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她就知道了原因。

这天傍晚。

祝轻洛披上了一件外套，从走廊经过的时候，随意往下边看去。

只见姜家大门敞开，管家引领着一名白大褂进来，戴着口罩，周身上下一派严肃郑重的气场。

“他是什么人？”她说。

刘姿也站在她身旁，也看到了这一幕，神情有几分向往，答道：

“听说是从科研中心来的研究员，跟过沈教授的团队，这次是来交接一批医疗器械……”

这时，白大褂将一只箱子递给管家，期间打开过，露出其中的透明管。

祝轻洛目光微顿，“那些是营养剂？”

等刘姿去细看，箱子已经合上，她完全没有看清，见状只是嘟囔道：

“没什么，小姐有时候也会备用，这一批的效果肯定会更好。”

姜家平时会定期更换药剂，以防不时之需，看上去好像再正常不过。

祝轻洛心里有种不妙预感，

看着管家出去送白大褂，她收回了目光，语气平淡自然地问道：

“带了没有？”

刘姿从围裙口袋里拿出一张便签，这是祝轻洛昨天记下的事宜。

祝轻洛没有接过来，扫了一眼，说道：“这是前天的。”

对方表情惊讶，自己看了看，发现上面日期对不上。

这样的失误还是第一次。

不等她提出疑问，祝轻洛轻咳一声，“回去拿吧，我在这里等你。”

刘姿本来有些犹疑，闻声抬起头。

看着她平静的面容，眉眼间的正直感快溢出来了，出于内心单纯的信任，刘姿兀自点点头。

“好的。”

见她走了，祝轻洛调转轮椅方向，乘坐电梯下楼。

她来到了放置箱子的柜子前，箱面底部标示了信息，从一行字母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编码ct-12。

祝轻洛想起相关的原著情节，在得到科研中心的营养剂样本后，姜韫会听取谢珂的建议，首先拿她当试验品。

因为祝轻洛与姜韫的血型最相似，而后者的腺体已经损坏，她的尚且完好无缺。

只要从她身上入手，很大概率能找到破解必须由她标记的“密码”。

最后，姜韫凭借营养剂不再需要她，却会深陷在谢珂的阴谋里……

祝轻洛这才恍然明白，对姜韫来说研究草案根本没有遮掩的必要，让自己知道还能降低警惕心。

而且，现在刘姿在她身边，显然会更加容易下手。

门外传来管家的声音，她重新将箱子放回去，然后在与对方打照面之前按照原路返回。

……

祝轻洛今天散步回来，感觉身体比往日更加轻松。

她回到房间，忽然想起一本康复训练手册，从一些书籍底下翻找出来。

这是原主从家里带回来的，页脚有些泛黄了，但是不影响观看。

根据上面步骤，她尝试着操控自己双腿。

祝轻洛掌心紧攥着扶手，指骨泛白，全身力量都集中到大腿，想象着建立起整体的感知链接。

如此持续了十来分钟。

突然，她察觉腿部肌肉有所触动，传来真实细微的反应。

她如释重负般长舒一口气，感到尤其兴奋高涨。

不知为何，脑海里浮现傍晚见到的白大褂，还有那一整箱的营养剂，心情又一下子跌落谷底。

祝轻洛平静下来，发觉身上出了一层冷汗。

原著里“她”直到后期仍然瘫坐轮椅，或许也有摄入营养剂的原因。

首批的营养剂虽然声称安全，但是成分复杂，盲目摄入体内可能再次让双腿肌肉失去活性。

此时，天色完全变黑。

祝轻洛笼罩在阴影里，看着面前空白的便签，陷入了沉思。

她不想被当成“试验品”。

半小时后。

祝轻洛无法沉下心，于是打开了房门，打算出来透透气。

过了半晌，她发现客厅里灯光还亮着。

她倏地停下轮椅，侧眸看去，只见沙发上一个熟悉的背影。

女人姿态慵懒自若，正在专心看着某物，没有察觉到她的出现。

祝轻洛本来没有注意，但是从这个角度，能看到对方手里的东西。

有点眼熟。

一般情况下，姜韫手里会出现杂志，或者名人名作，现在却有了第三种可能性……她的珠宝设计图。

祝轻洛不确定，又多看了两眼。

然后，她就发现这是真的，但是那不是原稿，而是未经过她同意的打印品。

对此祝轻洛也不意外，有刘姿在自己身边，姜韫获取一份原始图纸也是轻而易举。

可是这个行为没有必要。

祝轻洛感到一丝古怪，也说不清哪里不太对。

……五分钟过去了。

她在原地略微思索，还是决定从沙发侧面经过，期间轮椅碾过大理石地板，发出细微的动静。

安静的空气里，这道声音清晰可闻。

姜韫正托着下颌，眼睫垂下，视线一直落在图纸上方，神情却是在长久地放空。

她的目光越过图纸，看向缓缓而来的祝轻洛。

姜韫的指腹捏住图纸边缘，动作有瞬间僵硬，然后若无其事地将它放下来。

“你来干什么？”她说道。

“……”祝轻洛沉默了一下，“路过。”

话虽如此，她仍然停在对方面前。

“为什么找人看着我？”

闻言，姜韫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半真半假地说道：“担心你‘跑’了。”

祝轻洛不禁哑然。

这忽然的静默，让姜韫注意力也从图纸转移，她掀起眼皮，凝望祝轻洛一会儿。

“你对刘姿的效率不满意吗？那么换一个……”

“没有。”

姜韫眸光微凝，唇边勾起一丝笑容：

“是么，你看上去不高兴。”

祝轻洛心事重重的样子，似乎在为什么而烦恼。

对此她没有反驳。

“说说。”

“……”

祝轻洛有些诧异。

不过，她认为说出忧虑的事情，并不能取悦对方。

因为姜韫如今信任谢珂，自己在她眼里就是个“试验品”，不可能因为三言两语就成功离间。

对方的态度仍然未变，语气仿佛在关心她。

良久无言。

姜韫皱起眉头，唇边的笑意也淡了，明显对她的犹豫感到不虞。

她时常让祝轻洛不高兴，也乐意如此。

只是，今日有些不同，对方身上的情绪不受控制。

这种感觉有些糟糕。

正当气氛愈发沉闷之时，忽然管家从旁边走过，说道：

“小姐，这是科研中心的清单。”

姜韫收敛目光，从容地接过清单，“东西送到了？”

“是的。”

管家顿时心领神会，弯腰将一只盒子放在她面前，打开后里面装满了营养剂。

祝轻洛视线落在上面，神情微冷。

姜韫随意摆弄这些透明管，拿起来两指间看了看，旋即将其放下，似乎只是在清点可有可无的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