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大家冷静!我们是警校的学生,现在请大家不要靠近,保护好现场!”伊达航迅速冲上前,举起警察手册拦住试图靠近的几人,随后戴上手套开始仔细检查现场。
“已经没有呼吸了。”伊达航摸了摸那人脉搏,摇了摇头,“路德,快打报警电话和急救电话!”
“已经打过了。”路德维希一边回答,一边在脑内迅速复盘着刚刚的事件,大脑飞速运转。
他记得,当时那桌的两人发生了争执,其中一人起身准备离开。就在这时那辆货车就突然冲了进来,瞬间将那人压在车下。
一切发生的太快,他当时并没有刻意关注那边的情况,得到的信息非常有限。
“田中!怎么可能,田中!”一旁被吓傻的男子终于反应过来,想要扑到尸体上,却被眼疾手快的伊达航拦住。
“幸好......幸好当时我起身了,上天保佑。可是,可是田中他......怎么可能......”男人瘫软在地,既感到侥幸又感到悲伤,忍不住哭泣起来。
“打扰一下,请问你们是一起的吗?”伊达航等到男人情绪稍稍稳定下来后开口问道。
“是的,警官先生。”男子擦了擦眼泪“我叫山口次郎,35岁,是附近山口出版社的社长。他是公司的员工,田中和也,34岁。我们今天一起来咖啡馆商量工作,谁知道田中他竟然遇到了这种意外。”
说着,他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我现在还不是警官,只是警校的学生。”伊达航解释道,“事故发生的时候,你刚好离开座位,是吗?”
“是的。”对方没有理会伊达航的解释,自顾自地继续作答,“当时我和田中在出版社的一些问题上理念不合,我想要离开抽根烟冷静一下,却没想到竟然会出这样的意外。”
“伊达,车的手刹并没有拉上!”路德维希检查完肇事货车后说道,“咖啡馆处在斜坡上,因为坡度原因,没拉住手刹的车加速滑落,冲进了咖啡馆。”
“果然是意外!田中,呜呜呜——”
“难道真是意外事故?”伊达航皱眉,“我记得警视厅离这里不远,警察应该快到了。到时候请鉴识人员调查一下死者和车辆。”
意外吗?路德维希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一向直觉很准,靠这点他躲过了无数危险。
眼前的这人,似乎过分强调这是一场“意外”了。
还有,他对待伊达航的态度也有些奇怪。他过于坦白了,伊达航还没有提问,他就把信息全都说了出来。
此外,伊达航两次提出他们只是学生,山口次郎却似乎完全忽视了这一点。他是过于惊慌,还是想在没有经验的他们面前,给这场事件盖棺定论?
“啊咧咧,这物大叔,你的手好像受伤了诶?”突然,一个小孩子的声音从下方传来。
“啊!这,这是刚刚不小心被摔碎的咖啡杯划伤的!”山口次郎有些惊慌地捂住手指。
地上散碎着咖啡杯的碎片,这种可能倒也说得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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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一,你不要乱跑!”一个身材圆润的老人急忙将男孩拉回身边,向两人歉意地笑了笑,“抱歉啊,新一这孩子平时爱看侦探小说,总是好奇心过剩……”
“警察先生们在调查现场,新一你不要给他们添麻烦啦!”躲在老人身后的女孩怯生生地拉了拉男孩的衣角,小声提醒道。
“傻瓜,都说要叫我工藤了!”男孩不满地嘟囔着。
“这里有人去世了,小孩子可不要乱跑,当心晚上做噩梦。”伊达航眼疾手快地拦住了试图爬上货车的男孩,“你是叫新一对吧?这可不是什么推理小说,而是真实发生的事件哦。”
说着,他将新一抱起来,轻轻放回老人怀里,“这些可不适合你们这些小朋友看。不要到处乱跑,小心晚上做噩梦。”
“我才不会做噩梦呢!阿笠博士,快放我下来!”新一挣扎着抗议。
“可是,真的很奇怪啊。”新一突然说道,目光转向一旁的女孩,“毛利,你有没有注意到,这位叔叔的手在事情发生之前就受伤了?”
“啊,我想起来了!”毛利兰恍然大悟,“当时写着暗号的纸条被风吹到了这位叔叔脚下,他帮忙捡起来的时候,手上就有血沾在了上面!”
她从口袋里掏出那张纸条,递给新一:“你看,就是这里。”
“抱歉,可以借给哥哥看一下吗?”路德维希蹲下身,与毛利兰平视,温和地说道,“大哥哥拿糖果跟你换,好不好?”
“给你,大哥哥。我叫毛利兰,这是新一,这是阿笠博士。”毛利兰将纸条递给路德维希,继续说道,“当时我记得是两点半的时候,这位叔叔刚从厕所出来,因为关门的动作很大,新一手里的暗号被吹到了叔叔那里,是他帮我们捡起来的。”
厕所?路德维希心中一动,立刻想到了什么,连忙跑向厕所。
他打开窗户,果然在角落里发现了隐约的血迹。
果然如此。
如果他的推测没错,现在就差作案工具了。
“大哥哥,让我也看看啦!”低头一看,新一不知何时已经跟在他身后,正踮着脚尖试图看清窗台上的痕迹。
外面隐约传来毛利兰的呼喊声,但她似乎因为这里是男厕所而没有进来。
“小朋友,没有人告诉过你这样很危险吗?”路德维希无奈地扶额,试图将新一提溜出去。
“我可不是小孩子了!我已经上小学了!是一个侦探!”新一紧紧抱住路德维希的腿,倔强地说道,“喂,大哥哥,你是要出去对吧?我知道一些线索哦!”
哦?路德维希挑了挑眉,将新一放下,“那好,小朋友,你知道什么线索呢?”
“应该是钢琴线或者钓鱼线。”新一松了一口气,连忙回答,“因为妈妈会弹钢琴,所以我见过这种伤口。”
“细长狭窄的伤痕和碎掉的咖啡杯完全不一样,而且在离开厕所的时候,血迹还能沾在纸上,说明伤口出现的时间不长。所以那位叔叔一定是在短时间内接触过类似钢琴线或者钓鱼线的东西。”
“卫生间里并没有那种东西。加上窗口上的痕迹,他应该是从窗户出去过,在那途中接触到了什么。”路德维希揉了揉新一的脑袋,赞许地说道,“小朋友,你可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不得不承认,你的确像一个小侦探。”
“嘿嘿,也没什么,只是观察加一些简单的推理罢了。”新一脸有些红,不好意思地揉了揉头发,“当然,如果大哥哥你把‘小’字去掉会更好。”
闲话到此为止,路德维希对窗台上的痕迹拍了张照,随后拎着试图从窗户爬出去的新一离开了厕所。
“好的,侦探小朋友,不过推理小说也没有告诉过你,最好不要从窗户出去,以免破坏现场的血迹吧?我们从正门出去看看。”
“对了,大哥哥,我想起来,那位叔叔在上厕所前和死者吵了一架,但从厕所回来后,态度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看来小朋友你观察到了很多东西嘛。”路德维希把新一放下,若有所思地说道,“能暂时控制车辆的话,应该是用石头之类的东西抵在轮胎下面。”
“不对,石头很明显具有不可控性,使用的应该是容易销毁的物品。找到了!”路德维希用手帕包起角落里的碎木片,“上面有很深的轮胎痕迹,山口先生用的应该是它了。”
“这样就对了!犯人用线绑着木块,到时候将木块抽掉,货车就会冲进来了!”新一恍然大悟,随即又皱起眉头,“可是犯人要用什么办法才能控制车呢?案发时间他明明就在咖啡厅里呀?”
“侦探小朋友,你说错了一点哦。日本实行‘疑罪从无’原则,在没有完全确定是山口先生犯罪之前,是不能称呼他为‘犯人’的。”
“还有,既然本人不在现场,那就存在类似定时器的东西。这附近有什么东西是定时规律且有力气抽掉木块,而不引起周围人怀疑的呢?”
“什么东西?”新一环视四周,喃喃自语,“能够定时且不引起大家注意的……定时……时间……”
“啊,我明白了!麻烦大哥哥抱着我看看公交站牌。”在一辆公交车从思索中的新一面前驶过后,他突然反应过来。
“山口先生捡起暗号纸条的时候是上午九点三十六分,案发时间是——”
“是九点四十五分。”路德维希答道,“这是公交的终点站,每辆公交车都会在这附近停留十五分钟。”
“所以那时候山口先生出去是因为这个原因,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能在货车冲进来前恰巧躲开!”新一眼前一亮,“只需要警方调查一下经过这里的公交车后面是否有钢琴丝一类的东西,就可以定案了。”
“没错。不过目前为止,只要调查出窗户上的血迹是否属于山口先生,也可以证明一些问题。”路德维希奖励性地揉了揉新一的脑袋,“走吧,侦探小朋友,我已经听到警车的声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