰慈爱地看着小阿卓耍木剑的样子。
柳景明觉得不宜多待，准备准身离开。
他知道苏茉兰今日出府了，也知道她去做了什么，都是他的手下告诉他的。他当时让他们打探苏茉兰的信息，所以他们一直在观察苏茉兰的动向，而今他已经知道她就是苏芹，就没必要再盯着了。
“小叔，你尝尝这个。”苏茉兰指了指石桌上的青脐馅饼。
“不……”柳景明吐出半个不字，又将话缩了回去。
他终是拿起了一块馅饼。
味道是记忆中熟悉的味道，已经有几年没吃到过了。
吃的时候，仿佛都能闻到那些挂在长藤上碧绿透亮的青脐果子散发的气味，还有当年吃的时候那种欢快的感觉都在脑海之中回荡。
“不错。”柳景明言简意赅道。
看着柳景明慢条斯理品尝青脐馅饼的样子，和当年那个模样一般无二，苏茉兰心里默默道：今日我碰到橙花姐了，她还问起了你，青脐果子便是她给我的。
柳景明走了之后，柳景秀来了。
“嫂嫂，阿卓，你们吃什么好吃的呢？”
柳景秀眼尖地看见石桌上的青脐馅饼，他一点不把自己当外人地捻起一块。
“这是什么馅儿的？”柳景秀问道。
“用青脐果子做的。”
“那我可是孤陋寡闻，今日尝着鲜了，以前没听过没见过更没吃过。”
不知柳景秀和柳景明两兄弟是不是约好了，柳景秀也给小阿卓带了东西。
是一个在阳光下会发出斑斓光泽的小球。
小家伙眼里闪着光，放下木剑，去拿小球。
柳景秀陪阿卓玩了一会儿，又将阿卓举高高，背在肩上骑大马。
小阿卓玩的不亦乐乎，时不时能听到他的欢呼声。
在他心里，这位带他玩的二叔的地位渐渐追上三叔柳景明了。
……
*
“怎么，又去你那个嫂嫂那儿了？”
柳景秀出了苏茉兰的院子，去了妾室的院子。
此刻，柳景秀的妾室云娘手撑着脑袋侧卧在美人榻上，光洁白净的纤纤玉足摩挲着柳景秀的肚子，还用足尖点了下他的肚子中间。
“你还真是口味不变啊。”云娘姿态慵懒魅惑。
柳景秀的眼神变得深沉起来，他猛地脱去上衣，“那是，爷的口味向来一致。”
柳景秀在云娘娇俏的鼻尖上啜吸了一口，然后，将云娘扑倒在了美人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