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黑暗的房间。
意识到自己进入梦的记忆时,我忍不住叹息。
之前他们不在旁边的时候都能看见一些记忆,更别说现在大家一起睡了。
我头痛地为自己无法关闭的天赋叹气。
天赋——窥视。
是我一族携带的特殊天赋,拥有者可以根据对方的灵力去探查其记忆。
强大者甚至可以篡改其记忆。
而我,一直没能将该天赋掌控,导致这玩意纯属被动了。
不管是什么样的灵力,只要被我接触到都会被迫看到记忆。
先不提被我看见记忆的人的感想,光是我都不想再看见。
可惜,很难。
尤其是在这样一个被污染的本丸里。
神游着,忽然耳边传来锁链的清脆响音。
我微微抬起头,只见黑暗处露出了一丝锁链。
因为看不太清,于是我走近了些,待看清被锁链锁住的人我不紧握紧了手。
那是一振乱藤四郎。
他被锁链吊在半空中,左眼似乎受了伤,那干涸的血迹便是最好的证据,由于环境过于黑暗,我只能看清他那所剩无几的衣裳。
“乱酱……” 我喃喃自语道。
清脆的脚步声响起。
乱藤四郎像是听见了什么可怕的声音,竟颤抖着那瘦弱的身体。
随着开门声,黑暗的房间迎来唯一的光亮。
来人身着着白色狩衣,手上还拿着一把大剪刀。
那人笑得十分阴森,他缓缓靠近了乱藤四郎。
哄——
我猛的睁开了眼,意识到自己离开了记忆的梦境。
窗外雷声还未散去。
听着雨夹雷声,我惊魂未定地松了口气。
“究竟……是怎么回事?”那个记忆......究竟是乱的还是前任审神者的?
沉睡的乱藤四郎不安分地拽紧了我的衣袖,似乎是在做噩梦,五虎退也下意识地挨紧了我。
是被雷声吓到了吗?
我用灵力编织起结界阻断雷声。
他们终究还是个孩子。
笑着轻轻拍打着他们的背,渐渐感觉他们终于放松了下来,我便止住了动作。
‘静形一直看着我干什么?’
静形薙刀睁大了眼睛看向压根没张嘴的审神者。
‘被吓到了吗?’ 我笑道,‘这是我族秘术,能和特定的人在心里对话哦,想说什么在心里说就好了。’
‘我知道了。’ 静形薙刀试着在心里回道,说完就看见审神者一副可塑之才的表情,不禁笑了笑。
‘静形是睡不着吗?’
‘是……’
‘那我教你一个睡着的好方法吧,这还是父亲教我的呢。’
静形薙刀疑惑地看着眼睛雪亮的审神者。
‘闭上眼,找个舒服的姿势躺好。’
静形薙刀听话地照做了,被闪电照亮的房间里,他看着空旷的天花板心里难免有些害怕。
正当他快要回忆起不堪的过往,审神者温柔的歌声自脑内传来了。
莫名的,他心情变得平静起来。
察觉到静形薙刀安下心来渐渐地睡着了,我便止住在他脑内唱摇篮曲的歌声,用灵力巡查了一番,发现大家都睡得很熟。
盯了天花板一会儿,最终抵不过睡意我又睡了过去。
却没想到我又回到了记忆的梦境。
无奈地扶额,“还让不让我睡了。”
正说着,眼前突然亮了起来。
我捂着眼睛,耳边传来了令人喷饭的声音。
慢慢地移开了手指,我看见了衣冠不整的静形薙刀和看不清脸的人类。
“静形?” 我愣愣地看着他,画面还在继续。
那个人类竟将手伸近了他的裤子。
静形的脸色十分苍白,无力的手指抬了抬终究无法阻止那人的动作。
我呼吸一滞,下一秒画面再次切换。
浑身是血的五虎退贸然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强烈的不安感使眉头猛的一跳。
五虎退呆滞地坐在血泊中,旁边不远处是早已断了气的小老虎们。
一个女人直径越过它们,来到了五虎退身边。
她一巴掌扇开拦路的一期一振,一脚踹向了他的胸口。
五虎退倒在地上,脸色青紫地捂着胸口撕心裂肺地咳嗽着。
一期一振看得心都在滴血,颤抖的手却碰不到本体。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这时,画面又是一转。
药研藤四郎抱着早已死去多时的鲶尾藤四郎,他的周围是虎视眈眈的敌刀。
药研藤四郎自嘲地笑了笑,放下鲶尾藤四郎的尸体,瘸起腿站了起来。
“来吧!”
他这样说着。
随即被饿狼扑食的敌刀们包围了起来。
“……这是……他们的记忆吗?” 我眼睁睁地看着他被敌刀吞没,却无能为力。
心脏想是被紧紧拽住一样,有些喘不过气。
可记忆不会等我反应过来,画面继续播放着。
这次是左文字一家。
宗三左文字和江雪左文字像是从血泊里走出来的一样,举起早已破烂不堪的本体挥向敌刀。
宗三左文字抱着奄奄一息的小夜左文字,在江雪左文字不要命的掩护下被敌刀逼到了角落。
“哥哥……”
小夜左文字勉强睁开了眼,宗三左文字温柔地将手掌盖在他的眼睛上。
“别担心,哥哥们绝对会带你回去的。”
画面又一次转动。
回过神来,我已经站在一间密室里,密室的墙上挂着一些令人心惊胆跳的道具。
无法离开梦境,我只能搓着手臂上冒出来的鸡皮疙瘩。
一个带着奇怪面具的男人拖着一振萤丸走了进来。
他哼着欢快的曲子,将萤丸绑在了石板上,拿起了手边的道具。
我不忍地闭上了眼睛,虽然并没有什么用,画面依然看得见。
想阻止,但却阻止不了。
因为……这是他们的记忆……
是已经发生了的。
过去。
我无法拿着平静的心情去看待这些过去。
不知什么时候,眼前的画面消失不见。
我站在空旷的房间里,疑惑地四处看了看,熟悉的景色让我的脸色突然一白。
“这……该不会是……刀解室……吧?”
似要验证我的想法一样。
门被打开了。
男人随手将几把濒临断刀的孩子们扔到了房间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我们要死了吗?”
信浓藤四郎紧紧地抱着本体,不安的气息从他身上传来。
“……不知道呢。”
乱藤四郎将身上仅有的衣裳拉紧了些。
“死了或许还好,反正……这又不是第一次死去了。”
萤丸十分冷静地说道,他的衣袖下空空荡荡。
“但是……一期尼他们……会担心的吧……”
五虎退扯了扯自己被血染红的裤腿,伴生的五只老虎不见踪迹。
“担心又有什么用,就算再怎么挣扎也改变不了我们将要死去的事实。”
萤丸毫不留情地说道,他旁边的爱染连忙拉了拉他。
“阿萤……”
“难道不是吗?”
爱染张了张口,垂下了脑袋。
所有人都沉默着无法反驳,因为他们都知道。
这样的结局才是他们的结局。
“主人大人!”
挣扎着睁开了眼,便看见五虎退满脸泪水的摇着我肩膀。
看见我醒来了,他便一头扎进了我怀里放声哭了起来。
周围一众刀都松了口气。
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开始担心起了审神者。
“怎么了?”
我疑惑地看着他们,压下心底的难受。
暂时还不能让他们知道我的天赋。
“啊……因为主人怎么也叫不醒大家都有些担忧了。”
烛台切光忠说道,他有些担忧地看着我。
“抱歉抱歉,可能太累了睡得有些熟。”
可您看着不像是睡得太熟了。
烛台切光忠很想反驳,刚才审神者脸色苍白得像是要死去了一样。
就像死在他怀里的太鼓钟贞宗一样。
“嘶。”
审神者吃疼的声音让烛台切光忠回过神来。
我无奈地把手从小老虎手里拿出来,还给五虎退,“好了好了,别堆在这了,先把东西收拾好吧。”
“是~”小短刀们积极应道。
收拾被窝的时候,我捏着一丝怨气微微皱眉。
昨晚上的记忆,很显然不是现在这些刀剑们该有的记忆。
但记忆里萤丸说的那句话让我有些在意。
如果......这些记忆不单单是那一振的记忆呢?
“主人大人~”
吃过饭后,似乎喜欢上审神者的乱藤四郎抱着她的手晃了晃,“和我们一起玩吧~”
“好啊,玩什么?”
“吓人游戏!”乱藤四郎不怀好意地说道,“我要把所有人都吓一跳!”
“这……不、不好吧?”五虎退紧张地抱着大虎。
“这只是游戏而已。”
药研藤四郎推了推他的眼镜,眼神里多了一丝跃跃欲试。
药研这是在想什么坏主意。我抹掉一滴冷汗,赞许道。
“这个主意不错。”
正好可以去还鹤丸国永那家伙一把,谁叫他天天吓我。
“看,主人大人都同意了。”乱藤四郎对五虎退说道。
“如果退不想吓人的话,就帮我一个忙吧。”我对犹豫不决的五虎退说道,“把鹤丸那家伙引到天守阁来,我要好好地吓他一跳。”
“啊…好。”五虎退这才点了点头,低声说道,“鹤丸先生……真可怜呢。”
干干净净的桌子上,此刻放满了染血的纱布,以及药粉和剪刀之类的东西。
独自住的鹤丸国永忍着疼,咬着自己的上衣,颤抖着将药粉撒在了血洞上。
剧烈起伏的胸廓,在用另一种方式表达着剧烈的疼痛。
偏偏这时候审神者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甚至还喊道,“哇——!”
鹤丸国永倒吸一口气,吓得张开嘴一屁股坐到了桌子上那染血的纱布,上衣落下恰好挡住了伤口。
“噗哈哈哈。”
鹤丸国永一脸郁闷地看着笑出眼泪的审神者,无奈地喊道,“主人……”
“抱歉~”我眨了眨眼睛,闻到空气中似乎有些不明显的血腥味,疑惑地问道,“你受伤了?”
鹤丸国永猛的屏住了呼吸,眼神闪躲地说道,“没……不是什么重伤,主人放心吧。”
“这样啊……”
看鹤丸国永一脸不想多说的样子,不免有些担忧。
“严重的话去找药研看看吧,当然找我也行哦。”
“是,谢谢您的关心。”
“鹤丸国永。”
突然审神者的眼神变得有些沉重,鹤丸国永的心跳都漏跳半拍,心想着该不会真的被她发现了吧?
我看着鹤丸国永那一脸做错坏事被发现的表情,憋不住笑声笑了起来。
“那你表情是什么啦,我又不是说什么很严重的事情。”
鹤丸国永这才收敛了表情,小心翼翼地问道,“那您?”
“只是……多多少少想了解你吧。”我坐了下来,“前些日子有看过你的资料,你应该很害怕被人遗忘、害怕孤独吧?”
鹤丸国永低下了头,“您是怎么看出来的?”
“从你喜欢恶作剧看出来的。”我笑着说道,“恶作剧确实很容易给人留下印象。”
“原来是从这里看出来的吗?”鹤丸国永苦恼地挠了挠头。
“这只是其中一点。”
“……在黑暗的地方待久了,很难过吧?”
鹤丸国永掩盖在衣袖下的手掌下意识地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