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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梨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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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不澈站在大悲殿外的古柏下,树影斑驳,落在他玄色锦袍上。

他负手而立,檐角铜铃被风吹得叮当作响,与殿内木鱼声交织在一起,莫名让他心头烦躁。

再抬头望向大殿金顶,阳光刺得裴不澈眯起眼。

佛祖慈悲为怀,可这世间杀伐,何时停歇过?

他唯信,以杀止杀,以战止战。

殿内,孟红檐仍跪在蒲团上。

老和尚的话像一把钝刀,缓慢而深刻地剜着她的心。

“老师父,”她声音微颤:“您说他一定会死?”

老和尚停下敲木鱼的手,浑浊的眼中带着一丝悲悯:“女施主,老衲只看到命数如此。他命中注定要为大邺位高权重的淮陵王,却也注定要因功高震主而被猜忌至死。”

“不!”孟红檐猛地站起身,袖中拳头紧握:“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她转身要走,老和尚却忽道:“施主既非此间人,又何必强求此间事?”

孟红檐脚步一顿,缓缓回头:“老师父此话何意?”

“阿弥陀佛。”老和尚只是摇头,重新敲起木鱼:“缘起缘灭,自有定数,生死有命,皆为成全。施主若执意逆天改命,只怕要付出代价。”

“我比不上圣人,做不到包纳天下苍生,也没有虚怀若谷的气概。我不愿求盛世繁华,只求还他一个公道,哪怕朝堂颠覆,我也无畏无惧。”孟红檐朝老和尚行了个礼:“我信善恶终有报。”

老和尚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喟叹道:“孽缘,孽缘呐……”

孟红檐走出大悲殿,古柏下的裴不澈看不清神色,定定站着等她出来。

“阿檐求了什么?”

孟红檐走过去环着他的脖子,展颜道:“求你平安。”

裴不澈握着她的手道:“怎么进去一趟手变得这么凉?”

他的手滚烫又宽厚,正好能拢住孟红檐的手。她故作轻松道:“大殿里凉了些……临安,不是要去看梨花吗?”

裴不澈拉着她:“走吧,我们过去。”

绕过古柏走下台阶,迎面走来一对夫妻,男人搀扶着的妇人身怀六甲,孟红檐看着估摸临盆也就是最近的事。

男人见到裴不澈,不卑不亢地行了个礼:“见过淮陵王殿下。”

裴不澈微微颔首。

男人寒暄道:“殿下也来求福吗?”

“嗯。”裴不澈淡淡地点头,孟红檐暗中杵了他一下,他才继续道:“无事带着夫人出来逛逛。”

似乎是在惊诧于裴不澈还能主动解释,男人愣道:“哦……如此……”

“若无事,本王先走了。”

牵着孟红檐,他抬腿就走,男人目送两人离开。

孟红檐随着裴不澈走下台阶,目光却忍不住追随着那对夫妇。妇人腹部高隆,步履蹒跚,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彩。

“怎么了?”裴不澈察觉到她的走神,低声问道。

孟红檐收回视线,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那位夫人快要生产了,还来寺庙祈福,想必是极重视这个孩子。”

裴不澈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淡淡道:“那是工部给事中苏萧然和他的夫人。听说苏夫人这一胎怀得艰难,想必也是来求平安的。”

工部给事中苏萧然,孟红檐隐约记得这个名字——一个在后来□□中保持中立却颇有声望的文官。

说他清白也算不上清白,只能说苏萧然很懂得未雨绸缪,处事圆滑,既没有明显站队,也避免自己卷入皇位之争。

“阿檐。”裴不澈侧目看她,眉毛微蹙:“从大殿出来你就心不在焉。”

孟红檐强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没什么,只是被这梨花晃了眼。”

他并未多问,只是轻轻握住她的手:“手还是这么凉。”说着解开自己的外袍披在她肩上:“回府后让厨房熬些姜汤,春寒料峭,别染风寒了。”

梨花如雪,纷纷扬扬地落满小径。

裴不澈牵着孟红檐的手,漫步在寺庙东院的梨园中。花瓣落在她的发间,他伸手轻轻拂去,指尖不经意触到她冰凉的耳垂。

窗外梨花瘦影横,唯有相思不敢闻。

梨园幽静,除了孟红檐和裴不澈,无人踏足。只因此地是裴不澈回京后,不仅出银子种的梨花,有了绵延不绝的梨花林,还修缮了重光寺,使得香火旺盛。

孟红檐记得,宁致的《记与临安重光寺游》便是出自此地。后来朝代更迭,重光寺仍在战乱中得以保全,寺中孟红檐幸存的梨树更是价值不菲,近代以后作为遗址保护起来。孟红檐陪朋友去过一次,想必从那个时候,她和裴不澈的缘分便已经开始了。

《记与临安重光寺游》中曾提到:“澈独爱梨,所植数十株于寺中,在东院。”当时孟红檐参观重光寺还疑惑了一下,裴不澈这样的奸臣佞贼为何会独喜爱梨花?现在想来,这片梨树林到是他心中净土。

“阿檐可还喜欢?”

孟红檐折了枝梨花,踮起脚别在他发间,仔细端详道:“喜欢,我可太喜欢了。”

裴不澈顺势环着她的腰,高兴得眉眼间皆是笑意:“阿檐这般,究竟是喜欢梨还是喜欢我?”

一双眸子水盈盈地看着他,在这春意正好的日色下,荡着水光。

“都喜欢啊。”孟红檐捧着他的脸道:“我很贪心,鱼和熊掌我都要。”

裴不澈眼底渐深,气息捻过她精致小巧的耳垂,低笑了声:“阿檐喜欢,往后我们又来。”

“好啊。”孟红檐欣然答应。

春日的微风还带着丝丝入骨的凉意,风拂过脸上,头发跟着树枝一起凌乱,男人眼皮低低垂着,少女的万般模样总是深深刻在心里,挥之不去。

“临安,我幼时听阿娘讲过一个传说。”孟红檐凑近了些道:“你离近点,我说与你听。”

裴不澈十分听话地俯身低头。

“我听阿娘说,今生约定好赏花的人来世还会在花下重逢,就算其中一人先死到了黄泉,魂魄也过不了奈何桥,会在弱水边一直徘徊。等约定的人到了,才能一起转世,下辈子还能再相遇。”

孟红檐抬头望他近在咫尺的侧脸,轮廓如刀削般分明,长睫在眼下头出阴影。

“那就这么说定了,你要记得来找我。”裴不澈揽着她,温声道。

话音一落,温热的唇已经覆了上来,还带着甜腻腻的桂花香味,那是孟红檐的口脂。

裴不澈反应过来,手掌稳稳地扣住她的后脑,不容她退缩,也不准她闭上双唇。一点一点的侵入,巧妙地撬开她的齿关,带着强烈的占有欲,热烈又深入。

从东院出来的时候,孟红檐的舌头还是麻麻的,脸颊也带着不正常的薄红。

不得不在心里啧啧赞叹:裴不澈吻技是真的太好了。

从东院原路返回到大悲殿,原本喧闹的寺庙变得安静,偶尔听到几声鸟叫。

孟红檐左看看右看看问道:“人呢?”

“什么人在哪儿?!”一阵厉声呵斥,让孟红檐止住了脚步,循声回头,几名捕手模样的人站在不远处。

再走近些看清裴不澈的脸,捕手“扑通”单膝下跪道:“淮……淮陵王殿下,不知您在此处,冲撞了殿下,殿下恕罪。”

裴不澈摆手道:“无妨。你们是刑部的人吧?在这里作甚?”

领头的捕手答道:“接到报案,工部给事中苏萧然在重光寺被人刺杀身亡,属下们是来查案的。”

苏萧然死了?!

苏萧然的死绝非偶然。在原本的历史中,这位工部给事中是在三个月后的一次朝堂倾轧中被牵连致死。如今刺杀提前,意味着历史的轨迹发生了改变。

孟红檐不确定,她是否是改变的开始。

“什么?”裴不澈道:“何时的事?”

“就在半个时辰前。苏夫人受惊过度,已经……”捕手话未说完,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寺庙的宁静。

孟红檐心头一紧,那是产痛的声音。她猛地抓住裴不澈的手臂:“苏夫人要生了!”

情况紧急,不等他说完,孟红檐提起裙摆朝声音方向奔去。

孟红檐冲进偏殿时,苏夫人正躺在临时铺就的褥子上,脸色惨白,身下已是一片血泊。周围几个女香客手足无措地站着,无人懂得接生。

“让开!”孟红檐厉声喝道,迅速跪到苏夫人身边,她冷静地检查情况,同时扯下自己的外衫垫在苏夫人身下。

“夫人,听我说,孩子要出来了,您必须用力。”她握住苏夫人的手,声音坚定而温柔。

苏夫人眼神涣散,嘴唇颤抖:“萧然……萧然他……”

“苏大人他……”孟红檐咽下后半句话,转而道:“但孩子还活着,你必须为了孩子撑住,所以用力好吗?”

近一个时辰的艰难分娩,一声婴儿的啼哭终于划破凝重的空气。孟红檐用撕下的干净衣料包裹住新生儿,小心地放到奄奄一息的苏夫人怀中。

“是个女孩。”她轻声道。

苏夫人虚弱地睁开眼,泪水滚落:“娘子……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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