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如果他娶了梅袭人,一心一意对她好也罢,可他对梅袭人怎样,我们让她自己来说。”顾星言话音刚落,梅袭人便从帘子后缓步走出。她衣着朴素低调,未着华丽婚服,妆容淡雅,与周遭热闹浮夸的婚礼布置形成鲜明对比。
“各位宾朋,很抱歉在这样的场合揭露家庭丑闻。”她声音微微颤抖,“我曾无数次犹豫,真的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撕开他的伪装吗?他毕竟是我法律意义上的丈夫。直到前一晚,我才下定决心——这个人,已经疯了。”她深吸一口气,像是要将所有的恐惧与迟疑都吐出去,随后继续说道:“就在前晚,我偶然听见他打电话。他对着电话那头说,要在婚礼过后把顾星言他们送往色达,让他们去祭奠已故的洛小鸢,因为后天就是洛小鸢的祭日。”
“什么?今天的这个人我就说不是洛小鸢吧?怎么会这么像?”宾客们瞬间炸开了锅,窃窃私语此起彼伏。
梅袭人抬手示意众人安静:“是的,你们猜得没错,今天和顾星言站在这里结婚的,是一个叫‘洛小舞’的人……如果只是去祭奠小鸢,我想顾星言和小舞都不会拒绝。可是电话后面的内容,我想每个人听了都会毛骨悚然!”
现场顿时响起一片惊呼声,混乱中洛家辉暴跳如雷:“你放屁!你这个泼妇——”他疯狂挣扎着要冲向梅袭人,却被洛小舞死死压制住。
“快说啊,电话里说什么?”有人焦急大喊。
“到了色达祭奠完小鸢之后,把他们送去天葬台喂兀鹫——”梅袭人一字一顿,声音冰冷得像是从地狱传来。
“什么意思?”宾客们满脸困惑,“现在的色达可以用食物喂秃鹫吗?”片刻后,人群中突然响起惊恐的尖叫:“让他们用自己的身体喂兀鹫?!”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现场瞬间陷入死寂。梅袭人缓缓掏出一个录音笔,按下播放键。洛家辉充满恨意的声音在空气中炸开:“让他们去秃鹫的肚子里陪小鸢!我可怜的小鸢啊,竟然死无全尸,连个墓碑都没有,我想你的时候都不知道去哪里祭奠你,顾星言他凭什么不经过我的同意就把你喂给了兀鹫啊!该死的顾星言——”
录音里一阵沉默,就在众人以为结束时,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响起:“老爷,那小舞少爷呢?”
“洛小舞?他当然是一起跟着顾星言殉情啊,他本来就只是一颗棋子!”
“可可可——他是您一手养大的啊,就跟您的亲生儿子一样,甚至您对他比对洛西还好,怎么可以……您舍得?”
“有什么舍不得?他本就只是小鸢的替身而已,仅此而已!我这么多年倾心培养他,花钱为他整容,圆他的梦想,让他练习芭蕾舞,让他和小鸢变得一模一样,为他母亲治病,我图的是什么?仅仅就是一个名义上的儿子?没有血缘关系的种儿,早晚不是自己的!”录音中洛家辉的话语如毒蛇吐信,字字诛心,让在场所有人不寒而栗。
“……小的明白了。”
“等等——传我的意思,让每个人嘴巴封严,这事儿不要告诉洛小舞的母亲,母子连心,不然计划有失败的危险……也看在她多年伺候我的份儿上——”录音里的声音清晰落下,全场瞬间沸腾如炸开的油锅。洛小舞死死按着洛家辉的胳膊剧烈颤抖起来,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什么?母亲……母亲竟然……你说,‘伺候’是什么意思?你说啊——”洛小舞的声音破碎得不成字句,瞳孔里满是惊惶与不可置信。
“都是成年人……”洛家辉扯出一抹轻蔑的笑,趁他愣神的瞬间猛地挣脱钳制。
“母亲……母亲竟然……竟然和你一个衣冠禽兽……”洛小舞踉跄后退半步,像是被人抽走了脊梁。他眼前浮现出母亲卧病在床时温柔叮嘱的模样,那些关于正直与自强的教诲,此刻却在洛家辉的话里碎成锋利的玻璃渣。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洛家辉棋盘上唯一的棋子,忍辱负重只为换母亲安稳余生。可如今才惊觉,母亲竟早已深陷泥潭,成为洛家辉操控他的筹码。他比谁都清楚洛家辉的凉薄——这个男人心里只有死去的洛青,梅袭人不过是联姻工具,洛西的诞生更是一场家族任务的产物。而母亲,拖着病痛佝偻的身躯,满脸皱纹与斑点,怎会是洛家辉真心垂青的对象?
“他不过是想让母亲困住我……”洛小舞喃喃自语,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混乱中,逃脱的洛家辉掏出手机急促拨号,片刻间,数十名黑衣保安如潮水般涌入场地,将整个草坪围得水泄不通。
“梅袭人,你想揭穿我什么?”洛家辉整了整歪斜的领带,眼中闪过阴鸷,“不就想说我从没爱过你?可我至少给了你个女儿,让你不至于孤苦伶仃。哦对,那还是我们唯一一次……”他故意拉长语调,话语里满是羞辱,“还是在我的强迫下。”
“这是什么禽兽啊!”宾客席传来此起彼伏的咒骂,而被围在中央的洛家辉,此刻都成了这场豪门丑闻的活靶子。
“卑鄙无耻啊简直!”女宾客们义愤填膺,抓起手中的伴手礼就朝洛家辉砸去,粉色喜糖盒、精致请柬雨点般落在他脚边。洛家辉却纹丝不动,嘴角挂着傲慢的笑,任由彩纸在西装肩头散落。
“你们怎么说我都无所谓。”他抬手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冰冷如霜,“在这个社会,有钱就意味着能掌控一切。你们骂了我这么多年,不也对着新闻头条吹捧我这么多年吗?我的私人生活轮不到你们指摘!是谁把国产影视的审美抬到国际水准?是我洛家辉!”他昂首挺胸,语气中满是自鸣得意。
台下部分男宾客微微颔首,似被说动。“人无完人,”一位导演起身附和,“对影视界有这么大贡献,还有什么不能原谅的?”
“德不配位,就算贡献再高,一个没德行的人,做这种事有什么可称赞的?”有人高声反驳。
“这位老友,我做什么了?不过是家事罢了,轮不到你们评判!”洛家辉双手抱胸,神色倨傲。
“预想谋害顾星言和洛小舞,这还是家事?这是人命!”人群中又传来尖锐的质问。
“谋害人命?别夸大其词。”洛家辉嗤笑一声,指了指台上的两人,“他俩不都好好站着吗?我还费心为他们办婚礼,即便同性之爱不合常理,我也尊重他们——我这个父亲,够宽容伟大了吧?”
“你根本是在强词夺理!”一道清亮的声音突然响起。洛小川猛地站起身,苍白的脸上泛起怒色,“你霸占洛小舞,把他当成棋子,逼他代替洛小鸢和顾星言结婚,问过他的意愿吗?”他攥紧拳头,“这么多年,你利用他母亲要挟他,让他活成另一个人的影子!你所谓的‘宽容’,不过是满足你自己的执念!”
“当然问过了,是他自愿的,不信你现在当场问他!”洛家辉脸上挂着得意的冷笑,嚣张地指着洛小舞。
洛小舞缓缓走近洛家辉,眼神中燃烧着怒火,仿佛要将眼前这个男人灼烧殆尽。
“我只是接受了你的一次资助,答应你继续学习芭蕾舞,”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多年积压的痛苦与愤怒,“后来的每一次资助和整容都是被你逼迫的!因为我的母亲,你说你可以为她续命,我被你道德绑架,你说我不同意就是没有孝心,罔顾天伦!你说整容只是换了一副面孔,我的灵魂还是属于我。可是,这么多年来,每当我躺在病床上忍受着整容带来的痛苦,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越来越不像自己时,我满心恐惧地问自己,我还是我吗?每一次我都把手按在自己的心上,问自己,我的灵魂还在吗?”
说着说着,洛小舞竟泣不成声,这与他平日里冷若冰霜、沉默寡言的形象形成了强烈的反差。“我现在这副样子,我到底是谁?!”
“你还挺委屈,有什么可委屈的呢?”洛家辉不屑地撇了撇嘴,“天下像你这样的男孩子多的是,求着我养他们的大有人在,我选择了你是你的幸运,怎么不感激,还怪起我来了?你的母亲常年卧病在床,孤单一人,你作为儿子怎么不给她找一个陪伴她的人?是我给了她温暖和希望,是我给了她做女人的幸福,你不感激我还责怪我?”
“你还有脸说?”洛小舞的眼中满是憎恶,“你真的爱我的母亲吗?你会爱上一个这样的女人吗?你不过是把她当成你泄欲的工具,当成绑架我的工具,来满足你对洛小鸢的执念,来弥补你对洛青的愧疚!你真正想过我要什么吗?”
“你要什么?自由吗?做自己吗?年轻人,”洛家辉眯起眼睛,眼神中透露出一丝阴鸷,“你要懂得感恩,要知道得到金钱是要付出代价的。这么多年,我好吃好喝供养你们母子俩,你要付出的代价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整容和对我的忠诚,这过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