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玉林刚叹出一口气,正想着他是该冷眼旁观呢,还是出手调解一下两位小学鸡吵架,然后就对上了一双漆黑的眼睛,无声无息,眼神没有聚焦,其实看起来还有些吓人。
他愣了愣,萧玉林当然知道那人是盛衿,毕竟萧淮川和虞真就是因为她吵起来的,他还没到老年痴呆的程度,这么一下就不认识人了。
萧玉林会是这么一个呆呆的反应,其实不是因为其他,而是因为那副生无可恋的表情,以及某人用口型告诉他,让他不要出声。
他其实不太想看明白某人的口型,因为如果这样的话,他就能毫无负担地告诉那两个吵架的人,话题中心的人醒来,这两位的小学鸡吵架自己也就该停下了。
到底是不讲武德,直接说呢,还是继续默默在一遍观战呢?这是一个需要好好思考的严肃问题。
萧玉林其实也没考虑太久,因为没一会儿,萧淮川就通过他弟的微表情看出了他弟的不对,然后顺着弟弟的视线,看见了盛某人瞪得跟铜铃似的盛衿。
萧淮川:“......”
“你这个年纪,已经不适合cos黑猫警长了。”
盛衿:“......”
呜呜呜,该死,这到底是谁的童年回忆被cue到了。
她唰地一下就坐起来了,然后指着萧淮川的头说:“你是从哪里来的妖孽,速速从我老板的身上下来!”
萧淮川扶额:“你差不多就行了昂。”
盛衿继续:“胡说,我老板可温柔了,他才不会明里暗里地嘲讽我幼稚呢。”
这场面,让人略有些尴尬啊,虞真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实在是有些不敢看,她说:“盛啊,你是不是又砸到头了?”
盛衿:“......”
她终于恢复正常,安安静静地靠坐在病床上,开始维持她的温婉病美人的人设。
“我其实只是想要调节一下气氛而已,你们还吵架吗?”她偷偷地分别瞄了两人一眼,就差把‘如果你们还要吵架的话,我就先尿遁了哈,你们吵完我再回来’写在脸上了。
别问他们是怎么从某人的脸上看出皱眉复杂的意思来的,问就是默契。
虞真坐在了盛衿的床边,萧淮川和萧玉林也找准了目标,一屁股坐在了一边的柔软沙发上,在此之前这个沙发还是萧淮川拿来当临时床的。
萧玉林是不知道,要是知道的话,他铁定是要拿块干净的帕子垫着才会落下自己尊贵的屁股。
在犯洁癖这一点,萧玉林嫌弃他哥比任何人都要严重,因为面对别人的时候还要装一下优雅绅士,对他哥就完全不用搞这些虚的,能直接嫌弃。
虞真坐下后围绕着盛衿看了看,确定表面上没有什么问题后,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她双手抱臂,道:“现在,闲杂人等可以出去了。”
萧淮川:“......”
萧玉林:“......”
两兄弟面面相觑,都觉得对方才是虞真口中的那个闲杂人等,谁都不肯服输,用眼神示意对方快滚。
可以说不愧是兄弟,连叫对方滚的姿势都是差不多的。
正在这二位萧姓兄弟还在僵持的时候,旁边唰地一下响起拉床帘的声音,蓝色床帘里露出一张生无可恋的脸,那是个年轻的男生。
云程探头,一脸的不可置信:“你们要不要这么离谱,我可是伤残人士,腿还吊着呢!”
很明显,躺在床上每天都在思考人生的云程也觉得自己才是那个闲杂人等,对号入座得十分自觉,一点都不像姓萧的那两兄弟一样,一点都没有自知之明。
虞真闭了下眼,盛衿没忍住扯了扯嘴角,最后还是盛衿拉着虞真去了一个僻静的房间谈话。
俩人手拉手往出走,压根就没打算等后面的人跟上,甚至走的时候还砰的一声带上了门。
好的,现在谁是闲杂人等已经分明了,他们仨男的都是。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其实三个男人聚在一起也是不遑多让的。
人走后,萧淮川自闭了一会儿,然后看向云程,问道:“你们去青城到底发生了什么?”在海中央找到这二位,并且他们还活力十足得不像是被泡在水里很久的样子,这真的很匪夷所思。
嗯......也不对,活力十足的是云程,那个时候盛衿还是被圈在救生圈里,自己陷入昏迷的状态。
要不是确认云程和盛衿不会有什么交集,萧淮川甚至都想怀疑一下,是不是云程其实是个死变态,他心理产生扭曲,于是要将盛衿杀人越货,最后还得伪装成意外。
而现在盛衿没出事,完全是因为正好让他萧淮川遇见了,云变态只能改变计划,顺势而为了。
而他,萧淮川,他就是那个从天而降的盖世大英雄!
但这样的猜测其实也挺不切实际的,毕竟盛衿就是一个普通的打工人,在青城一行之前,这两位之间甚至都没有交集。
不过这只是萧淮川认知里的,真实的话,盛衿其实在去青城之前有和云程见过一面,就是那个疑似她亲弟弟的宋明琅拉着云程跳墙的那次,看起来像一个坏学生在拉着好学生逃课。
但盛衿回头看见对方眼神的那一刻,就已经知道这不是一个简单的好学生,至少这家伙并不如外表的那么乖巧,他只是演技好一点而已。
云程瞥了萧淮川一眼,他其实有些不理解这家伙为什么要一遍一遍地问这件事情,明明在对盛衿的时候,不管人说什么好像都不会反驳的样子,怎么这到他的面前就变成了不断追问和咄咄逼人了?
他说:“没有人员伤亡,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圆满解决,所有人都能正常地过自己的生活,结局是好的,这不就已经足够了吗?你到底还想要什么?”
云程抬头看向萧淮川,眼里是十分真切的不解。
这话说得,萧淮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了,他抓了一下头发,有些郁闷地坐在一边生闷气。
萧玉林突然出声:“这片海域的磁场变了。”
云程和萧淮川同时看向萧玉林,两人都有些搞不明白他到底要表达什么东西,难道有着男主光环的顶级天下,脑回路搭得都要和别人更不一样的吗?
另一边,盛衿将虞真拉到了一个房间里,又是探头探脑地看门窗,又是神经兮兮的对着空气自言自语,动作像极了是什么神鬼上了身,最后她关上了门和窗,两人终于彻底消停了。
盛衿说:“你有什么疑惑的事情,现在就可以问了,过时不候哈。”
虞真吸了一口气,有些无奈:“一点前戏都没有,直接开大的吗?”
盛衿也挺无奈的,她说:“我其实也挺乱的,有时候觉得这些事情既然已经解决了,其实也根本就不必说,但看你似乎很想知道真相,我又觉得不该隐瞒,但是......”
她抬头,直直看着虞真的眼睛:“有些时候,知道得太多并不是一件好事,我希望你永远不要为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负累,如果你现在不抓紧问的话,我之后可能就不会再说了。”
虞真顿了顿,然后说:“在萧淮川问我们关于你的事,而我回答说不认识之后,我在某一天想起来了一点事情。”
盛衿问:“什么事?”
虞真:“你还记得我害怕针筒抽血已经到了一种病态的程度了吗?”
盛衿点点头,她还记得没多久之前,自己拖着虞真去医院做了一次检查,她亲眼看着虞真死死盯着她的血被抽上去,手指扯她的衣服都给扯出一个洞来,扔到垃圾桶里都能够和被小学生揉皱的作业纸以假乱真了。
“你不是说这毛病从小就有,并不存在应激,就是天生的吗?”
虞真笑了笑,说:“我以前也是这么认为的,但现在我终于知道原因了......”
后面的话她似乎是要缓一缓才能说出口,一只等了半分钟后,虞真才开口:“因为我上辈子,是因为失血过多死掉的。”
身体里的血液被人一管一管地抽出,感受着血液一点一点地流失,虞真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冷,脑子也越来越昏沉,浑身都没有力气,到了后面,连呼吸的力气都没了。
那样的感觉实在是太深刻了,即使是世界重置,所有的一切重新开始,她失去记忆再走一遍来时路,那种密密麻麻的绝望恐惧依然萦绕在她的身边,驱不散,赶不走。
盛衿蹭一下就站了起来,表情震惊:“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她记得原剧情里女主虽然挺虐的,但绝对没有遭遇过抽血,如果真有什么是符合失血过多的话,那应该是生孩子差点一尸两命的时候。
再往后,再往后的剧情就是女主归来打脸,男主捅腰子各种自虐求原谅,然后女主再各种不值钱地心软,又因为一些奇奇怪怪的误会,两人又拉扯出了好长的字数。
后面的剧情因为实在是有点人设崩塌,盛衿觉得辣眼睛,压根就不忍心去看,但总归也是瞄了一眼的,那里面也是绝对没有什么抽血剧情的。
虞真脸色十分淡定,她伸手又把盛衿摁了下去,示意她不要那么激动,她提示了一句:“这只是我某一次的死法而已。”后面还有好几种呢,花样繁多着呢。
盛衿:“......”
她不该这么激动的,毕竟方玫可是虞真正儿八经的亲妈,方玫能觉醒成为这个世界第一个清醒着进入循环的人,虞真又怎么不能记起前几次循环的结局?
虞小真可是有女主光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