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辞还没彻底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堆人围了上来。然后紧接着，白辞震惊看着眼前围上来的人。
谢榆舒，殷朝瑾，以及一堆不认识的人。
不是，等等，他这一滑滑到地府来了吗？！
“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殷朝瑾弯腰，温柔说着。
白辞下意识摇了摇头，迟疑道，“我这是在……”
“哦，你在岑芜。你是不是来游玩的？然后去了银川？不好意思，我家那个小子跑起来不看人，不小心把你撞进河里了。”谢榆舒歉意道。
白辞:？
“不是吗？”谢榆舒看着他的神情，又唰地一下站起身，一副只要白辞摇摇头，他立马把自己儿子拽过来打一顿的感觉。
白辞连忙道，“无事，我自己也有些没注意路。呃……那个……”
“哦，看公子不像是岑芜本地的人吧。是一个人来的吗？要是来游玩的话，这几日可以待在谢家。不用怕麻烦。”殷朝瑾是爽快性格，自顾自道。
如今白辞也搞不懂什么情况，懵懵懂懂点了下头，殷朝瑾立马兴高采烈拉着小厮去布置房间了。
“瞧公子模样，是江湖人士？”谢榆舒试探性道。
“啊，是……刚刚离开师门，没想到出师未捷身先死。”白辞看着那张脸，还是有些云里雾里的。
那山洞是怎么回事？他这么进去了，那谢无昱会不会一会也钻回来？而且这到底是幻象，还是真的过往？
和谢榆舒稀里糊涂聊了几句后，他有要事就忙着离开了。白辞走了出去，看着这熟悉的门廊布局，惊奇想着，这咋回去。
正当白辞在看着这些地方的时候，大腿忽然被一个人撞到。白辞转过头，就见小时候的谢无昱也仰起头看他。
“你是……”白辞故作不认识的模样，蹲下身来。
谢无昱确实是跑的时候没看路，不小心撞到东西了。他只依稀觉得不太像人，但是其他人把他们捞上来的时候又确确实实是两个人。
但是！谢无昱被捞上岸后换了身衣服就活蹦乱跳起来了，这公子那么大一个，怎么就昏了两天？来碰瓷的吗？
今早听人说他醒了后，就被母亲勒令着来道歉。以至于年幼的谢无昱高低要来看看一个人到底要怎么虚才能昏两天！
“嗯……”谢无昱退后两步，警惕看着他，怀里还抱着刚刚出炉的桂花糕，热气腾腾的，蒸的他脸颊都一片湿红。
他仔细盯着白辞的脸，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默默转过头，耳尖红了。
白辞真的是多久没看见谢无昱觉得尴尬了，当即惊奇看着他的神情，也起了逗弄他的心思。
“你叫什么名字？”
谢无昱抿了抿唇，抱着糕点，半晌才和念稿一样语速飞快，“我……我叫谢无昱，很抱歉在两日前撞到你了。这……这是今早我做的……我……”
也不知道是不是忘稿了，谢无昱磕磕绊绊，好不容易念完了，把桂花糕往白辞怀里一塞，转头就跑了。
白辞震惊看着他的背影，怀疑他是不是被人坑了。
然后下一秒，声音响彻云霄。
“陆既白！！你下次再给我出馊主意你试试！！”
白辞:……
难怪。
白辞跟着走了出去，就看到不远处，谢无昱揪着陆既白的衣口，看上去想去把人埋了。白辞连忙忍笑拦着。
“诶，冷静冷静。”
白辞蹲下身，难得从俯视的角度看谢无昱。随后忽然拉过谢无昱，左看右看，看的谢无昱自己下意识看看自己是不是有什么不得体的地方。然后就听见眼前这个看上去很好看的大哥哥说，“你父母给我道歉了，也和我商量了赔礼。”
谢无昱心生不好的预感，“什么赔礼？”
白辞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他们说把你免费送我了。”
谢无昱:？？？
看他脸上空白的神情，白辞立马搬出来以前谢无昱哄自己的说辞，“让我看看这个赔礼有没有哪里损坏的，是不是全新的。”
谢无昱难以置信看着他，余光撇到了陆既白想溜，一把扯住他，死也不肯这丢脸的事情让人传了出去。
“公子，买一送一，他也一起送你了！”见白辞挑眉，谢无昱干脆把陆既白往他怀里一塞，幽幽说，“虽然我们两个差很多，他没我有钱没我聪明没我厉害，但是公子要是觉得两个太多了，干脆只要他吧。”
白辞怀里的人莫名其妙换了一个。他哭笑不得看着谢无昱连退数步。大有自己敢往前一步，他就要跳到池子里以证清白了。
没想到小时候的谢无昱那么好玩。白辞心想着。
……
谢无昱看着和自己犟着的白辞，本就维持不住温柔师尊形象的他撸起袖子，准备跟小孩子讲讲道理。
“是我把你捞回来的，你转头和邵长老说我很凶。早知道就把你扔在山洞里了。”
白辞才不怕他，气势汹汹道，“什么三洞里！我明明和姑姑一起出来玩呢！”
谢无昱一顿，开始哄骗起小孩子了，“你和你姑姑一起出来的？你姑姑是不是叫白浔漓？”
“嗯……你怎么知道？”
“你姑姑觉得你太吵了，然后偷偷和我做交易，花了五个糖人换走你了呢。”
坐在床榻上的小团子倏然瞪大眼睛。
“不然你想想，这么久了，你姑姑是不是该接你走了？”
小团子仔细想了想，忽然抓起被子把自己蒙了起来，被褥鼓起一个小土包一样。
“干什么呢？我可是花了五个糖人把你换回来的。你要是把自己憋死了。我岂不是得不偿失？”谢无昱戳了戳那个土包。
“我娘说，土匪们把小孩子抓走，要么是煮了吃，要么是当童养.媳，以后当压.寨夫人。”白辞闷声闷气道。
土匪:……？
白辞又拱出来一个脑袋，小声道，“我觉得我长得还可以，所以能不能当压寨夫人呀。”
谢无昱:……
他害怕换回来后，白辞会记得这些事情，于是蹲下身，抬起一根手指戳了戳他的脑袋，认真教育着，“你怎么就那么屈服呢，怎么不知道反抗反抗？”
那个团子歪了歪头，怂怂道，“可是我可怕疼了，而且等一等可以等到姑姑来救我的。她可厉害了。实在不行还有爹爹……”
就在他掰起指头开始数人的时候，谢无昱戳着人额头的手却忽然停了下来。
——“可是我可怕疼了。”
那循环十八次，白辞又受了多少伤呢？谢无昱不记得有一次，白辞会找任何人哭诉。他为数不多的流泪，也是因为心疼谢无昱。而不是因为他自己。
等白辞注意到眼前人很久没说话的时候，他疑惑抬起头，数着的指头也停了下来。白辞扯了扯谢无昱的衣袖，小声说，“你怎么啦？”
谢无昱垂下眼，看着他。白辞意外觉得眼前这个一直笑着的人眼中好像弥漫着苦涩的情感。他好像很难过。
可是为什么难过呢？白辞想不明白。
是自己刚刚说了什么话不对吗？他绞尽脑汁，忽然想起来他是不是因为自己那一句“这个人好凶”，所以难过了？
好像也是，白辞心想，自己之前只让娘抱不让爹爹抱的时候，爹爹趴在娘身上哭的可伤心了。
白辞从袖子里翻了半天，翻出来下午不知道那个大哥哥给的奶糖，塞进谢无昱手里，小声说，“你不要不高兴了，我只是说着玩的。你其实特别特别温柔，也特别特别好看。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了！”
谢无昱看着自己手里那一颗甚至有些热化了的奶糖，哭笑不得。又看着还在笨拙表示的白辞，蹲下身来，捏了捏他的脸，喟叹道，“我怎么就那么喜欢你啊。”
白辞奇怪地看着他。
小孩子精力旺盛，好不容易睡着了，谢无昱刚一出门，头顶便感觉到一股威压下来，狂风吹过，等谢无昱睁开眼睛的时候，谢临衫正站在不远处。
而他身边，还有另外一个男子。
谢无昱不甚在意，毕竟仙尊下界带一个下属很正常。只是随口一说，“约的昨天早上时间，怎么现在才来？堂堂仙尊居然是不守时的吗？”
旁边那个男子顿时一皱眉，似乎想说什么，谢临衫连忙抬起手捂住他的嘴，轻斥道，“让你回去等我你不听。闭嘴。”
谢无昱:？
他总觉得这俩之间的气氛不太对劲。
谢临衫转过头，说明了来意。原来谢无昱不太相信萧余风会好端端的生出心魔，便托谢临衫查一查。本来约的昨天早上见个面说清楚就好了，以后就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哪料左等右等没来，两人才变道去了岑芜。
“在那之前，我觉得你们好像一直对这件事存在一个误解？”谢临衫从袖子里摸出卷轴，翻开，说，“你们一致认为，是百年前魔族入侵，他为了救你才受的伤？”
谢无昱不明所以，却点了点头，“是啊，那不然呢？”
“不知你们知不知道魔族有一个术法，叫做偷梁换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