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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求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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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什么?

皇帝打了个激灵,适才的茫然、怨恨、决心全被这一激灵给打散了,他很想敲敲脑壳,看看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身前的沈星澜坐正了些,摆好坐姿一副郑重样子,“女儿想好了,愿意嫁他。”

皇帝拿手锤自己的额头,“不不,澜儿,你不懂。”

“我懂的呀。”沈星澜眨着眼睛:“元肃人年轻,长得也好,况且这么些时日相处下来,他对儿臣挺好。”

皇帝额角一抽一抽的,就听见女儿说元肃“人年轻,长得好”这几个字,脑海里瞬间浮现出元肃那张十分不错的脸。

想当初他就是被这样的一张脸给迷惑了,当年的元欢也是美男子之流,往那一站英气勃勃、丰神俊逸,令人心弛神往。

皇帝那时年纪小,就需要这样有气势的人在前面给他遮风挡雨。况且元欢又长得好看,尤爱看脸的皇帝怎么看怎么欣赏,再怎么也不可能把他和狼子野心的权臣联系起来。

现在元肃又顶着这么一张脸,皇帝看女儿,就和看当初心思单纯的自己一样。

他下意识地就觉得脑子疼,摇了摇头想把自己摇清醒点,“澜儿,澜儿,你不能被他给迷惑了啊,这,这长得好看的人千千万,他元肃那么个名声!”

沈星澜睁着亮亮的眸子:“儿臣知道呀。可不嫁给他,儿臣能嫁给谁呢?难不成,真嫁给个陆才俊?”

她捏着帕子轻声笑:“只怕陆才俊接完旨意,自己就先吓死了。”

皇帝锤腿叹。

沈星澜凑上来挽着父亲胳膊:“他们元家的人,要么年纪能当儿臣的叔叔,要么儿臣从来没见过,至少元肃与儿臣熟络,又救过儿臣的命,他若真想害儿臣,用不着等到现在,最重要的是呢……”

皇帝低头看女儿。

沈星澜郑重地一点脑袋:“他确实好看啊!就算要嫁,儿臣也只想嫁个好看的!”

皇帝嗤之以鼻:“好看有什么用。”

沈星澜道:“要是好看没用,您当初为什么会宠幸母妃呢?”

皇帝身子一抖:“那怎么一样!”

沈星澜回他:“也大差不差吧。”

皇帝憋着的那股要与元欢搏杀的劲就泄了,没了一鼓作气的劲头,他的脑袋又耷拉下来,全然一副恹恹神态。

他摸摸女儿的脸蛋,喟叹道:“说来说去,你只是怕朕为难。“

沈星澜道:“不是的,儿臣也是为自己考虑,将来……”

她没说下去,但不说皇帝也知道。

现在皇帝还活着,还能在她前面挡一挡,以后,就得要她自己挡了。

嫁给了元家人,嫁给了元肃,以后的路会不会就容易些呢?皇帝想不明白,大周从来没出过女帝,他连查史的去处都没有。

皇帝只觉得心口隐隐作痛,那股夜间总折磨自己的隐疾又涌上身体,他捶捶胸,呼吸都有些不稳。

他是真的老了。

在决定之前,皇帝还是召见了元肃。

元肃拜礼、起身、垂目、侍立,举止得体,看不出有任何怠慢,就只是淡淡一句:“陛下。”

临到跟前,皇帝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明明前一晚想了很多,有很多想问,想吩咐的事情,恨不得连夜召元肃,但元肃真来了,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就干坐着。

元肃先开了口:“臣求娶皇太女殿下。”

皇帝道:“丞相来说过了。”

元肃道:“陛下是否应下?”

元肃的腰板挺拔,皇帝便看到了他腰间的那柄长剑。因皇帝特许元家父子剑履上殿,他们均有这样的权利。

皇帝绞手。

他很想不应,但他没有权力不答应。元欢求他,元肃问他,都是在给他体面。

如果他不要这个体面,他们也可以帮他体面,或者,甚至可以帮他早点驾崩。

那样,宣平身前再无遮挡。只如今,他遮挡着,似乎也与没有遮挡无异。

皇帝吸气:“爱卿,你究竟,是不是真心求娶?”

元肃抬头,略略一笑:“陛下说笑,臣求娶,还能不是真心吗?”

皇帝又绞手。

殿内十分安静。

“陛下。”元肃开口,挑拨了一下皇帝紧绷的神经:“陛下放心。”

“臣决不会亏待宣平,宣平在臣身边,可保一世无忧。”

“陛下想问宣平的前路,臣便给陛下指明前路,宣平嫁给臣,可保一世无忧,任何事情,都不会动摇这一点。”

“臣对天立誓!”

皇帝抽了抽气。

不必说什么君臣之道,不必说改朝换代,这些都不必去说,因大家心知肚明。

只这一点,便够了。

能一世无忧,便够了,其他的,不必肖想。

……

水壶带着壶里的箭矢连打了几个转,停在了原地。秀珠取了一支箭来,怎么对也对不准细细的壶口。

“噔”地一声,又一支箭矢越过还在对壶口的秀珠,稳稳地飞进壶里。

流输道:“殿下再加一分。”

秀珠腮鼓鼓的,上牙咬着下唇,眯起一只眼来,身子一倾投了出去,然而箭身只擦着壶口飞过,落在了地上。

又一支箭越过秀珠投进壶里。

流输又记:“再加一分。”

秀珠萎下身子气馁道:“不玩了,怎么都赢不了。”

沈星澜闲适地歪坐地上恍若没听见,接连投了几支,一轮下来拔得头筹。

沈星澜瘪瘪嘴,没竞争对手的游戏也玩的无趣,投完最后一支后,她也终于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流输数了数纸上的得分,惊讶道:“殿下投的真准呀,只偏了两发。”

秀珠很为沈星澜得意:“那是自然啦,殿下从前可是箭无虚发的主儿,一个投壶而已,还不是手到擒来?”

她说的是落崖前的沈星澜,那时候她马背上骑射,十处靶子也能中九处,这样的目力和准度,更不用说原地投壶了。

沈星澜转转手腕,懒懒地说:“准度差了很多,不如从前了。”

她的手腕细细的,腕骨几乎戳出肉来,这样的手腕发不出多少力道,也就是投壶,都能失了两发。

秀珠凑在她身旁,黑亮的眼珠子在大大的眼眶里滴溜溜地转:“但是殿下气色好了很多呢,人也比以前有精神多了!京都的风水养人,再养一养一定能像从前一样!”

沈星澜捏捏她的小脸:“承你吉言啦。”

这时宫里来报,元肃来了。

他站在院里,一面金红大圆镜悬在头顶苍穹,在他的一身银线蟠虺纹月银色圆领袍衫上落满璀璨星河,灿得他人的眼睛再看不到别处去。

席地而坐的沈星澜在日头底下仰着脸,随口问道:“元卿怎么今日有空来了?”

元肃垂眼微笑:“来看你。”

就是这么简单的理由,用不着其他说辞。沈星澜一怔。

元肃投目于插满箭矢的壶,一边撩袍坐下一边问:“在投壶?谁拔得了头筹?”

沈星澜自豪回答:“自然是我了。”

话音刚落,元肃已顺手取了一支箭来,随手一投,便正中壶心。

沈星澜问道:“你兄长回来了吗?”

元肃又拿起一支箭:“回来了,人倒是还精神,只写了和离书,准备差人送到他妻子的老家去,他也自请领兵离开京都。”

余光瞥见沈星澜的神情,他反问:“怎么?你倒不觉得惊讶。”

沈星澜耸耸肩:“事情闹成这样,或许和离能对荟娘好些。”

“荟娘。”元肃捕捉到她的称呼,打量起她来:“这几日你倒没再偷偷去见她吧?”

“怎会?”沈星澜道:“是韩师傅回来告诉我的。”

元肃眼睑沉了沉,月银色的外衫只照得他蝉翼似的眼睫也透了银光,“这几日怎么样?”

沈星澜道:“韩师傅说,她身子恢复的挺好,再有几日就能下地了。只经历了这一遭,着实心凉,现下又没了归属,她一个弱女子,总是像无根浮萍一般飘着,要些时日适应的……”

“我不是在问她。”元肃却打断了她:“我是在问你。”

沈星澜略有怔住,而后又恍然。他自然不会是问于荟了,于荟只是他的大嫂,且有宋益那边汇报。他问的,当然只有自己这个未婚妻了。

因那日,她分明在他眼前止不住地打颤,满手的血迹都是被他打湿了帕子擦去。

她只能说:“还好。”

摊开手掌,粉白的掌心里掌纹交错,不再见一丝血迹。

元肃凝目,似乎想接过她的素手握进掌中,但他也只是看了看,说:“别多想,这些事离你还很远。”

很远吗?可她很快就要嫁给他了。

沈星澜离元肃相邻而坐,当她抬眼的时候,他垂下掩目的眼睫便收入她的眼底。那温和的眉眼,与他平日里的做派相差甚远,她头一次发觉,他的眉眼柔下来的时候,竟忽然不似元欢了。

元欢眉骨高而眼窝深,眉尾锋利、眼眸幽深,纵使脸部放松着,眉压着眼也显得凌厉,而元肃呢,他的眉眼线条笔触是柔和的,并不像元欢。

沈星澜没见过元肃的母亲,此刻却能从元肃的脸上看出一星半点他母亲的样貌。

就是那京都第一美人的样貌。

元肃收回身躯,似乎不愿受她目光的侵犯,他正了身子,将箭头抵在指腹上把玩。

“这壶口不过才三尺距离,敞口又大,玩这个有什么意思?来人,换个小些的壶来,放远一些。”

流输不敢怠慢,即刻去换了小一些的,将壶拿得远了许多。

沈星澜若与下人们玩投壶,必得紧着他们的能力,总不能难度太高,让大家都扫了兴去。

而现在对手是元肃,坐在席位上看,那壶就缩成小小一个,难度提升了不止一个度。

元肃手上一动,那被他放在指尖把玩数回的箭矢就飞了出去,不偏不倚地进了壶里,壶瓶稳稳当当,一丝不晃。

沈星澜鼓掌助兴:“厉害。元卿好腕力好准头,不知这样投,可能百发百中?”

元肃直言:“不能,十次能中六七次,不过消遣而已。”

沈星澜笑道:“这在我见过的人里,也能排进前三了。”

元肃反挑了眉:“莫非殿下还见过更厉害的人?”

沈星澜道:“有。”

元肃来了兴趣:“何人?”

沈星澜道:“我的骑射师傅,韩谌。”

他啊。元肃别过脸去。

不知道为什么,说起韩谌,他脑海中第一个浮现的,便是那日在烟火中扬起的那张英俊但欠揍的脸。

就是这个谁都不放在眼里的人,却能干翻一堆人,能当沈星澜的师傅得她青睐,还能来去自如地出入宫禁,就让元肃十分地想揍他。

但当他拿起另一支箭,嘴里说的却是:“说起来,这次欠他这么大一个人情,以后他若遇到难事,尽管找我,这份人情我还他。”

一支箭再命中壶口。

元肃转头问:“殿下方才说排进前三,那还有一人是谁?”

沈星澜嘴角带笑,却不回答。她也拿起一支箭,细细的手腕从袖子里露出。

“一轮二十支。”她伸出手指比划:“让流输计分吧,只是呢,我肯定是投不了那么准的,投的差了,你可不许笑我。”

元肃道:“怎敢笑殿下。”说着,拿起桌上的一块桃花酥扔进口中,评价道:“太甜了些。”

沈星澜也尝了一块:“宫里做的只能说差强人意,我也不爱太甜的,还是城南那家作坊里的甜而不腻。只是么,倒不常吃到。”

元肃道:“下次买了带给你便是。”

日光里,元肃的眉眼还是那么柔和,月银色的袍衫闪起银色的光点,都流转于他如星的眼眸里。

迎着这样的目光,沈星澜忽然想起这段时间以来他对自己的态度,在很多不经意的时刻里,他似乎也是这么温柔地看着自己。

可是……

沈星澜有些迟钝,但又不那么迟钝,忽然有什么东西横插一脚,插进她的心房,搅弄起她原先想都不敢想的一些事情,引起她某些不敢落实的猜测。

“啪嗒”,箭头被壶瓶弹开,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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