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望去能洞悉一切。
计晖不着痕迹的看了夏侯淳一眼,见对方一直盯着小男孩打量,眉峰微拧。
“你过来。”叶无尘露出一抹亲切的微笑,冲男孩招了招手:“我们就问你几个问题,不会为难你的。”
“原先我还以为你是个好人,没想到你和他们蛇鼠一窝,也是个大坏蛋!”那男孩原是接受了叶无尘的好意,把他当做朋友才告诉了他自己的住处,没想到这人竟然带着帮手来这里抓他,男孩一时气愤,眼眶刷的红了。
叶无尘赶紧摆摆手,手忙脚乱的解释道:“前几日高达在你们这里抓了个小姑娘走,你应当知道吧?”
话一出口,周围顿时响起哄堂大笑。有人指着那男孩大声喊道:“你们要找的那个姑娘就是他!”
男孩转头狠狠瞪着说话的那人:“你少放屁!”
那人被骂后脾气也上来了,他冷哼一声,道:“别不承认了,我们早就觉得你这个人怪怪的,以前扮作女孩在我们这里博取同情,讨要了有钱人多少好处?现在闯了祸就不敢承认了?我们都听说了,那晚你被高老爷抓走以后高老爷就失踪了,不是你搞的鬼还有谁?大家伙儿谁不知道你和那个好客来的林娘早有一腿,十来日前她被高老爷玷污后给扔到了后山,你就是去给她报仇的!”
这话在男孩儿听来尤其的刺耳,只见他胸膛剧烈起伏显然是被气得不轻,突然,他猛地从怀里抽出了什么物什,发了疯似地朝着说话的那人红着眼快速冲了过去,嘴里还嘶喊着:“我要杀了你!”
白驹眼疾手快要去抓他,却不料这男孩虽然个子小,身形却灵活且力气十分的大,白驹被他一脚踹中下档,顿时一声哀嚎后倒地不起。
毋清清一时不知是该查看白驹的伤势还是出手拦住小男孩,就这么一犹豫的功夫,男孩已经跑到了先前说话的那人边上,眼看着男孩的手高高举起,众人这才看清他手中拿着的是一把锈迹斑斑的匕首,正对着那人的胸前猛地向下刺入。
“啊!”那人惊叫一声,吓得双腿一软,下意识的用双手护着自己的头。
看热闹的群众都被眼前这一幕惊吓的愣怔在原地忘记动作,原本有人还想趁势加把火此时也紧紧的闭上了嘴。还有人吓得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不敢去看血溅当场的局面。他们这些人虽然活的没有尊严,可正因为如此没有尊严还要苟延残喘才能体现出对自己生命的珍惜,看热闹起哄向来是他们拿手菜,可一旦发生了肢体冲突他们立刻会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以免受到波及。
萧景双手抱胸好整以暇的看着面前的闹剧,像是事不关己的局外人。
夏侯淳强忍着心中那股厌恶,问道:“听见别人说起林娘的死状你竟一点反应也没有?”
“哦?”萧景笑笑,他用下巴示意夏侯淳往计晖的方向看:“比起这个,你大哥的伤好像更重要些,见血了呢。”
夏侯淳一听忙转头去看计晖,原来方才千钧一发之际,计晖飞身上前将小男孩握着匕首的手钳制住,但见利刃已经顶在了那人的胸膛前,只差一点点便能全数没入体内,血溅当场。只是刀光剑影间也不知计晖怎么受的伤,那生了锈的匕首划破了计晖的掌心,血液顺着手心一直往下流,看着十分触目惊心。
“你这孩子怎么动不动就是用蛮力伤人?”毋清清十分气愤的将那男孩控制住,一边担忧的看向计晖受伤的手。
夏侯淳小跑着上前,她抓起计晖的左手,翻开她的手心去看,就见顺着掌心纹路的中间,有一道长长的,皮开肉绽的血口子,鲜红的血液正从伤处往外流出,看着都疼。
毋清清也看到了计晖的手,着急的喊道:“叶无尘,快去给她看一下!”
灵均将疼得满地打滚的白驹扶起,他倒是对计晖这点小伤浑不在意,上战场的兵受伤就和家常便饭一样习以为常。
“没事。”计晖见夏侯淳低着头不说谎,她脑海中不禁想起上次和宣玑一战,受伤后夏侯淳抱着她说的那些话,心中有一块角落隐隐作痛,忍不住将声音放的更柔和了些:“小伤,过两天就好了。”
‘啪嗒’无声的泪水滴落在计晖正冒着血的掌心,泪水滚烫的温度将伤口灼烧,计晖以往向来不把这种伤放在心上的,此时她却觉得掌心伤处痛的手都发麻,那裂口的地方象是有千万只蚂蚁在啃食一般,又痛又痒。
越来越多的泪水打在了掌心处,夏侯淳慌乱的抬手抹去眼泪,冲计晖扯着嘴角笑了一下,鼻音浓重:“我见不得血,你别介意。”
计晖定定的望着她,须臾,十分艰涩的开口:“抱歉。”
“该道歉的是我呀。”夏侯淳越说眼泪越是止不住的往下流,明明她想控制住的,可不知怎得,那泪水就是越擦越多:“我……我就是见不得血,对不起,你别放在心上,让叶兄帮你看看吧。”说着转身跑开了,留叶无尘给计晖包扎伤口。
叶无尘看着叶槐的背影,微不可闻的叹息一声,随后对计晖叮嘱道:“这匕首生了锈怕是会造成感染,这几日饮食须得注意,我先给你上点消炎止痛的药,回去后还得消毒。切记,伤口结痂之前万万碰不得水。”
计晖点点头,道:“多谢。”
叶无尘回以微笑:“将军客气了,这是属下应该做的。”
那头,白驹一张脸如同他的名字一样,苍白一片。他见夏侯淳独自站在一旁闷闷不乐,眼睛还又红又肿,勉强提起一丝精气神,磕磕巴巴的问灵均:“大…小…姐…怎么…哭了?”
灵均一本正经道:“她见你被那孩子一脚踢中要害,心中担忧你的后半生,为你而哭。”
“……真的?”白驹一时之间也忘记了疼痛,半信半疑的望着他,灵均这人向来不会说谎,也从不跟人开玩笑,他说的话在白驹心中可信度还是很高的,只是,这话怎么听都觉的瘆得慌,毫无可信度啊。
灵均冲他微微一笑:“假的。”
“……”白驹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离开庙宇后,几人带着被捆住双手的小男孩回了栖身的酒楼。路上,灵均悄悄将今日上午发生的事告诉了计晖,夏侯淳走在一旁也听了个大概。原来昨晚两人接到计晖的命令后,今日一大早便在自己的范围内搜寻当晚的那个乞儿,大概寻了一刻钟左右,两人一同寻了个就近的小餐馆用午膳,正当他们休息一会准备继续搜寻时,白驹眼尖的觉得路边一乞讨的小孩儿有些眼熟,便追上前去询问,岂料对方一见到白驹就跑一直跑到财神庙里,白驹和灵均二人便也追到了这里。
说到这白驹忍不住愤愤道:“他一开始抵死不认,可那张脸我不可能会认错的,绝对是他,真没想到他竟是个男孩儿,原来我们一开始的方向就搞错了。”
计晖问道:“能确定吗?”
灵均点点头:“确实是他,那晚我们先入为主,听高达他们唤他作女孩便也认为他是女孩,这是我们的失误。”
“这可能是他的一种自我保护手段。”夏侯淳道:“毕竟塘下镇就这么点大,扮成女孩乞讨会比男孩方便一些,只是没想高达对幼女会有那种的龌龊心思。”
计晖道:“晚些时候单独审审。”
灵均:“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