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走了一个多时辰才到了镇上,等驾车的童子把老大夫扶下车之后,茶小新才跟着下去,一下车就见路对面有间药铺,药铺的门头上写着回春堂三个大字,老大夫下车后就领着茶小新往药铺里走去。
才刚进药铺,茶小新就发现里面的人不少,药铺的一张桌子后面坐着个相貌白皙的年轻男子,正专心致志的看着一本医书。
年轻男子见老大夫回来,连忙放下手头的事情,起身朝着老大夫走来,“父亲,您回来了!”看着傍边的茶小新又恭敬的问道:“父亲,这位是?”
老大夫看着眼前的年轻男子,满意的点了头,对自己的儿子说到,“这是柳家村的人,此次是和为父回来取药的,逸儿,待会儿等人送药来的时候,按照我昨天给你的药方,先抓五副药给这姑娘带回去。”
老大夫说完,就唤童子扶着自己进了后院,年轻男子见此歉意的对茶小道:“姑娘不好意思,家父年纪了,这柳家村的路不好走,家父这把老骨头怕是招架不住,还请姑娘不要见外。”
“怎么会呢!,令尊不仅医术高明,医徳更是另人敬佩,大老远的还亲自前往柳家村,就这份行医的气度也令人佩服不已,何来见外呢!”这话茶小新倒不是恭维,一路走来,茶小新就发现老大夫的身子骨已经不如年轻人了,在柳家村来回几次的舟车劳顿,想必已经疲惫至极了。
白逸对茶小新的话倒是惊讶不已,一个小小的柳家村,没想到竟会有个这么说话的姑娘,而且说话的时候落落大方,不卑不亢,这姑娘虽然脸上有被伤疤毁了容,但是从她脸型的轮廓来看,以前也定是个美人,只是可惜了,而且能说出这番话,想必也不是个目不识丁的人,哪怕是镇上,会识字的姑娘也是屈指可数,更何况是偏僻落后的柳家村呢!
白逸天天跟随父亲行医,见过的女子也不在少数,但是今天这姑娘着实给了他不一样的感觉,单单就站在那里,翩翩就生出了遗世而独立之感。
“在下白逸,是这回春堂的少掌柜,不知姑娘芳名?”白逸对茶小新介绍自己,父亲出去给人看病的时候,都是他在回春堂坐诊,所以从小到大他也没什么朋友,见到茶小新,他第一次有了想结交的想法。
“我叫茶小新,少掌柜叫我小新就好了。”
“小新,辞旧迎新!好名字,姑娘以后叫我白逸就好了,叫少掌柜显得生分。”白逸是真心夸奖茶小新的,她的名字和她的人一样,都是给他一种新奇的感觉。
“这怎么能行呢,那我就叫你白公子吧!这样既不生分又亲切!”其实茶小新没有想过,不久之前她还死皮赖脸的打听某人的名字呢!但是人家一直不肯告诉她,她可生气了好久呢,那时她也从没想过要叫人家月公子啥的。
白逸点了头,“也行!那我也叫你小新姑娘吧!”倒是他逾越了,让人家姑娘直呼自己的名字,怎样想都觉得有点不合规矩。
两人正聊着呢,一个药童就急匆匆的跑来道:“少掌柜,送药的人来了,白大夫让你去点点。”
白逸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让茶小新稍等一下,就和药童一起离开了。
白逸离开之后,茶小新立刻就无聊起来,索性也就观察起回春堂来。
回春堂的店面不大,也就是七八十平方米左右,店里有几个药童各自忙碌着自己的事情,店铺最里边的墙根处放着一排排木架子,架子上放满了很多小药箱,里面装满了各种各样的草药,茶小新之所以知道,是因为箱子外面都写着药名,茶小新甚至看到了大黄、黄芪、黄芩、茯苓、白术、川芎、鹿茸、西红花、海马、胖大海、金银花、马兰头、灵芝、银耳、鸡肠草、鹅肠草等等,虽然她不会医术,但是一些草药名称她还是知道的。
茶正打量着,就见白逸带人搬了几个箱子往柜台后面走去,茶小新一直看着白逸吩咐人把药箱放下之后,一个人把所有的药材都归类整理,足足花了半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她也没崔只是静静的等着,等把所有的药材都整理好了,白逸才从柜台后面出来,见茶小新还一直静静的等他,心里对茶小新又满意了几分,心里暗赞是个有分寸的人,要是换作其它人都不知道崔他多少遍了,当然对那种只顾自己的人他是不会理的,但是他还是对茶小新表达了自己的歉意:“小新姑娘,让你久等了,这些都是珍贵的药材,其它人我不放心,只有自己亲自动手了。”
白逸的行为茶小新完全能理解,尤其是对于医生来说,哪怕是药量的多一点或者少一点,都会出人命,一点都马虎不得,这白逸这药材忙方面这般小心谨慎,实在是个合格的大夫,如果因为这点小事就责怪别人,那她是绝对做不出来的,因此茶小新微笑摇摇头,
“白公子言重了,白公子对药材这般小心谨慎,定然是把病人的性命放在了第一位,正是因为有你这般认真负责任的大夫,这回春堂的病人才会对你们信赖有加,来回春堂看病的人才会络绎不绝,白老大夫和白公子才称得上是医者的楷模。”
如果说茶小新前面说的话让白逸有点惊讶,那么她此刻说的话是真让白逸提壶灌顶,茶小新说的一点都没错,从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告诫自己,作为一个大夫,要把病人的性命放在第一位,尤其是在药材的用量上一点都不能马虎,他们作为的大夫是以救死扶伤为天职,切不可贪图钱财而做违背良心的事,这些年来,他和父亲都是一直按照这些来要求自己的,所以这镇上其它医馆总会因为各种人命吃官司,但是他们回春堂却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倒不是因为他们回春堂医术有多高明,而是因为他们这种严谨的态度让镇上的百姓完全信赖,即使偶尔也会治不好病人,大家也会采取宽松包容的态度,当然其中也有其它的原因,对于治好把握不大的病人,他们都会事先和病人的家人沟通好,无论病人最后结果如何,家属都不可以找回春堂的麻烦。
所以在很大程度上,其实是病人承担了大部分的风险,当然他们回春堂也会竭尽所能的救人,并不会因为大部分的风险都在病人家属身上而有所懈怠,而今天茶小新的话却道出了他们回春堂几十年来的行医核心,这怎么能不让他震惊。
震惊过后,白逸才想起似乎还有件事没有做,对茶小新说了句稍等后又转回了柜台后面。
白逸再次出现在茶小新眼前的时候,手里已经提了大包小包的药,见到茶小新就把手中的药包递了出去,“小新姑娘,这是你的药。”
茶小新看着递过来的药包,犹豫了一下也没有伸手去接,只是脸色怪怪的。
白逸见此也是不解,她不是来拿药的吗?心中有疑惑白逸也问出了口,“小新姑娘,这是为何?难道是我有什么做的不合姑娘的意?”
茶小新连忙摆手,“当然不是,白公子做的很好,只是...只是我现在囊肿羞涩,这药暂时还不能拿。”
白逸呆住了,他没有想到是这个原因,但是看着眼前姑娘的打扮,想来身上也没有什么钱,白逸想也没想,直接开口说到:“小新姑娘如果不介意,这药就先拿回去用着,等有钱的时候再送来。”
茶小新连忙拒绝,这白逸的好意她也是知道的,这十两银子毕竟不是小数目,而且人家开医馆也是要赚钱的,要是钱少的话,依着那位白老大夫的性格,应该也不计较的,但是人家进药材回来也是花了钱的,她怎么能白白占人家便宜呢。
茶小新想了想,这白逸看起来是个好人,要是请他帮忙应该可行,自己这副模样如果拿着东西去当,价钱大打折扣不说,说不定还会被人诬陷是骗子,再者被有心人盯上那就惨了。
而白逸是本地人,又是回春堂的少掌柜,身上有点值钱的东西算不得是什么稀奇的事情,那么她所遇到的事情对白逸来说都是不可能发生的,这样一来安全性就得到了很大的保障,就是不知道请白逸帮忙他肯不肯,但是要试一试才知道。
茶小新这样想着就对白逸开了口:“白公子,我有点事情想找你帮忙,不知白公子是否方便。”
白逸看茶小新的神色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当真是有重要的事情请自己帮忙,点了点头,随即领着茶小新往回春堂的后院走去。
到了回春堂后院刚坐下,茶小新就从身上取出一支累丝蝶形玛瑙钗放到了桌上。
白逸的眼睛不由得眯了眯,这玛瑙一直都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玛瑙打造的东西在这镇上可是很少见,尤其是桌上这支玛瑙簪,做工精细,色泽圆润饱满,如果不是大富大贵之人,这种玛瑙簪是万万用不起的,对于普通人来说,或许听都没听过,而眼前的人拿出的东西,怎么看都不像是她这种身份能有的,倒是个聪明的姑娘,知道找自己帮忙,如果是她自己随便找地方当掉,说不定会被以偷窃之罪给抓起来。
白逸看着桌上的东西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等着看茶小新接下来想要做什么。
见白逸这模样,茶小新也知道自己的小心思被看穿了,索性也就不遮掩了,开门见山的说道:“白公子,我知道你心里肯定会疑惑我这东西是哪里来的,我向你保证,我绝对没有偷没有抢,这东西绝对来路干净。”
“所以呢?”白逸的食指不断轻轻敲击着桌子。
“所以我想请白公子帮个忙,可否利用你的人脉帮我把这东西当掉,你放心我不会独吞的,到时候我们三七分。”茶小新一口气说完。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你?”白逸反问。
茶小新一顿,但还是坚定的说了出来,“白公子是个好人,刚才都愿意让我赊账,想必是绝对不会看着我因为诊费的事情没有拿药,导致耽误了病人最佳的治疗时间,而且当了的钱是用来给回春堂的,况且你也不想你们回春堂亏本吧,这对你来说也是两全其美的事情。”
“小新姑娘说的很有道理,这件事于我回春堂有利,这个忙我帮了。”,白逸之所以一开始没有答应帮助茶小新,只是他也有他的顾虑,就像茶小新说的,如果东西来路不正,他们一个小小的回春堂可经不起累,但是茶小新的话彻底打消了他的这种顾虑,从茶小新的眼里他看不到任何的虚假,白逸当即就把东西收了起来,让茶小新在回春堂后院稍坐刻,他去去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