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傅时沉默地接过快递盒，他的目光在信使绝望的脸上停留半响。
“我以为，你们不会愿意再进副本见我。”
“是啊。”信使两眼发直，“早知如此，我还不如前几天当面给您呢。”
哦，这还是个熟人，傅时漫不经心地想到服务台前一扇扇拒绝打开的铁帘，他垂下眼眸，“所以，你这次为什么来了？”
“上级进行了次玩家技能大普查，发现有一位玩家第二次进副本竟然都没有属于自己的技能，于是追责到了负责他的那个倒霉蛋身上。”信使僵硬着一张脸，气若游丝道：“没错，那个倒霉蛋就是我。”
他艰难地深吸一口气，目光控诉：“我早知道，你是个危险分子，但没想到，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啊，我就这么毁容了！！”
“傅时先生，你等着，我记住你了！！”
信使捂住脸，一把撞开站在他身后的两位被寄生的玩家，往电梯奔去。
傅时刚想说刘海而已，不算毁容，但想想信使都是一模一样的脸，这只刘海没了一半，也能勉强算“毁容”吧。
“哇哦，好一出职场霸凌，你说说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江久浛幸灾乐祸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傅时面无表情地转过身，手里的流光折射出冰冷的银色。
江久浛满面春风，丝毫没有被傅时吓到，他摊开手，语气轻松道：“这么看着我也没有用啊，你知道要成为信使的标准是什么吗？”
傅时眉头高高挑起，这还有标准，长得一模一样的脸吗？
“完全不对。”江久浛猜到傅时所想，打了个响指，凑到他身边，语气随意地爆出一个大雷：“据我所知，信使曾经是玩家哦~”
“有那么些玩家实力还不错，但一不小心快死了，不是被同伴坑死，就是被BOSS玩死，主神看着不忍心啊，这么一批好的劳动力怎么能不要？”
傅时终于正眼看想江久浛，后者但笑不语，却没有继续说的意思。
傅时面无表情地捧场道：“然后呢？”
“那当然是收编他们！”江久浛兴致勃勃道，“在你濒死的时候，神给了你一次机会，要么换脸洗记忆成为他的员工，要么死，是你你会选哪种？”
傅时莫名其妙看他一眼，“死”，他毫不犹豫道。
“为什么，要知道大部分玩家做的选择和你完全相反。”
“因为我不想成为流水线的螺丝工，就算成为螺丝工，我也会砸掉整个流水线，顺便把老板也给打了。”
“哈哈哈哈哈！”江久浛笑得弯了眼，“我只能说，真不愧是你啊，傅时。”
江久浛的眼眸很深，看人的时候总是轻飘飘划过，温和而善意，但像这样直直盯住人的时候，却丝毫不掩盖其中冷意与疏离，锋锐极端的攻击性被暴露出来，让人下意识不敢直视。
傅时心头微沉，他见过几次这样的眼神。
最初成为保安的时候，有个犯罪团伙突然盯上了他们的小区，团伙老大一副衣冠楚楚的斯文败类形象，表面人畜无害，自从傅时接连暴揍了他们团伙五人后，团伙老大看他就这个眼神。
后来这位老大还做出种种奇葩的事情。
包括但不限于时常给他送垃圾，威胁他的工作，甚至在他仅剩不多的私人时间里邀请他出去看电影。
平生最不爱出门的傅时答应了。
那天正巧是个雨天，犯罪团伙的老大携着若干名小弟连滚带爬跑出C市，从此傅时再也没见过这伙人。
回忆起团伙老大种种迷之操作，傅时的目光倏然冷了下来。
江久浛微笑，“？”
“怎么这个表情，感觉你下一秒要打我了？”
“你的错觉。”傅时眼神凶恶，握着流光的手蠢蠢欲动。
江久浛：......
“比起其他，你是不是该打开它了？”江久浛的手指轻轻点了点快递盒，试图让傅时的注意力转移，他真诚道：“从来没见到过一个玩家单枪匹马敢闯入中高级副本的。”
“就连陈全那没什么用的烂技能，也能凭借第六感苟活下来，你是纯靠莽啊。”
他感叹一声，亲眼看着傅时拆开快递箱——
小小的暖黄色光点在箱子里努力蹦跳两下，突然对着傅时眼睛猛冲过去！
傅时一惊，下意识后退两步避开，没想到光点的速度更快，刹那间暖黄色光点充斥了他的左眼，短短三秒，便彻底消失在眼睛里。
“尊敬的傅先生，您已激活系统”
熟悉的声音在大脑深处响起，傅时心头微沉，这个声音是主神？不，还是有微妙的差异，他的技能究竟开出来个什么东西？
似是察觉到傅时的困惑，那个声音继续在脑海里说道：
“我是你的技能”
话音落下，傅时面前倏然出现一块淡蓝色浑身散发着高科技的光屏，和他在西装兔子交易时见到的光屏很相似。
光屏上是一栋眼熟的建筑，外结构利用粗壮的线条明显标粗，内部则是虚化的细线，由一至十三楼，全部囊括其中，清晰得可怕。
这是洛菲大酒店的地图？
“已扫描该副本，信息收集中...”
“信息加载完毕”
傅时眯起眼，看着光屏上属于1302房间里突然冒出个血红色的大光团，而旁边站着灿金色的小光点，和旁边的光团比起来瘦了不少，弱不拉叽的。
他在心里默问：“这个红色的点是我？”
“显然不是”
系统的声音冷淡而不带一丝感情，其说话方式更偏向于管理员y。
哦，那旁边这个一点点大的金色光点是他。
视线继续往下移动，酒店中高层的小光点都是纯白色的，但越靠近底部，小光点的颜色逐渐变灰，甚至有不少光点聚集在大厅，彻底变成雾蒙蒙的深灰色。
“所以这个红色代表什么？”傅时面无表情地扫了江久浛一眼，眼底的不善快要溢满出来。
“代表此人极度危险...危险..险，杀人...如..麻..”
“极...度”
“...险...”
光屏上的地图骤然像杂草一样扭曲，刹那间全部消失，屏幕的中央浮现出血红色的字样：404
尖锐的电子杂音在耳边爆发，傅时冷着脸捂住耳朵，但这声音是从脑海里直接传输过来，好在它很快变成沉闷错乱的杂音。
“警告，系统已死机，请稍后重试”
傅时：......
好没用的技能，用一下就死机。
他拿出口袋的黑色身份卡，上面的字样终于改变了：
玩家姓名：傅时（副本进行时）
现实职业：保安（踢飞两个怪的你像在发光！）
初始能力：上帝之眼（过度加载报废中，心情复杂...）
当前等级：D（勉强抗住低级场）
“怎么样？是不是一个超棒的技能？”江久浛扭过身体想去看身份卡，傅时立即将它收回口袋，眼眸压低，非常不友好。
“睡觉。”他冷漠地推开江久浛，躺回床上。
“怎么感觉更生气了？”江久浛喃喃一句，也跟着躺回床上。
房间重新陷入寂静。
傅时糟心了一晚上，一觉睡得更沉了，再睁眼时，刺目的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身上，他不得不闭上眼睛，停顿几秒后才彻底清醒过来。
“你醒啦？”江久浛坐在床边，一只手撑着头，发丝散落，百无聊赖地看着他。
傅时“嗯”了一声，视线落在窗外的太阳，今天是个好天气，正午烈阳高悬，灼热的暖意不断翻滚，他突然停下了动作，下颚紧绷道：“你有听见管理员的提示音吗？”
“没有，今天非常的安静。”不仅以往y阴冷的提示音消失，连早上吵闹的大厅也跟着死寂，整座酒店就像被强行消音了。
江久浛捏起放在柜子上的钥匙，在傅时面前晃了晃，“而且钥匙也没有消失哦。”
副本毫无疑问又出现了新的异变。
傅时眉头夹得死紧，“他又想干什么？”
江久浛很轻易就明白，这里的“他”单指那个从副本开始就再不断搞事的管理员y。
“谁知道呢，也许无聊了，整出点新的乐子？”他随意地揣测着，倏地像是听到声音，跳下床打开大门，门外站着的表情局促的陈全。
“哥，你醒了吗？”他探头探脑地往房间里看去，却被江久浛微笑地挡住视线。
“什么事情？”
傅时穿上衣服走出来，陈全眼睛一亮，“哥，你快出来，这波玩家准备搞个大的！！”
两人一愣，快步从房间走出来。
江久浛：“怎么个事，仔细说说。”
“管理员被玩家围攻了。”陈全轻轻松松爆出个大雷，他语气神秘道：“严建中你们还记得吗？就那个最开始被姜薇怀疑是怪物，每天晚上站在门口的那个。”
傅时点点头，从脑海中翻出这个人的记忆。
长相普通，看起来三四十岁，对管理员总带着一副谄媚的表情。
陈全：“据说他昨晚突然怀疑管理员对他的身体做了什么，脑子一热召集了十几个玩家，今天一早打上来了。”
傅时：“你这消息哪里来的？”
陈全指了指自己，“我亲眼看到的。”他真诚地反问两人：“你们没注意吗，那么大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