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华镜,你要赎罪。】
那道声音还在说话。
……赎罪?
绮罗腾的一下弹起来,“大将!”
然后直挺挺倒下去。
脑袋,好晕,感觉像是被扔在洗衣机里转一千圈再甩干,呜,坐不起来了。
绮罗抬起胳膊搭在额头上,久久不能从晕眩中挣脱出来。
沢田纲吉被她诈尸的动静吓得掉凳,半晌才龇牙咧嘴爬起来,看到她恹恹的样子,顾不得自己磕到的地方,急急忙忙问,“绮罗,有哪里不舒服?”
“大将。”
绮罗挣扎着在找什么,仍旧发胀的脑袋催着她沉睡,眼睛根本睁不开,直到沢田纲吉捞住她在空中乱挥的手,她用力反握住,熟悉的体温终于让她有了点心落回原地的安心感,她松了口气,便再次陷入黑暗。
这一次总算是安稳下来了。
“绮罗为什么会昏倒。”沢田纲吉保持一只手被握住的姿势,小心帮床上的人调整姿势,让她更舒服些,但无论如何,她的眉心一直拧着,呼吸急促,看起来很痛苦的样子。
在学校门口无缘无故晕过去后,沢田纲吉把绮罗背到医务室,好在 reborn 还没有彻底丧心病狂,用神奇的缝纫速度帮他缝上破碎的校服,不至于让他赤身裸体跑去办公室为他和绮罗请假。
但医务室的老师简单检查一番也找不到原因,推断大概是没休息好。
怎么可能啦,绮罗又不会半夜出门做贼。
reborn 在一旁端着咖啡杯优哉游哉,“谁知道呢,可能是被你吓到了吧。”
沢田纲吉郁闷半晌才反应过来,抓狂道,“要不是你打什么死气弹,我才不会光着身子对绮罗说那种话,你为什么这么悠闲啊!”
这才是罪魁祸首吧!
而且……绮罗才不会因为这种事就吓到。
reborn 瞟他一眼,“是哦,当然不是因为同住一起的哥哥大人居然是肖想妹妹的变态这种事啦。”
“哪有!”沢田纲吉攥紧拳头,面红耳赤,“不要乱说啊!”
他怎么可能肖、肖想绮罗,说到底,绮罗本来就是……
小婴儿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嗯哒,这边已经明白了,那请问绮罗你永远是属于我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
“……”
“啊——”
沢田纲吉抱头痛哭,“一点都不想被绮罗当成变态。”
就算绮罗绝对不会嫌弃他,反而会用很崇拜的眼神说“不愧是大将竟然这么勇敢”,把这么阴暗的心里话说出来也很羞耻啊。
reborn 呵呵笑了两声,不再说话,心里却思索着该如何和绮罗沟通。
死脑筋的付丧神,少见又难搞。
要是能打服还好,只怕逼到绝境又会出现刚刚那种情况,reborn回忆着在接到任务时九代目递给他的资料。
【阿纲身边那孩子是付丧神,刀剑为身的付丧神不少,但他们大多从属于一个组织,时之政府,这个组织游离于时间之外,守护时间发展的合理性,扼杀历史被随意修改的可能性,只有极少数人知道他们的存在。】
【但是不知从何时开始,那里的人开始活动了,彭格列先前安插进去的人从十二年后传递到这里的消息是,他们在通缉一位付丧神,一个叫做万华镜的打刀付丧神。】
【为什么是十二年后?】
【在那个下属看来,此时此刻已经是十二年前了吧。】
时之政府……
【目前得到的消息是,这是已经暗堕的付丧神,曾犯下违反规则的重案,必须逮捕归案。】
【绮罗的出现和万华镜很可能有关,reborn,麻烦你顺便也关照一下那个孩子了,也不仅仅是因为要保护阿纲,毕竟,也算是在我的眼下长大的孩子,总得有个交代。】
说到最后,九代目哂然一笑,“也不知道我这个年龄,叫她孩子是否合适。不过家光把她当做女儿来看待的话,姑且就不自量力一次,做她的长辈吧。”
“这是另外的价钱了。”对这个额外的任务,那时的reborn不置可否,摇晃着咖啡杯,留下这句话就离开了。
现在看来钱还真是要少了,方才那种情况,说不定就是所谓的暗堕。
是察觉到阿纲死亡的瞬间爆发的,还是这只是一个诱因,她本来就是暗堕的付丧神。
暗堕这个概念离付丧神太近,但离人类太远,reborn也只是有所耳闻。
失去理智,陷于仇怨,失去自我,成为怪物。
那位万华镜经历过什么,而绮罗和万华镜又是什么关系,最有可能切入的点就是绮罗与五条悟的交集了。
reborn悄无声息退场,留沢田纲吉愁眉苦脸守着绮罗,不愿意面对现实。
正主在上午最后一节课悠悠转醒,期间山本武趁体育课偷溜过来探望,沢田纲吉欲言又止,止又欲言,真的很想问问同班的山本同学什么时候和绮罗变成了那么要好的朋友,最后还是闭上嘴巴没有说话。
他要等绮罗向他解释。
但山本武带给他一个坏消息。
“那个二年级的持田学长,”提起这个人,即便是山本武都没忍住皱下眉,厌恶之意溢于言表,“跑到班里来向你宣战,说什么午休时在体育馆等你。”
“哈?持田学长,那个剑道部主将?”
“是他,说什么你今早在校门口的言行举止太变态了,根本不配当绮罗的哥哥,他要以绮罗的朋友的身份向你发起挑战,如果输掉的话,就要绮罗做他的女朋友。”山本武面无表情地复述那个学长的话,“这种话真是听着令人火大。”
“哈???持田学长,绮罗的朋友?”沢田纲吉瞳孔地震。
绮罗到底瞒着他还交了多少朋友?!
还没等他心里五味杂陈,山本武即刻解答了他的困惑,“太过分了,我才是绮罗唯二的朋友吧。”
另一个浅井葵早在第一节课下课就扑过来探望绮罗了,沢田纲吉和她没什么好聊,他不怨念浅井葵把绮罗带离他的身边并且越来越远已经是他脾气好了。
本来绮罗只要有他就够了,他在心中腹诽。
好像完全没察觉出来沢田纲吉对绮罗朋友这个身份的抗拒,山本武回忆,“之前碰到过持田学长,绮罗看到他的出招不顺时提了两句,帮到持田学长的忙了,大概是那个时候?”
“怎么这样啊。”沢田纲吉不服气地嘀咕,“绮罗才不会谈恋爱,更何况是和这样的人。”
“所以,你要拒绝挑战吗?”医务室的药柜突然打开,reborn坐在里面,“拒绝挑战的话,不管绮罗愿不愿意,在大家的眼里她就会变成持田的女朋友哦?”
不,不要!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发生的!
“不会。”
自身旁响起幽幽的气音。
噫——谁在说话!
被绮罗捉住的右手以极轻的力道晃动两下,绮罗不知何时醒来,也不知道她听到多少,她撑着坐起来,尽管还是捂着额头,面色苍白,却一副打算下床的架势,“想要挑战大将威严的人,不可原谅。”
山本武两步走到另一边按住她,“绮罗,冷静一下,大不了我去帮忙。”
“不要,我要守着大将。”
和那个时候一样,回家路上碰到恶犬的时候。
或许是今早上重新独自一人遇到狗又被吓到的缘故,血腥的记忆徘徊不去,他胡思乱想,又觉得挫败,只能等待绮罗来拯救的他根本不配当做绮罗的大将。
已经默认他是被保护的那一方,所以从不会对他抱有平安之外的期待。
但和恶犬一样,那个持田学长,可是剑道部主将,去年县大赛的冠军啊。
他怎么打得过。
好想逃避,但……一旦他逃开,绮罗就要暴露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下,被嘲笑,被当做持田学长的女朋友起哄,到那个时候,被用异样目光看着的就不仅仅是他了。
他又要连累绮罗了吗。
沢田纲吉攥起拳头,内心天人交战之际,身体甚至微不可见地发抖。
“你要一直等待绮罗走过来吗,阿纲?”reborn站在他身后,轻声问。
不要,他听见自己内心的声音,非常响亮且坚决。
他是绮罗的大将,应该由他自己决定绮罗的去留才对。
沢田纲吉咬咬牙,鼓起勇气大声打断了绮罗和山本武的对话,“我会去的!”
未说完的话戛然而止,山本武和绮罗望向沢田纲吉,他深呼吸好多下,才把哭丧的脸换成勉强撑住随时可能倒塌的不太确定的坚定,“绮罗,我来应对持田学长的挑战,不需要你来帮忙。”
“大将……”
他的神色带着稚嫩却不可忽视的认真,“绮罗,试着相信我吧。”
既然,既然在早上的时候他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那种话,他就一定也可以克服胆怯站到持田学长面前的。
大将这双暖棕色的眼睛,是不是和以往不太一样,比以往更亮了。
心跳好像错了一拍。
这样的大将,好耀眼啊。
绮罗呆呆地想。
山本武左看看右看看,最后挠挠头,哈哈笑起来,“虽然听不懂你们两个的话,不过阿纲要去迎战的话,我背绮罗过去看吧。”
“……那种事情绝对不要。”沢田纲吉最后的羞耻心回归,强烈拒绝,他才不想被绮罗看到被持田学长暴揍的场景,呜,救命啊,话都放出去了,要怎么办啊。
迎着绮罗崇拜的眼神,沢田纲吉汗流浃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