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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出孝当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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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悄悄和你说,你就当我在瞎想就是。”褚观南把头凑到何堇耳边,悄声嘱咐道。

何堇闻言紧张地拽住被角,连忙点头:“嗯嗯。”

褚观南见她应下,才一一道来:“你说江伯父怎么这么多年,纳了这多房小的,只得了一个儿子。”

“二伯父也是,亏二伯母当年生了双胎才得了江姐姐她们两个,再不见有所出了。”

“这……”何堇一时无言,震惊地瞪大了双眼想说什么,却被褚观南抵住了唇。

“嘘。”褚观南安抚道,“你知道就好,不用说出来。”

“我早知道有这天了,故而并不十分气愤。”

“再说了,这到底是江伯父伯母赐下,若是就为了我把她赶出去,传出去岂不是我仗势欺人?”

“不孝可是大罪。”褚观南抚抚脸颊,轻声呢喃道。

“行了,早点睡吧,以后有的忙呢。”

“哦,这样啊。”何堇怔愣地点点头,虽则还是没反应过来,但依旧乖乖听话闭上眼睛。

一夜无梦。

时间转瞬即逝,一晃眼就到了出孝的日子。为着江家着急二人婚嫁之事,故而就定在永昶十八年四月廿九。

本来褚观南出了孝,就该去上任了,宣德帝念她不易,特许她过了婚假再上职。

褚观南虽有几分不愿,到底只能听从他安排,故而如今仍旧闲在家中。

这日何堇将一封帖子拿进来,递给褚观南道:“江公子下了帖子来,请姑娘十八去爬药王会玩,爬凤凰山去呢。”

“姑娘可要去?”何堇冲褚观南挤挤眼睛,狭促地偷笑道。

没等褚观南说话,陈衍跟着劝道:“你要是想去就去吧,一切事物早就准备好了,其余的都不是什么要事。”

“好不容易出孝了,可把你闷坏了吧。”

“好好去玩会儿也好,小心些脚下就是了,别踏空了回来哭鼻子。”陈衍不放心地拉着褚观南手嘱咐道。

褚观南回握母亲双手,歪头笑道:“娘还当我是小姑娘不成,竟如此操心?”

“就是你八十了,也是娘的女儿呢,哪有不操心的时候。”陈衍浅笑着戳戳她额头,假作抱怨道。

褚观南不听,顺势扭在母亲怀里,撒娇说:“那娘可得长命百岁咯。”

“活这么久做什么,你好好的我就能放心了。”陈衍把褚观南往怀中搂了搂,顺顺她梳起来的发髻。

褚观南伸手戳陈衍腰间软肉,耍赖着:“不嘛不嘛,娘可是说了等我八十了还要教训我呢。”

“滚吧你。”陈衍翻了个白眼,拍拍褚观南屁股,把她从身上赶下去,“多大的人了,还来和娘撒娇,回头不让人笑话呢。”

褚观南笑着往外跑,还不忘把何堇拉上。

好容易回了自己的院子,褚观南这才往床上一坐,又笑眯眯地凑到何堇边上问:“堇儿你要去吗?”

“我去做什么,妨碍某些人谈情说爱不成?”何堇抬手倒了杯茶递给她,揶揄着笑道。

褚观南接过茶,顺手拧了一下何堇脸颊:“好啊,堇儿胆子越来越大了,还笑话上我了。”

“诶……”何堇连忙把她手往外推,嬉笑着闹成一团。

不料廿九一早,褚观南刚起床,就听见外头侍画的声音传进来:“姑娘,车马已经备好了,江公子在外面等着了呢。”

自侍书年前在褚观南主礼下嫁了王虎后,侍画自然就提拔了上来,到褚观南近前伺候。

且再过半年就是武举,侍书就一心在家照顾王虎,期盼他能一举得中,因而最近不大来往。

不过也没有怨她,毕竟褚观南这里又无要事,自然就是王虎武举一事为先,众下人也只有盼着王虎得中,好叫侍书日子也好过些。

这边褚观南听见江疑这么早就来了,不免诧异问道:“这么早?”

“一早就来了呢,我原想请江公子进来坐坐,不妨他不肯。”

“也不许我来叫姑娘,就一直在外面站着。”侍画打起帘子进来,伺候褚观南梳洗,边梳头边笑道,“我瞧姑娘现醒了,才敢进来回话呢。”

此时虽过了立夏,然清晨寒气却重,也不知道江疑在外站了多久。

褚观南赶紧换过衣物,往府外去。

果然一出门就看见江疑朝这边看过来,脸不知道是冻得还是怎么得,红扑扑的。

一见了她立马小跑着近前来,腼腆地笑道:“妹妹睡得可好?”

“江哥哥怎么在外面站着,如今天儿虽热,清晨到底露气重,受了寒怎么好?”褚观南却不答,反问江疑道。

“没事没事,我就站站,清醒些。”江疑连忙摆手,又指指边上的马,“妹妹可要和我一起?”

褚观南思索片刻应了下来,叫小厮牵马去:“也好。”

刚开始两人沉默了会儿,江疑才开口说:“真是说出来不怕妹妹笑话,当时爹娘把越桃姑娘送过来的时候真是吓死我了。”

“我真怕妹妹就不理我了。”

江疑转过头来看褚观南,他长得柔和,如今面上哪怕带上几分后怕,也叫人觉得心软成一团。

褚观南只说:“我知道江哥哥难处,怎么会怪你呢?”

“妹妹……”江疑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坚定地说道,“妹妹你放心,爹娘那里虽不好推脱,可我一定会信守承诺的。”

“我自然是信你的。”

两人一同去拜过药王庙,才往凤凰山上去。

江疑往四周瞧了几下,褚观南正好奇他要做什么的时候。

却见他抬起手来,折下一簇淡红色的猬实花簪在褚观南发间,眉眼带笑:“猬实又作美人花,配妹妹再好不过。”

褚观南伸手摸摸柔软的花瓣,不由地也跟着一起笑。

正往上走,不料江疑脚下一空,竟是不小心踏空了,眼见要摔下去了,连忙发出一声惊呼。

“啊!”

褚观南吓了一跳,赶紧拉着江疑胳膊,把人扶稳,才关切问道:“江哥哥没事吧,可扭着哪里了?”

江疑只红着一张脸,小声嗫嚅道:“没有没有……”

“那哥哥脸红什么?”褚观南凑近前,好整以暇地问道。

江疑只慌忙遮住面庞,夹着声音说:“我才没有,妹妹不要乱说……”

“真的吗?”褚观南见他可怜,偏偏起了坏心,故意说,“那我怎么记得小时候,江哥哥被伯母发现湿了裤子之时,也是这般表情。”

江疑不语,只红着脸一味移开视线。

“光天化日的,做什么呢你们,也不知道丢人。”却有一道声音炸开来,突然插到他们的对话中来。

褚观南扭头一看,竟然是叶鸣渊。

“叶鸣渊?你怎么在这儿?”

叶鸣渊抱臂冷嗤道:“怎么只许你们在这里卿卿我我,我就不能也来爬爬山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褚观南无奈地说道。

叶鸣渊跟吃了爆竹似的,什么都能让他爆炸:“你那话不就这意思吗,还用说。”

他怒气冲冲地瞪着两人。

他的小厮想劝劝他,却被狠狠瞪了一眼,也不敢冒头了,唯唯诺诺缩在一边,任由叶鸣渊冲锋陷阵。

江疑却行了一礼,才说道:“褚妹妹绝无此意的,若叶公子有哪里误会之处,还请见谅。”

“哟,现在来英雄救美啦,刚刚连路都站不稳的是谁啊,装什么呢,嘁。”叶鸣渊显然更没把他放在眼里,直接讽刺道。

“这……”江疑本就不是能言善辩之人,一时竟不知道怎么接茬。

褚观南出来解围道:“这也不关你什么事,你要是再胡搅蛮缠,我就告诉姨妈去,让她好好罚你。”

“行,行,行。”叶鸣渊看起来更生气了,拔腿就往山下冲,“是我多余了成吧,我现在就走。”

“诶!公子、公子、慢点!”

“公子等等我!”

叶鸣渊的小厮急得大喊道,叶鸣渊却不管,一个劲向下冲。

“真是不知道他要干什么。”等看不见叶鸣渊的身影了,褚观南才叹口气说。

江疑故作不经意开口说:“或许叶公子就是挨了训斥才出来散心的,故而心情不好也是可以理解的。”

他踩了踩地上的落叶,继续说道。

“妹妹在扬州不知,叶公子最是无法无天的,时常要受叶大人叶夫人责骂呢。”

“京中公子姑娘可都怕他呢。”

“我倒觉得他更像个小傻子。”褚观南却耸耸肩膀,“走吧,去山顶还有好一段路呢。”

“好。”江疑自是应下不提。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停下来问道:“妹妹可见到了那两只大雁,是我去岁亲手猎的呢,养得胖胖得才给妹妹府上送去。”

“见过了,可精神了呢,娘都说好呢。”褚观南也想起了那两只大雁,一天到晚地嘎嘎叫。

“那我就放心了。”江疑喃喃道,突然说,“我好高兴啊。”

“什么?”褚观南没听清,侧过头来问道。

江疑却张开双臂,大声喊道:“我说,我好高兴啊!”

褚观南噗嗤一声,明知故问:“你高兴什么?”

江疑一急,握住褚观南的双手表白道:“这有什么好问的。”

“当然是我们竟然要成亲了,我们就要是一家人了!”

“我可是从六岁见到妹妹第一眼的时候,就在心里期盼这一天了!”

他急切地剖白道,怕褚观南真的不信他的话。

褚观南看见他闪闪发亮的双眼,只觉似乎刺着了她眼睛似的。

“真的吗?”褚观南眯了眯眼,问道。

“我要是有一句欺骗之语,就叫老天降下雷来劈死我。”

“我要是死了,愿变成一只金蝉在妹妹院子里,夏歌秋死,年复一年。”

江疑握紧了褚观南的手,紧紧盯着她眼睛说道,像在发誓一般。

褚观南笑笑,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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