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不分明的凌钰不知道，反正她现在要疯是真的。

在最初选择脱粉的那一刻，她其实只是觉得王晨之有点不太对劲，随时有塌房的可能。

后来他的粉丝全面倒戈操作不断，变脸如翻书，凌钰除了无语，更多的则是疲于奔命忙于应付，哪怕报了警把所有的证据都交给警方，也不过是希望能早日找到骚扰恐吓她的人，早日破案。

但因为是虚拟IP，凌钰心里也清楚不太好查。

所以她也做好了准备，能找到人更好，如果实在找不到，官方能替她向对方给予威慑、提出警告，让那些狂热粉知道收敛，不敢再有进一步行动也可以。

她是真没想到这件事会直接牵扯到王晨之本人。

大约合该他倒霉。

就是这么巧，T市警方最近正重点紧抓国家安全和意识形态风险，防范网络不当言论，省里面好几个技术专家都在，凌钰这边才刚一报警就引起了重视，更别提除了那外卖，还牵扯出那么多别的事。

省、市专家通力合作，瞬间查了个水落石出。

出头的被抓，背后怂恿的也没能跑掉。

只是这种事后续处理还要看具体的侦办情况，她的巴掌既不可能扇进屏幕里，更不可能直接冲到警局去骂人。如今作恶的留下案底，而王晨之一心想要红，却彻底塌房。

塌得如此之快。

塌得人措手不及。

虽然【识人】app最开始就已经把正主塌房的后果说得非常清楚，可凌钰当时钱比命缺，一心只惦记着会倒扣的钱，都没太注意要扣的命。现在忽然看到系统跳出的提示，才觉得天灵盖都炸了。

明明原有寿命大多都是通过聂嘉远赚来的，却因为王晨之没了。他是得了报应，她却也要受到牵连，叫人如何不发疯？

孙致容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连发了好几条语音对王晨之开嘲讽，之后才道：“只可惜你地址被那人曝光到网上了，不然我觉得原来那房子还挺好的。”

凌钰回复：“不好，我要买豪宅。”

孙致容：“……有没有人说过，你有钱之后真的变得很过分！”

凌钰又道：“明天一早咱们就去看房，我看了一套大平层，正好上下两户都在卖，如果觉得好就都买下来。”

孙致容还在开车，整个人都不好了：“你还要买两套！”

“对，”凌钰回答，“我一套，你一套。”

没过多久，对面发来了铿锵有力的四个大字：“好的爸爸！”

孙致容这么说，当然还是玩笑成分居多，但凌钰却确实已经打定了主意，即便到时候这大平层看了不满意，她也打算买个上下两层的叠墅或者别墅，这样大家住一起，也更方便互相照顾。

不过眼下还没到看房的时间，凌钰低头先把晚饭点了，才返回手机主页，重新进入【识人】查看详情。

然而这次才刚进系统，她就察觉出些不对。

古怪。

【识人】app原先简洁的首页画面最上方不知何时又多出一栏，上面标注着：内娱风气更正指数。

下方则是一条长长的百分比进度条，每逢20、40、60、80的百分比下都各有一个小小的礼盒，到100时则是个大礼盒，不过这些暂时还都是灰色的未解锁状态，无法点击。

什么意思？

凌钰又仔细看去，才发现进度条内一点微不足道的红色，显示目前指数为0.73%。

正打算在线咨询问问清楚，系统就先弹出了两条提醒。

【最新提醒：宿主您好，您已触发“内娱风气更正”任务，当前更正指数为0.73%，该指数由系统根据实际情况判定，每更正一次风气，获得对应增加值，增加值具体计算方法不公布、不更改。】

【最新提醒：该更正指数每增加20%获得一次礼盒领取资格，至100%时任务完成，获得最终奖励。所有未解锁奖励具体内容不公开、不更改。】

……

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从这略显AI的提示中读出了一丝无奈的防备。

主要前面的那些解释倒也罢了，可这两条的最后一句却都十分欲盖弥彰，好像生怕她会打破砂锅问到底，所以先提前堵住了所有的路，让她根本不再有任何多嘴的机会。

行吧。

倒也不必防她防成这样。

既然不肯公布，凌钰索性没再多此一举，只确认王晨之的标注后面确实已经改成了“已塌房”，就退出页面，重新进了微博。

此时此刻的热搜榜已经被王晨之彻底占据。无数相关话题从some组合如何出道，到之后队内如何炒cp，王晨之和付一为何决裂，再到各个明星和王晨之的相处模式等等等等，都被各种深扒。

广场上乱成一团。

有吃瓜群众的嘲讽，有对家粉丝的狂欢，有橙子们据理力争的反驳，有家园偶尔路过，当然也少不了恒星们避之不及的撇清。

【这两天他粉丝到处出警，把人家聂嘉远给骂成什么样了？就那个追星姐的微博底下，天天都是要人给实锤的，结果求锤得锤，一塌塌个大的。】

【之前我看他粉丝说什么墨菲定律的呢？没想到回旋镖打中自己了？所以说粉随蒸煮啊，正主就喜欢骚扰人，粉丝也一样。】

【负分们终于证明了自己，我们之前说破了嘴皮子说王晨之不是个东西，就是没人信！当然也可能之前是太糊了，所以爆料了都没人扒，这样想来，还得谢谢王晨之自己，要不是他自己作死，哪会有今天？】

【糊作非为吗？哈哈哈哈！真的笑死，之前我家周梓然跟他同框做活动，就因为没跟他比心，还被骂了好久说我家耍大牌。有没有可能同一个圈子的人互相之间更了解？】

【楼上周梓然家少蹭吧，你家主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除了吸血师兄还会什么？】

【哟，怎么哪都有赵恒粉丝？之前你家不是跟橙子们统一战线来着，说赵恒和王晨之关系可好了诶，说聂嘉远是瘟神啊！怎么回事？那位可是被抓了，你家不会也快了吧？】

【楼上的周粉真是疯了，你家才会被抓。赵恒跟王晨之根本不熟好吧？】

【不是，究竟谁说那个王某某就是王晨之啊？王晨之不知道，王晨之不了解，王晨之工作室都已经发了声明了，王晨之根本没事好吧！】

【哈哈哈哈工作室的话能相信吗？他要真没事，让他自己发条微博啊。】

王晨之当然发不了微博，随着时间推移，不少橙子大粉也开始动摇，再加上越来越多的爆料，不仅扒出了这人多次利用粉丝，还扒出了付一之所以后来不给他好脸，连装都不想再装，是因为他也曾给对方发过很多骚扰信息。

而这个骚扰信息的内容比给粉丝的更甚，爆出来的截图虽然已经数次打码，但还是能猜到大概的意思。

他不仅喊付一“哥哥”，还发了很多想你，想要，想这样那样的话。

简直离谱。

而那个总喜欢改来改去的微信名，这回不仅能为他规避风险，反而成了他身份的证明。

孙致容和周哥到家时，凌钰甚至看到了多家官方媒体发表长文——

【追星需理智，网络需清朗】

【粉丝追星，明星究竟该扮演怎样的角色？】

【明星，就该不惧监督，尊重粉丝选择】

【“谨言慎行、遵纪守法、永不塌房”——这三句箴言真的是过分要求吗？】

她也是真没想到，自己这小小愿望竟然也会有被官媒引用的一天。

国贸的海鲜火锅又过了十几分钟才送到，看到凌钰除了一堆贵到离谱的海鲜外还真点了个“锅”，孙致容差点没掐自己人中，不过等热气升腾，鲜味伴随着沸腾的汤底钻进鼻腔，她还是边吃边靠在了椅背上。

“纸醉金迷的感觉真好啊，如此艰苦朴素的我就这么被金钱给腐蚀了。火锅，的确是边煮边吃最好吃，要不然在煤气灶上煮完再拿上来，味道就变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我也变了，我变得贪图享乐！呜呜我怎么就堕落了呢？”

周哥和孙爸也点头，又异口同声道：“但是真香。”

一直到晚上临睡前，微博都还在吵吵闹闹，因为官媒的下场，王晨之塌房的事成了板上钉钉，发布虚假声明的工作室被禁言，就连王晨之自己的微博也被封。而凌钰的评论区则多了很多前来道歉的，追随的，甚至迷信的。

【不是，追星姐这塌房雷达这么厉害吗？】

【我为之前跟风骂你道歉，真没想到王晨之居然是这种人，真的他看上去一脸纯真，怎么会干出那么多出格的事，还骚扰男队友，救大命！】

【付一居然忍着没报警我也是真佩服，不过追星姐还是太牛了，难怪要发脱粉声明，我要是也有这么一双厉害的眼睛就好了，能不能帮我看看我正主稳不稳啊？】

【追星姐都不回复评论的，那不管，我先拜拜，希望我家爱豆能做到三句箴言，我可不希望哪天一睁眼，发现自家房子塌了……】

【我也拜拜！求求了求求了求求了！】

凌钰看了半天，虽然封建迷信要不得，但她平时每晚也会向四面八方的诸天神佛拜拜。

不过她总觉得这帮人在她这拜实在是找错了对象，她本来就有点识人不清，否则怎么会追了林业那个法制咖十年，还差点把命都给弄丢了。而现在聂嘉远虽然很□□，王晨之该塌也还是塌得彻底。

虽然闹得轰轰烈烈，但王晨之说到底也仍旧只是内娱一个昙花一现的糊咖。

短暂的讨论过后，很快就被人抛弃遗忘。

年底，各大平台纷纷发力，老剧要颁奖新剧要宣传，除了是一年一度的盛典，能给粉丝和艺人最好的总结，更是对来年招商的极大期盼。

次日凌钰一早醒来，就看到了赵恒花香之夜的出发照。

国际顶奢的高定西服穿在他身上，光影明灭，倒是将这个人原本还有些许缺陷的脸衬托得格外贵气。

底下的粉丝更是夸得天上有地下无，也难免有人又将聂嘉远和这位老对家放在了一起做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